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森根本就不知道其他人在搞些什么鬼。
从今天早上开始, 其他人就古里古怪的。早餐轮到他当值，徐伦和波鲁纳雷夫都没起来，就连提姆都还缩在床上。
好吧, 这很正常。立香给了他们一些零散的关于圣杯和英灵的数据，提姆这几天紧急买了台计算机和U盘，熬夜梳理数据。昨晚忙到凌晨三四点, 杰森爬起来, 摁着他的脑袋把他塞进被子里才闭上眼睛。
只有乔鲁诺坐在窗台边看书, 见杰森在厨房里忙碌，抬头问了句, “要不要帮忙？”
“小事情，你想做点什么，就把那群猪叫起来。”杰森撇撇头, 犹豫了一下，又嘱咐道，“提米就算了，他昨晚睡得晚, 再让他多睡一会儿。”
“提米？”乔鲁诺的表情像错把做工精致的蜡烛当蛋糕生吞了下去, 他在杰森奇怪地瞥过来之前抿住嘴，恢复到相对平静的表情，“我去叫他们起床。”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预警，那是杰森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很快，徐伦和波鲁纳雷夫打着哈欠出来, 迷迷瞪瞪地一屁股坐到餐桌上，等着杰森把美味的早饭端上来。他们的表情让杰森有种自己养了一群猪的错觉。
六人的圆桌, 徐伦坐在最里面，左手边是波鲁纳雷夫, 右手边是乔鲁诺。
杰森把煎蛋吐司和色拉端上桌，提姆也摇摇晃晃从卧室里飘出来，好似一只饥饿的幽灵。
“你真该照照镜子，你现在看起来，”杰森挑高一边眉毛评价，“像用脸刷了墙。”
“谢谢你的夸奖。”提姆干巴巴地道。
他们两个人很没营养地拌嘴，杰森转头一看，徐伦和波鲁纳雷夫脸上表情高深莫测，唇角抿得很开，末尾稍微勾起一点，笑得莫名慈爱。
乔鲁诺坐在他们旁边，看看杰森，又看看提姆，突然把脑袋埋下去扒吐司。他筷子用得很不熟练，吐司啪唧一下掉回盘子里，乔鲁诺脸埋得更低，一胳膊肘打在徐伦腰上。
徐伦怔了怔，也低头开始做作地翻色拉，她又一胳膊肘打在波鲁纳雷夫腰上。
波鲁纳雷夫脸上还挂着奇异的微笑，被徐伦一戳还没回过神来。徐伦叉起切成两半的西红柿就往他最里塞，“不要再笑了，先吃饭！”
“哦哦！”波鲁纳雷夫回神，也低下头开始吃早餐。
三个人怪异的举动看得杰森一愣一愣的。提姆顺手挠挠杰森的袖子，“有咖啡吗，我想喝咖啡？”
杰森的喉咙里冷冷地喷出一口气来，“速溶的要不要？”
提姆甚至不用思考，“也行。”
杰森定睛看了会儿，愤愤地揉他的脑袋，“桌上有，你看清楚！”
徐伦三人脸上又浮现出奇奇怪怪的笑容，好似眼前简陋的早餐是米其林十八星大厨特供，天上有地下无，能闻到气味都是他们拯救世界的福报。
杰森预感不对，猛地抬头。三人正襟危坐，脸色沉静，用餐礼仪标准得不像吃火锅能打起架来的替身使者。
？？？
杰森狐疑地道，“我没在早餐里放兴奋剂之类的东西吧？还是我把猫薄荷当薄荷叶给你们加色拉里了？”
“没有没有，”乔鲁诺严肃地道，他咳了几声，脸上扭曲的表情规整平静，“只是觉得今早的饭菜很美味，我们在心存感激呢。”
“感激到智商下降？”杰森讽刺道。
提姆懒洋洋地拖着步子，坐在波鲁纳雷夫旁边，他努力去够桌上的咖啡壶，被杰森一敲脑袋。
杰森顺手给他倒上，咖啡热气腾腾，提姆捧着咖啡杯轻啜，整个人活了过来。
露伴推门进来，漫画家起得比杰森还早，为了看横滨的日出，凌晨就溜出去写生。他吹了几小时的河风，脸都冻僵了，看见桌上有咖啡，不由得兴冲冲地跑过去，腿一抬就准备往提姆身边的座位上坐。
黄金体验掐住他的胳膊，把瘦弱漫画家直接拖到自己旁边。
？
露伴不悦地皱眉，“你在干什么啊？”
乔鲁诺安静，又诚恳地奉上自己的煎蛋，“露伴老师，我想和你亲近一下。”
杰森发誓，露伴那一刻的表情就好似乔鲁诺是不知哪个维度冒出来的外星人披皮出来，说自己天天在世界裂缝追他的连载，并希望他赶紧画下一话，不然就把他变成鸽子咕咕咕。
露伴转向杰森，“你在他们的饭里投了毒吗？”
“没有，”杰森诚恳地道，“真没有，用提姆的咖啡发誓。”
提姆紧惕地握紧咖啡杯，“关我什么事？”
杰森坐进露伴和提姆之间，毫不客气地呛回去，“喝你的咖啡，复活时间要过去了，小幽灵。”
对面三人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连低头都遮不住那夸张的弧度。
杰森心底发毛。怎么，小丑毒气还传到这个世界来了？
徐伦首先收回表情，从怀里掏出两张横滨摩天轮的票，煞有介事地推到杰森面前，“我昨天早上陪露伴采风，多买的票，你找人一起去逛逛吧。”
“等等，”杰森皱眉，“你是为什么买票还能多买，难道它四张票还比两张票便宜。”
“......”徐伦快速地眨眨眼，“因为老板觉得我很可爱，我们很投缘，所以他送了我们两张票。”
说着，她企图用眼神示意露伴，“是吧，就是这么回事。”
露伴正心不在焉地戳着乔鲁诺给的煎蛋，“哈？”他不悦地提高声音，“明明是老板是我的漫画粉丝，这是粉丝给的礼物！”
拜托了，这种时候就不要有无所谓的竞争心理啊！
另外三人眼里明晃晃写着这行字。
“好吧。”杰森的指尖点在票上，他心存疑虑，毕竟从今早开始所有人都像嗑嗨了药，“那你为什么不给乔鲁诺，这种游玩项目当然是先给小孩子吧。”
“我和仗助约好了打游戏！”乔鲁诺飞快接嘴。
......
嫌疑更大了。
杰森不自觉摆出警察局里警官审问犯人的常用姿势，“打游戏和坐摩天轮不冲突，你的理由不成立！”
乔鲁诺一口气接下去，语速快得话语一溜溜往下冲，“我们约好了早上去横滨中华街吃早饭然后去街机厅打游戏中午在外面吃饭下午去理发店做造型晚上在外面吃饭然后去镭体街喂流浪猫。”
行程紧凑，有理有据，喘都不带喘。
杰森的目光偏移到波鲁纳雷夫身上，波鲁纳雷夫浑身肌肉紧绷，“我明天要和徐伦约会！”
这句话一出来，在场所有人都惊了，连提姆都忘了说法，嘴里叼着吃色拉的叉子。
该不是真有人在做早餐的蔬菜里投了毒吧，这群人症状有点明显啊。
“白金之星十秒能打多少拳你还记得吗？”杰森尽量温和地问，随时准备拨打医院的电话给波鲁纳雷夫洗胃。
“咳咳，”露伴在边上提醒，“徐伦已经答应了一个男人的求婚，虽然对方现在还只有你的腰高，”他友善地道，“万一他以后长大就把你分解了呢，你准备做我的漫画素材吗？”
“......看露伴画漫画。”波鲁纳雷夫生硬地把话补充完。
杰森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不用担心承太郎从地球的哪个犄角旮旯里杀过来，用他无敌的白金之星把波鲁纳雷夫打成塑料制品。
众所周知，塑料比较易碎。
“所以你们都没空？”杰森收下观光票，转头去问提姆，“你明天有时间吗？”
“有！”提姆立刻回答，他意识到自己回答得太急切了，又默默加了一句，“我明天有空，资料已经整理完了。”
杰森戳戳他的额头，把他戳得往后一歪，“你的聪明脑袋把数据都记下来了？”
“记下来了。”提姆捂住自己的头，“听说那里风景不错，我也想去看看。”
风景不错。杰森回忆起江户川乱步的推荐，再想到江户川乱步关于“表白”“男朋友”之类的瞎话，脸慢慢红起来。
看到他脸红，提姆的脸也开始变色，颜色从脖子里一层层染上来。两个人莫名其妙别开头，都不去看对方。
徐伦和波鲁纳雷夫在边上捂着嘴抖肩膀，乔鲁诺嘴角的笑意塞了一大口苦瓜都压不住。
露伴表情冷漠，从桌上给自己倒了最后一杯咖啡，一饮而尽。
今天也觉得自己这双眼睛看透得太多。
当天晚上，杰森埋在被褥里，他探出一双眼睛，机敏地左看右看。徐伦、露伴、波鲁纳雷夫睡得正香，乔鲁诺背对着他，身体小幅度起伏，应该也睡着了。杰森头扭到一边，提姆闭着眼，窗外的光打在他的脸上，睫毛印在眼下根根分明。
杰森小兔子一样缩回被子里，摸出自己的手机，开始搜索攻略。
《横滨情侣约会指南》。
《情话表白大全》。
《如何哄好你的男朋友》。
他涨红了脸，喘不过气来，在被子里捂住自己的嘴，积极主动地向网友讨教。
半晌后，月光安静地照亮地面。静悄悄中，提姆睁开眼，看了一圈，所有人都睡了。
他滑进被子里，开始掏出手机高级搜索。
《第一次约会应该干什么》。
《完美约会》。
《横滨约会绝佳地点》。
大约半小时后，徐伦、波鲁纳雷夫、露伴和乔鲁诺在黑暗中睁开眼睛，他们相互看看，发现杰森和提姆缩成两个被子团。他们打了一个手势，用被子遮住自己。
他们每人掏出一个手机，建了一个把杰森和提姆排除在外的小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