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枪管挡住乔可拉特的视线, 少年用力粗暴，枪口磕在眉骨上发疼。
乔可拉特无意挑战杰森的怒火，颤巍巍抬起头指向驾驶室, 嘶哑地道，“那边，手套箱里有两针试剂, 有一瓶我在赛可身上用过了, 会消除一部分精神上的影响和被强化的身体素质。”
红头罩懒洋洋地迈着步子, 进到驾驶室一阵倒腾。他从驾驶座底下翻出一个保险箱，三下两下撬开锁, “两瓶试剂，有一瓶是空的。”
“我怎么知道你给我的是解药还是毒药，”杰森冷酷地说, 他对着红头罩伸手，“把那瓶试剂拿过来，我要匀一点给这垃圾灌下去。”
“我差点就以为你没有脑子了。”红头罩阴阳怪气地说，他从手套箱中找了一套未拆封的针管, 从试剂瓶中抽出一点药水。
在他身上几乎看不到紧张感, 与罗宾密切的配合不同，红头罩看起来并不愿意管杰森的事情。杰森不是喜欢用热脸贴冷屁股的人，他和红头罩的关系也就不冷不热。
“如果我没有脑子，那你也不会有。”他刺了红头罩一句，接住对方随手抛过来的针管, 浅浅扎进乔可拉特脖子里，“嗯哼, 希望你不会因此有事，可惜我不会为此感到愧疚。”
乔可拉特胸口的起伏变大了, 他的呼吸变得粗重，杰森眯起眼睛，缓慢地将针管里的液体注入他的静脉。
少年的眼睛紧紧盯住乔可拉特，丧心病狂的医生没有躲开这一针，试剂可用。现在的问题是有没有办法复制出更多试剂。
“感谢你的配合，”撬棍往乔可拉特的脸上推了推，把他的脸挤到机舱地板上，“还有多的试剂吗？”
乔可拉特艰难发声，“没有了，白兰拿走了一些，我不知道他手上还有多少。”
白兰，又是这家伙，他到底想搞些什么？！
杰森从遇到他开始，就被他牵着鼻子走，事到如今已经憋了一肚子火。
乔可拉特，他该怎么处置这个人渣呢？虽说可以以“生化袭击”的名义把他交给警察，但是普通人根本对付不了替身使者。这个世界就没有专门处理替身使者的机构吗？
登上飞机后制服对手的轻松程度让杰森放松了警惕，乔可拉特的手指悄悄伸进衣袖，去够他藏在袖子里的手术刀。
他的食指够上了手术刀冰凉的刀把。乔可拉特猛然挥刀！杰森堪堪反应过来，身体往后一倒，上半身弯下成为一个标准的“铁板桥”。
青春岁月握住了乔可拉特手中的刀。红头罩暗骂一声，拔腿朝他们冲过去。这是他的错误，他太大意了，不该放任一个孩子独自执行任务，即使那个孩子是从前的他。
刀光一闪，腥热的血液喷溅到杰森脸上，染红了他的半张脸，血液从他长长的睫毛上滴下来，落到他的卫衣上，与红色融为一体。
他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青春岁月一刀把乔可拉特切成了两半，紧接着是四肢。完整的人体变成了五部分，散了架跌在地上。
这是打算直接自我了断吗？
杰森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触摸乔可拉特被分成上下两部分的躯干。
还是热的。
他皱起眉，刚准备继续检查下去。绿色的霉菌迅速包裹肢体的断面，乔可拉特单独被切下来的左腿飞悬在空中，一脚踹中杰森的下巴。杰森猝不及防一口咬到了自己的舌头，嘴里溢满血腥味。
来不及防御，乔可拉特的左腿把他直接从侧面踹飞出去，杰森手中的撬棍脱手而出，飞落到机舱外。红头罩连忙抓住他的兜帽把他捞回来。
杰森半跪在地上，吐掉嘴里的血。“你已经变态到把自己变成异形了吗？”
“咔咔咔，”乔可拉特人彘般的上半身还能看到一截摇摇欲坠的脊椎骨，这个疯子用替身把自己切成了几大块，“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研究人体构造和死亡的界限。我很清楚把哪些器官舍弃，身体的哪部分切断，人体还能存活。【青春岁月（Green Day）】的霉菌包裹住我的伤口就可以止血。”
“很好很好很好，”他的笑容越咧越大，夸张到撕裂他的嘴角，“这就是幸福啊，当绝望转变为希望的那一刻。这是拿任何东西都换不来的幸福！”
怎么不管哪个世界都有这种童年心理阴影级的神经病？红头罩愤愤地“啧”了一声，杰森半跪在他身前，他看不见表情。
他承认，他确实不想管这小鬼，杰森·托德的自我厌恶心理无处不在。
红头罩抱着一丝微妙的自嘲忽略了代表自己过去的小鬼。他不知道杰森在命运的岔道口走错了哪条路，但他无比确定杰森是拉撒路池死而复生后的产物。那个恶心的味道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他的未来从这一刻起就注定了，杰森·托德已经回不去了。
所以红头罩不愿多看他一眼，早在杰森一行人在罗马街头逃亡的时候他就响应召唤过来了，他不出现只是躲在一边看戏而已。
但这些种种复杂的情绪，都不代表他想要看见这讨人厌的小屁孩在自己面前再死一次。
Fuck，再死一次，连拉萨路池都救不回来了吧。红头罩伸手去够绑在大腿上的枪。
“我忍你很久了。”杰森说，“我懒得管老头子的禁令了。”
少年没去擦顺着脸颊淌下来的鲜血，他反手拔出腰带上别着的枪，毫不犹豫扣下扳机。
“砰、砰、砰、砰、砰。”
一共五发子弹。
第一枪贯穿了乔可拉特的右手，将原本在空中狂舞的断肢打下来。
第二枪命中了乔可拉特右腿的大动脉，鲜血飙射喷溅在机舱的墙壁上。
第三枪将乔可拉特的左手手腕撕开一个口子，子弹穿过他的手，打偏青春岁月留在地板上的手术刀，锋利的刀片滑到杰森脚边被他一脚踩住。
第四枪洞穿乔可拉特的左腿，将它从面前打飞。
唯独最后一颗打向乔可拉特上半身的子弹没有命中。杰森把枪抛给红头罩，“老头子说过，我玩枪很有天赋，只不过他觉得这玩意儿杀伤力太大，不喜欢我用罢了。”
第五颗子弹射中机舱的铁板，反弹回来洞穿了乔可拉特的脊椎。
红头罩沉默了片刻，然后狂笑出声，“哈哈哈哈，我要收回前话，你很对我的胃口，小子。”
他把杰森扣进怀里，“教你一件事，你这样是杀不死他的，等到他恢复意识，罗马还是要完蛋。”
杰森一头雾水，还在用力扒拉红头罩箍住他腰肢的手。
胸口印着红蝙蝠的义警摘下自己的头罩，带着杰森从舱门一头仰倒下去，狂风从他们耳边刮过，呼啸的风声差点掩盖了红头罩在杰森耳边的低语，“就这样活下去，不要让任何狗屎影响你，你会成为我们最羡慕的那一个。”
红色的头罩被远远抛出，砸在直升机的起落架上，轰然炸开！大块大块的火焰吞没了钢铁造物，残骸冒着黑烟，打旋儿坠落下去。
杰森躺在红头罩健硕的胸膛上，被火光映红了双眼和脸颊。男人伸出一只手抹了把他的脸，粗暴地弄掉他脸上的血迹。
红头罩轻笑一声，“多棒的烟花。前人提示，如果把□□藏在头罩里，记得多装一点保险装置，不然容易炸掉自己的头。虽然我不在乎这个。”
“再见了，小鬼。”
他们身下是台伯河，桥梁与教堂的倒影分割了幽暗的河面。飞机的残骸落入河中溅起大片的水花，惊扰了河底胆怯的生灵。杰森被红头罩拥着笔直下落，黑发在风中狂舞。
巨大的樱树在河岸边生长，被黄金体验赋予生命的死物越窜越高，长满粉樱的枝头朝河中心延伸。红头罩和杰森如同落地的陨石，砸穿层层密密的枝头，力道随着枝干的断裂被一层层卸掉。杰森只能感觉到红头罩胸口的震动，他的大脑都被迎头而来的冲击力撞到差点晕厥过去。
红头罩是一个什么品种的疯子？
他们“噗呲”一声落入水中，河水捂住他们的口鼻。红头罩的身体慢慢消散了，他为杰森承受了太多冲击力，已经无法维持自己的身形。黑发男人把装了试剂的保险箱往杰森怀里一塞，随水波融解。樱花花瓣星星点点漂浮在水面上，随波漂流。
杰森内心憋了几百句粗口，如果不是红头罩就是平行世界的他自己，他能从托德家的祖宗骂到平行世界的蝙蝠侠身上。他人都快给红头罩弄进地狱一日游了，现在好不容易被乔鲁诺救场拉回来，还要拖着一个死沉的箱子，用他快要脑震荡的身体从河中心游到岸边。
杰森每游几米，就在心里骂上红头罩一句，等到上岸，累到宛如死狗。乔鲁诺把他拖到岸边。杰森把保险箱往他那里一推，乔鲁诺打开箱子，望了一眼已然恢复平静的河面，“他死了吗？”
“有可能吧，”杰森仰头看着深邃的夜空，今夜看不到星星，“我也不知道，运气好可能会活下来。”
乔鲁诺拿起保险箱中空着的试剂瓶，“这是他用过的试剂瓶？”
“他和开始拦着我们的那个人。”杰森说，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乔鲁诺要做什么。
十岁的孩子面上神情冷硬，眼中流露出一丝坚决，他走到河岸边，黄金体验捏碎了空试剂瓶。数十块碎片化作丑陋狰狞的食人鱼钻进河里。
“那就把这个可能性降低到最小。”他决绝地说。
杰森把自己半撑起来，即使他对乔可拉特开了枪，但他确实没有想置他于死地的用心。红头罩说得对，等他恢复了能力，罗马还是会遭殃。杰森只是暂时不想去思考这些，或许......万一......还有其他办法呢？
“GIOGIO。”
乔鲁诺垂下眼睛，“从我决定成为黑帮起，我就做好觉悟了。”
杰森无奈地叹息一声，把乔鲁诺拉进怀里，“你在发抖。”
作者有话要说：给大家解释一下本章场景：
我讨厌我自己、我喜欢我自己，我抱我自己，我坑我自己，我带我自己高空蹦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