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手扉间小算盘播得哗哗响的时候,大概是忽略了,能跟他长兄混在一起的,能是什么样的人。

  当然是同样心大的人。

  但这点也不能全怪在宇智波斑的头上,身为监护人的千手柱间对卡卡西那般信任,而宇智波斑一个外人,又给千手柱间上了最浓的滤镜,自然他说卡卡西不用担心,那就是不用担心。

  所以,当看到卡卡西留言分头行动的请求后,宇智波斑相当爽快地给了千手柱间一个面子,大方地遵循小孩指示的方向追踪而去。

  毕竟……那小孩都冲他、或者说千手柱间撒娇了。

  卡卡西当然预料不到最后是宇智波斑来找他。

  他再如何神通广大也预料不到——宇智波带土会到宇智波和千手的监护人面前舞上一出,把千手柱间的注意力给勾引走,导致他将幼弟推给最为信赖的宇智波斑,自己去会一会被他打成大猪蹄子的小男孩——这样事的发生。

  所以,卡卡西留言时完全用的是平常冲千手柱间打滚卖萌的语气,他还指望这位好说话的兄长,不要把自己擅自行动的事告诉千手扉间,他可不想被扯着耳朵说教。

  而现在,卡卡西要是知道过来的是宇智波斑,只会更加庆幸。

  因为……他留在五号室的,是影分身。

  那是写轮眼也分辨不出真假的忍术,若是被宇智波斑看到了,卡卡西要怎么才能圆过去……而且就算圆过去了,这个忍术从此会打上卡卡西,亦或者千手柱间的名字,也就不再是千手扉间发明的忍术了。

  当年二代目大敌当前还不忘纠正漩涡鸣人的言论回荡在耳边,由此可想千手扉间对此的重视,卡卡西那时只是想逃出来,可不是想在这种层面抢走自家兄长的功劳的。

  不过现在,应该能多一种用处。

  卡卡西藏在暗处,看着慌慌张张跑进地牢的荫之国忍者,心底隐隐有了几分推断。

  看来火之国的忍者,开始行动了。

  卡卡西和千手扉间判断的一样,荫之国出事,洗清火之国的嫌疑是不可能的,但加一个嫌疑人,却轻而易举,例如雷之国。

  而卡卡西既然留在荫之国没走,自然也会趁空闲的时候,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比如装一装雷之国的忍者,给江口金樽的怀疑加点码。

  那位棘手的忍者成功被下属吸引走,将一屋子的孩子丢在地牢,但从断断续续送出来的尸体来看,应该有人接手了审讯工作,于是卡卡西还在审时度势,犹豫要不要潜入进去。

  再怎么说,他现在也是小孩的身体,在不知道敌方详情的情况下,卡卡西就这样摸进去,不亚于是自投罗网,各种意义上的。

  而现在,卡卡西终于等到信号被触动的提示传来,说明千手柱间他们开始先一步行动,卡卡西也得开始自己下一步的计划才行。

  救人毕竟是他额外的打算,即使千手柱间说过天塌下来有他顶着,但卡卡西也清楚这次任务对他的重要性,哪怕长兄从未在他面前表现过丝毫的勉强,卡卡西也不愿让千手柱间为他多做一丝妥协。

  况且再不活动一下,卡卡西怎么好确定,他有没有被这五年来的安逸,磨损了身手呢?

  卡卡西在又一班忍者抬着尸体出来时,猫着腰从暗中探了过去。

  白日本不适合潜入,但银色的小孩却视之为无物,像是飘下一片落叶似的,悄无声息地落到地牢的门口,卡卡西就这般光明正大地站在阴森的通道上方,熟稔地敲出进入地牢的暗号。

  地牢门打开的刹那,站在门口的银白小孩,摇身一变,成了刚刚离开的荫之国忍者。

  “什么声……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没走几步,卡卡西就遇上前来探查情况的荫之国忍者。

  “刚准备快活就被老鬼发现了,没办法,被赶回来了。”卡卡西做了个夹烟的手势。

  老鬼是他们这些人私底下对队长的称呼,卡卡西暗中观察的时候偷听到的,果然这么一说,面前的忍者脸上不再有疑问,反而冲卡卡西竖起了大拇指:“你可真厉害,老鬼之前才黑着脸抓了波人回来。”

  “刚看哥几个没事,谁知道自己运气这么差。”卡卡西满脸郁闷地摇了摇头。

  “嘿你这运气还不好?刚刚老鬼抓的那波人被整成什么样你又不是没看到,你现在可是完完整整一个人回来了。”荫之国忍者示意卡卡西要知足常乐,他转身,说:“得了别说了,既然回来就……”

  话还没说完,就在荫之国忍者转身的刹那,卡卡西如幽灵般窜了上去,一只手捂住他的嘴,苦无迅速划过那根脆弱的脖子。

  鲜血喷洒而出,然而荫之国临死前的挣扎却被卡卡西尽数按住,他甚至比忍者本人还清楚他们发放讯号的步骤,早一步将他能够传递讯号的物品卸下,直到咽气,那人都没能做出任何有效的反应。

  卡卡西小心地将尸体拖拽到阴影处藏好,孩童的查克拉不多,因此他才更需要将力气都花在刀刃上。

  杀人只需要一把苦无,反而是潜入,更需要卡卡西耗费查克拉。

  卡卡西快速结印,摇身一变又成了刚刚失去的那名忍者。

  他用这点时间大致摸清了这些人的特征,以及对进出地牢的人数有了估量,却还不清楚里面具体的情况,保险起见,卡卡西还是决定伪装成荫之国的忍者,然后再见机行事。

  不过留守在地牢内的人数并没有超出卡卡西的预料,俩人心不在焉地干着审讯的活,另外负责看守的三人则窝在一边打牌,整个地牢内的囚犯也不过是些小孩,犯不着他们严加防守,也就队长来了,才会捡起几分认真。

  此时独自下来的只有卡卡西伪装的荫之国忍者,打牌的几人纷纷松了口气,退出严正以待的状态,还不忘对卡卡西抱怨道:“老鬼没来你倒是说一声啊?绷着个脸摆给谁看呢?”

  “上面什么东西碰了机关?”还是有人比较关心正事的,他问道,“该不会是外来的忍者?”

  卡卡西摇头,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室内的布局,嘴上不带犹豫地敷衍道:“猴子他们忘了带火机,回来拿火。”

  “啧,瘾真大,也不怕再被老鬼抓到,削死他。”唯一一个顾着正事的人说着,转了头,背对着卡卡西继续他们的牌局。

  卡卡西的视线从打牌三人组身上划过,落到地牢的另一边,两个拿小孩当玩具的人对他也没有兴趣,但奈何距离有些远,无端过去只怕会令人起疑,看来只能放到最后解决了。

  至于这三人……

  卡卡西抬头,眼神与被绑在一旁的“自己”交汇,本就属于他的影分身自然不需要太多交流,轻而易举地明白了本体的意思,只是这个目光似乎被正对着卡卡西的人注意到了,那人抬头,有些疑惑地看着他,说:“老虎你倒是坐啊,我们这把马上就打完了。”

  “来了。”卡卡西一边敷衍,一边靠近。

  旋即,苦无毫不犹豫地对准背对着他的荫之国忍者的心脏,直刺而入。

  “怎么……回事……”

  那人疑惑地低头,看着刺穿自己胸口的锐气,然而此时力气迅速流失,他再也说不出第二句话,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

  还在打牌的二人蹭地一声站了起来,又惊又怒地瞪着卡卡西,说:“你不是老虎,你是谁!”

  卡卡西没有说话,只是适当地露出一丝略带隐忍的难受,下一秒,烟雾从他身上弥漫而出。

  “嘭。”

  一声轻响,变身术像是到了极限似的,毫无征兆地消失,正当几个荫之国忍者以为要出现什么虎背熊腰的难缠对手时,嫩团子似的小孩,捂着胸口弯腰站在他们面前,卡卡西大口喘着气,像是耗费了不少力气似的。

  “居然是个孩子?”

  “等下,这个孩子好像是……”

  “——”

  仿佛千鸟轰鸣般锐利的声音响起,不等最后开口的男人点出自己的疑惑,那个令他眼熟的小孩手上雷光闪烁,正如一只疾行的鸟,给他带来致命的威胁。

  不过去掉写轮眼的辅助,即使曾经使用过千百遍的卡卡西,也难以在时隔五年后找到准头,影分身最终只是打中那人的右肩,真正夺去他生命的,依旧是抹在荫之国忍者脖子上的苦无。

  影分身任务完成消失,刚刚还在难受的小孩轻巧落地,他握住那枚被鲜血浸湿的苦无,于鸦雀无声中自言自语:“这是第二个。”

  “你什么意思?”最后一个打牌的人开口,声音不禁带了一丝颤抖。

  “剩下三个人,用三个忍术吗……不,考虑到之后的行动,最好还是只消耗两个忍术的查克拉量为妙啊……”卡卡西估测道。

  曾经卡卡西的查克拉大部分都供给给了写轮眼,精打细算的战斗对他来说再熟悉不过,如今念出来,卡卡西也只是为了找回以前的感觉而已。

  可这对还活着的人来说就是挑衅,那边审讯的人也放过了雷之国的孩子,摩拳擦掌地向卡卡西包围,说:“不过是靠偷袭而已,真以为自己有本事了?”

  “偷袭吗?嘛,也在预料之中。”卡卡西平静地将苦无一横,说:“上吧。”

  “你这小子!”

  刚刚说话的荫之国忍者咬牙发狠,竟忘了自己还能施展忍术,挥起拳头就想往卡卡西脸上砸。

  在他们眼里,站在面前的始终是个孩子,而体术、忍术,哪个不是需要耗费大量时间才能磨练而成的?哪怕卡卡西已经在他们面前杀了两个人,却依旧被荫之国忍者当做是偷袭的便利,不足为惧,剩下的两个人甚至不打算出手,只是草草地封住了卡卡西闪避的路线,然后等着看这狂傲的小孩被同伴暴揍。

  可事实只会让他们失望。

  卡卡西身子一猫,竟是主动冲了上去,等他们意识到小孩的速度竟比成人还要快上几分时,卡卡西已经后发而先行,只见他诡异地在空气中借力踏高,险之又险地躲过这毫无章法的一拳的同时,一个翻身落在荫之国忍者身后,然后猛然一扯。

  细长的线在空中绷直,终于让人看清楚它的全貌。

  大约是趁着白烟缭绕,影分身偷袭的时候,卡卡西将之悬在了房梁上,形成一个简易的环扣,而刚才那人冲过来时,在卡卡西刻意的站位的引诱下,几乎是主动将自己的脖子套了进去,卡卡西现在只需要用力拉扯,就能如吊起重物般,将他悬挂在房梁上。

  那荫之国忍者一时哪还顾得上揍人,只能扯住锁套的两端,双脚拼命乱蹬,试图用临死反扑的力气,与卡卡西对抗。

  可卡卡西的落地也是有讲究的,他几乎是掐着点落到了绳索所能达到的最远出,手指飞舞,迅速将之绑死在牢门上,让那荫之国忍者的挣扎对象,换成结实的柱子。

  “第三个。”

  卡卡西几乎有点遏制不住尾音的上扬,时隔多年身手和脑子都没退步,的确会让人开心。

  然而乐极,便会生悲。

  “水遁·水饴缚绳!”

  一声大呵,水流形成的绳子将卡卡西死死缠住,看来他在系绳子的时候,那两位忍者还是没闲着,趁着卡卡西不备结了印,最终将得意忘形的小孩一句抓获。

  一人走过去打算将自己的同伴放下来,而施展忍术的人则掐住卡卡西的脖子,将失去反抗之力的小孩举起来:“你刚刚不是很狂吗?现在怎么……嘶——”

  酥麻的感觉飞快从水流传导,被他抓住的小孩露出一个戏谑的笑容,游刃有余地念出来本不该存在这个时代的忍术:“雷遁·雷分身。”

  霎时间,手里的小孩化作雷电,传遍施术人全身,而在水流导电的加持下,被电流麻痹的大人在这刹那甚至连动弹手指都费劲,卡卡西苦无划过,毫不犹豫地夺走第四人的性命,目光,也落到了最后一人身上。

  那人准备弹射手里剑救人的动作猛然一顿,在这般短暂的时间内连杀四人,此时卡卡西在他眼里不再是什么小孩,简直如死神无疑,他竟顶不住心底爆发的恐惧,转身就想逃跑。

  这种将后背送到敌人面前的举动,无疑就是送死,卡卡西苦无掷出,毫不客气地收下这最后一人的性命。

  “只用了一个忍术吗?看来身手并没有退步。”

  卡卡西对此相当满意,从那几具尸体身上翻找钥匙时,嘴角也不禁扬起笑容,这副模样不比那些对小孩施以酷刑的荫之国忍者要和善到哪去,因此,即使他已经将房门打开,却还是没有孩子敢主动上前一步。

  “别怕。”卡卡西这时连忙露出一个近乎卖萌的笑容,说,“我是来救你们的,这里的坏人都解决了,你们快跟我离开吧。”

  “离开?”一个尖锐得如利爪挠墙似的声音,突然在卡卡西身后响起,“谁敢踏出牢门一步,我就要谁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