陵端怕麻烦,俩姐姐要成亲,忙的事太多,他可不想里头掺和,所以扯上齐瑞,溜了。
邀月如何在移花宫内跳脚,他才不管,反正姐夫的用处,不正是让姐姐出气消火的?
说到姐夫,也是东方柏到移花宫后,他们才知晓的,东方柏虽与陵端及齐瑞是兄弟,邀月、怜星却非他们的真堂姐。
二女乃是弃婴,是东方柏的伯父悯其可怜收养的。
所以,陵端要叫东方柏“哥哥”也行,“姐夫”亦可。
反正比起东方柏与燕南天,陵端是个受宠的,只有他坑人,没人敢凶他。
对此,无论燕南天还是东方柏都认命,谁让这只懒猫生得好,又嘴甜得宠,他们比不了。
旁的二人如今也不求了,只求他们兄弟俩能记得回来观礼,否则倒霉的还是燕南天与东方柏这对连襟。
陵端好吃,这天底下的东西,哪里有好吃的,陵端便会去哪里,而蜀地与齐鲁的菜系最得他欢心。
犹以蜀地的酒与香辣味道最勾陵端馋虫,他也是吃过珍馐美味的,可喜欢的,还是这些寻常本味。
为吃到碗合自家胃口的豆腐脑(嫩豆腐),陵端生是拉着齐瑞在青城住了三日之久,直到吃得满意为止。
齐瑞宠他,自是相伴随意。
青城这地方,民风淳朴,早起百姓奔忙,也只为养家活口。
锅盖掀开,热气氤氲,豆香气萦绕鼻间,白嫩似雪的嫩豆腐兑上绿绿的葱花,咸香的榨菜,火红的辣油,再添一勺酱汁与酥脆黄豆,热热吃下肚中,极是适口。
摊主是个老实汉子,头缠白巾,衣着干净,虽显旧却是极整洁,手脚麻利的收拾着桌椅,还不忘带笑操着蜀音用官话招呼陵端与齐瑞:
“二位公子又来光顾,欢迎啊!这边坐,才收拾好的,绝对干净。这边背风,还靠近炉火,暖和。”
边说着,边又用白巾擦了桌椅,殷勤相让后,又上壶热茶,方去为二人盛豆腐。
因陵端二人已来吃数日,摊主自也能拿捏口味,便自行配料去,在豆腐上桌后,一行人也走了进来。
当先是个威严男子,身畔相随个玉雪可爱的清秀小童,小童穿身白兔毛领的蓝色锦衣,有些怯怯的跟在男子身边。
“老客快入座,可吃些什么?有刚出锅的豆腐脑,嫩豆花,香煎豆腐,麻婆豆腐,千张,还能配上香喷喷的锅盔,要嘛?”
摊主热情上前,边用白巾抺着已然干净桌椅,边口中报着各色吃食。
“每个大人五个锅盔,两碗豆花,我儿子就上一碗豆腐脑一个锅盔就行了。”
男子操着福州音的官话说完后,方才怜惜的摸摸儿子的头,这次大病后,儿子一直身体不好,这趟镖又要紧,只能借孩童掩饰,也委屈他了。
这男子是福威镖局总镖头林震南,那孩子是他独子林平之。
因其妻王氏昔年为夫所累,孕中仇家上门,被其所伤,虽救回母子性命,却到底伤了胎儿,损了母体。
故,林震南纵知此生许是仅有此子,也不曾动过纳妾之念,只心疼儿子生来受苦,怜惜有加。
齐瑞自幼失怙,养母又待之不善,可这人又天生心软,见有弱小就想相助,特别是其亲仁善者。
故,见小童面有不足之色,其父又对他极怜惜,便起相助之心,方要起身,却被陵端压住腕子,动弹不得。
“他已得重归,自是要付出些什么来,否则天道不平,到予他并非善事。”
陵端凤眸低垂,一只手压了齐瑞,一只手还不忘往自家嘴里塞吃食,到让齐瑞不觉一笑,随手拿勺也喂他口甜的,低笑道:
“又咸又甜的,也就端儿会这般吃法了。”
陵端咬着齐瑞手里勺子白他一眼,松开后方道:
“坏哥哥不这么做弄我,端儿原也只爱吃咸的。”
“你这小皮蛋,最是嘴刁。
桂花糕要清甜的,油泼辣子面要重口的,豆花又只吃咸的,也得亏兄长和姐姐们家资厚,要不,光吃,你一人便可吃垮移花宫了。”
齐瑞低笑,眉眼清俊,目光似水,象极那邀月最喜的白玉兰花树,挺拨傲然,却又清逸华贵。
特别那双眼,干净澄澈得象最纯净的泉,望向人时,似也将其装进心里去,由不得人不动容。
余人彦就是此时撞进来的,他是青城余沧海独子,却又不是曾经的余人彦,那个前尘被令狐冲叫“青城四兽”的余人彦,早已死在前生。
余沧海痴于辟邪剑谱,乃因林远图用其击败过其师,为的却是雪耻。
不料一着有错,却赔进青城满门。
余人彦许是个混蛋,却是孝子,前尘因他之亡才令余沧海与福威镖局不死不休,以至两败俱伤,到让岳不群钻空子,令狐冲拾漏。
而今,利用做阴灵时探知的消息,余人彦早早在林家老宅寻得那件袈裟后,将之抄录,交与父亲后,余沧海脸黑数日,就此再不言与辟邪剑谱有关之事。
其后,余沧海闭关数月,努力翻阅本门典籍,一心创出只属青城的高深武功。
余人彦又乘机潜入华山后山思过崖,录尽其中秘,再一一毁之,交与其父后,父子深谈数次,终是决定以秘籍换盟友,以壮大青城。
什么是恶?一念成魔。
真算起来,令狐冲为人轻浮,口舌招摇,嗜酒贪杯,却又只凭好恶不分黑白,真的不是恶?
岳不群虚伪做作,明善暗恶,但其女岳灵珊只凭己意,不理他人心中所思,行事随心,真也不恶?
任盈盈辜恩负义,受东方不败照拂,却反手针对,也全然是对?
旁者不言,杀人者死也是应当,但言语折辱却是过了。
毕竟待尔不薄,将死之时相让口舌一二,又薄得你几分?
总之,因余人彦一心为父,到让福威镖局脱去大难,一场祸患尽弥于无形。
余人彦进来,不为别者,乃是余沧海也喜摊主所做吃食,打包一些后付银走人,却不知在陵端眼中,他与林家父子的因果纠葛陡然断开,而后化归无形。
是个聪明的。
陵端专心吃着碗里的咸豆腐脑,那甜的齐瑞喜欢,他却是不爱的。
吃过各种小食后,陵端又兴食鲜之念,海中鲜味总要去产出地方得其鲜,齐瑞又宠着他,二人便寻海而往。
途逢山雨,虽是烛龙真身,但做人时,陵端还是极厌那雨水湿衣,幸得山中荒寺尚可避雨。
只是不曾想到,这荒寺之中居然先进了一群人,持刃横刀,围在当中的却是林震南父子。
林震南乃受人托,保一极珍贵的红镖(奇珍异宝为红镖)往南,为掩其踪,他连大病初愈的儿子都利用上,却还是在此被人截住。
当先那人是岭南双煞之一,冷眉横目叱道:
“林震南,交出那支盘龙参,否则此处,便是你父子葬身之地。”
林震南还未搭言,便听得门口一声幽叹:
“真是,好大的一场雨啊!”
“大哥哥,有坏人,快跑!”
原本半藏在父亲身后的林平之,一眼看见进寺的二人,正是那日小摊上遇见的俩位俊美少年,生恐二人会搅入其中枉送性命,不由出声大喊。
一匪似将转身,小小孩童决然扑出,抱住大腿,他出声叫人跑,便不能因这声,反让贼人去追二人。
不得不说,无论前尘的林平之,还是如今的林平之,都当得上“心思纯净、任侠好义”之评。
“好孩子,你果然不错!如此,这番因果,本座就接下了。”
陵端挑眉轻笑,抬手间一柄晶莹明透的冰剑已持手中,身似浮云轻掠,又若惊鸿翩飞影。
林家父子只觉眼前寒光凛冽刺目,微闭后再睁时,却见一点红艳滴落尘埃,陵端手中冰剑化成清泉泻落,方才凶神恶煞者尽皆倒了一地,每人皆是项上一缕如丝红痕。
林震南惊得倒吸一口凉气,林平之见识浅薄未必识,他却知晓,这是移花宫那位端公子的手笔,以水凝冰,冰刃夺魂,又称相思缕。
女子相思赠红豆,乃是牵魂意,这位的相思缕,却是要夺人命。
林平之仰首看着陵端,却发现陵端身后的齐瑞正含笑冲他打着手势,一时福至心灵,扑身下拜,“咚咚咚”就是三个响头,到让林震南唬一跳。
“哥你又做怪!”
陵端横了齐瑞一眼,到底还是弯腰将林平之拎了起来。
于是,不久以后,江湖上少了个福威镖局,移花宫里东方柏却如曾经的宋青书一般,给弟弟教起了徒弟。
所以说,陵端每一界的兄长姐姐们的正确用法,是帮陵端养毛茸茸和徒弟或孩子么?
就在林平之考中文武双状元那年,任我行神功大成,大肆屠戮武林,华山、少林等尽在其中,而其女任盈盈却与华山弟子令狐冲打得火热。
不久,便传出令狐冲成了日月神教圣女之婿,其师华山君子剑岳不群在受伤后,又闻此讯,被生生气死。
其妻女潜上黑木崖报仇,却被任我行所杀,至令狐冲与之反目,以同归于尽方式重创任我行,任我行诛令狐冲。
因受重创,任我行不久也亡,骤失其父其夫,任盈盈身心俱伤,不能理事。
此时五岳剑派再度联手,攻上黑木崖,纵是日月神拼力拒敌,也不过鱼死网破,双方皆是死伤殆尽。
不过,这并不与陵端他们相干,今日林平之得封翰林院大学士,又逢陵端生辰,移花宫中正大肆庆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