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你并没有隐私。”伯纳立刻说道, 就像是表明某种态度一样。
“每个人都有隐私。”托尼回答道,“这是你的正当权利,男孩。”
“不, 我不会隐瞒你的。”伯纳回答, 他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告诉托尼刚才让他犹豫的那些实话。
但是托尼立刻止住了他。
听见他略带慌张的回答, 托尼反思是不是他说话的口气有些过于强硬, 以至于让这个男孩认为他在生气?
在短暂的得意于男孩对他无保留的信任过后,他开始意识到男孩看得眼神除了专注还有恐惧。
那种恐惧并非是因为对力量之类的, 而是对他的情绪。
他发现, 伯纳的人格似乎并不那么健全,从托尼认识伯纳以来,这个男人对一些事物的认识就不那么正常, 包括在对待人方面。
托尼承认,他自己原来是不怎么关注这些方面的,某种程度上可能和他自己心理也不怎么健全有一定关系。
即使用他那些并不丰富的心理学知识和本来也有一定问题的心理来看, 伯纳的问题也显露的过于明显——尤其是在面对托尼时。
这样的表现足够显示出托尼的重要,但是……但是托尼有一个一直以来都藏在心底的疑问。
为什么伯纳会如此特殊的对待他?
也许是因为托尼善待了他?这个答案托尼自己都不会认同, 复仇者或者其他人也许开始防备了他(到后面也有点防备)但是他们对伯纳并不算差。
而托尼的好, 也并非好的那么让人感激涕零。
如果仅仅是因为对他不错,伯纳就回报他这样程度的在意的话, 那托尼就真的只能觉得伯纳的心理缺陷比他想的更严重了。
所以他思来想去,最终叹了口气:“伯纳, 你为什么这么在乎我想什么?”
“啊?”伯纳茫然的抬起头, 眼神迷茫的看着托尼。
“老实说……”托尼停顿了一下, 酝酿了一下说辞。毕竟在某种程度上, 他接下来的话可能会被误认为是拒绝一个人的好意, 尤其是面对伯纳这样一种人时。
但是他想来想去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托尼活到现在,拒绝过不少人的——当然,他现在并不是拒绝,只是好奇的问——但是他过去拒绝的那些人都是虚伪的欺骗他的,而从来没有伯纳这么真诚的。
所以要说出一点可能伤害那个男孩的话就显得如此困难了。
可是他又不可能不问。
如果他真的不问,那这件事情就会一直压在他心里——也许他还会因此对伯纳产生怀疑。
所以他最终还是决定更加直白的开口:“我是说,我与你之间,伯纳,我与你之间并没有认识很久,如果我是你,我不会在意一个认识不那么久的人是否生气。但是伯纳,刚才你误认为我在生气时,你表现的非常……非常恐惧,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是因为……”
电光火石之间,托尼想起了伯纳每一次看他的目光。
那双浅红色的眼睛里其实还藏着一点其他的情绪。
于是他说:“……因为你透过我看见了谁?”
伯纳猛地抬起头,他的眼睛撞上了托尼的眼睛,立刻,所有的情绪都被托尼那双美丽的咖色眸子吸引进去。
托尼其实也有一双非常好看的眼睛,那双眼睛有着不符合他钢铁侠人设似的湿润而柔软,又有着独属于托尼史塔克的坚定。
那一瞬间伯纳的脑子飞快的转动起来,立刻又在下一秒停止。
就像是一台永远不会停止的机器,在快速的转动中,突然被一块石头卡住。
但是这台机器的发动机还在运转,他的控制中心还在发号运转的命令。
于是最终的结果就只有在被强制性停止后,一直空转到爆炸。
他无意识的吞了吞口水,但是心跳没有因此而缓下来,反而越发坚定的在他胸口显示自己的存在。
有一瞬间,他在托尼的眼睛里迷失了。
他看见了谁呢?
不知道,想不起来了。
他只是盯着托尼的眼睛出了神。
嘴里着了魔一样的念着:“我完成我的诺言了,我替你守护那个世界到了最后,你不能抛下我……”
“伯纳?”托尼疑惑的叫着伯纳名字。
伯纳猛地一下回过神。
“对不起。”伯纳低下头,“我很抱歉,我想我,我想……我想我确实看见了一个人。”
他无法欺骗托尼,他确实透过托尼的眼睛看见了另外一个人。
他想不起来那个人的样子了,只记得那个人总穿着那种适合在末日风沙里行走的黑色长袍,只有在回到室内才会换下;他还记得那如同刀割磨砺一般沙哑的嗓音,心情好时也爱说着一些俏皮的话;他还记得……那双和托尼同样明亮的眼睛。
那真的是一双……非常美丽的眼睛。
和托尼……和托尼一样。
伯纳想起来他为什么那天夜里会看着托尼的眼睛觉得眼熟了。
因为他的眼睛和他记忆里的那双一样。
伯纳看着托尼出了神,他的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冲了出来,几乎……几乎他就要想起什么了。
然而就在这时候,他听见了很细小的声音。
那是老鼠在地上爬行时,爪子与地面的摩擦声。
细小的,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一样,自那腐朽古老的墙壁之后,侵袭着生灵的大脑。
“你听见什么声音没有?”伯纳下意识的抓住托尼的手。
托尼原本在等他说什么,突然听见这么一句话只觉得满脑袋的问号。
“你说什么?”
伯纳慢慢扭动脑袋,他看向左边,随后又看向右边。
那声音,似乎无处不在,每个地方都有那微弱的……老鼠声。
他慢慢站起身,因为还抓着托尼的手,所以托尼也被他拉了起来。
“你到底听见了什么?”托尼问道。
他确定无疑伯纳是听见了什么,但是令人恼怒的是,他自己却什么也没听见。
“老鼠。”伯纳没有看托尼,他的目光停留在角落的位置,在那个位置,他刚刚听见了声音。
但是随后那声音有钻向了别的地方。
“房屋老旧后,墙壁裂开缝隙,如果风钻进去可能就会产生一些声音。”托尼试图用科学的方式解释,但是显然他自己也不相信。
所以他立刻拿出一个探测仪器,对准了伯纳听见声音的方向。
探测仪器亮了起来。
伯纳扭头看着他,目光有些惊奇。
托尼相当得意的微微抬起头:“你前几天不是给了我一些星之彩吗?我将他们的能量波动录进去了,虽然不那么准确,但是显然我们运气很好,这个能量和星之彩有相似之处。”
“你确实很天才。”伯纳低声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说出了这么一句。
“那当然。”托尼没有理解伯纳这句话的意思,有些得意的说,“我一直都是这样的天才。”
随后,托尼拿着他的探测仪开始对所有面墙进行探测。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东西。
但是这东西究竟是在墙面,墙里还是墙外,谁也不知道。
他们沿着墙壁一路探查过去,走出了房间,开始往下层走。
一直到一个铜制的炉前面,托尼所能探测的一切才消失。
这时候,伯纳看向了铜炉,铜炉之上雕刻着复杂的花纹。
他看着那花纹,低声念出——
“'Sblood, thou stinkard, I'll learn ye how to gust …… ”
这正是在阿卡姆时,德拉普尔口里念的那段话。
随着伯纳念出,整栋房子就像是活了过来一样,开始响应那似有魔力一样的语言。
地面剧烈的颤动,托尼不得不抓紧了伯纳才不让自己摔倒。
随着伯纳将整段念完,铜炉开始向下沉。
“咔嚓——”
铜炉边上的一面墙缓慢打开,露出一条黑暗的通道。
那通道幽暗深长,似无边无际一般,通向另一个诡异的世界。
伯纳伸出五指探了进去,而当他五指探入,黑暗就像是某种诡异生物一般包裹住了他。
他伸进去的部分就仿佛切断了一样,再也不可见。
托尼抬起了一个特殊制作的常亮手电,光线照进去的一瞬间就被彻底切断。
在这里面,眼睛和光明都成了没有用的装饰品。
伯纳回头看了一眼托尼,托尼立刻明白他的意思。
“我和你一起进去。”托尼说。
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可以质疑的意思,伯纳无法阻止。
伯纳想说点什么,但是最后没说,只是点了点头。
他回到了上面休息的位置,利落的从背包里找了几条登山绳。
他把自己和托尼连了起来,一条不放心就两条,最后甚至于那空出来的那个将他们的手绑在一起才安心。
托尼任由他这样做着,在黑暗的环境下,这样的做法可能会导致两个人遇到袭击时无法更好的反击,但是这却是黑暗之中两个人不分开的唯一方法。
在这样的情况下,保证不分开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等到一切做完,伯纳才拉着托尼朝里面走。
两个人手连在一起,手腕上都系着绳子,一步一步的朝着地下走。
黑暗逐渐吞没了两人,这种样的黑暗绝不是正常情况下的黑暗。
着黑暗仿佛有生命一般,一切进入的物体都不会拥有除黑色以外的任何颜色。
这样的恐怖……这样的黑暗……
托尼眼睛什么都看不见了,感官却开始不断放大,他听见了自己心脏砰砰的跳动声,就好像他的心脏不是在他胸口,而是在他耳边。
这个世界好像变得寂静的过分,除了自己以外的什么声音都没了。
一时间,全世界就好像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一样。
那么的孤寂。
也许伯纳也和他一样,当眼睛看不见时,听觉就格外的灵敏。
他听见了托尼加重了呼吸声,于是安慰性的握紧了他的手。
感受到手上略微的沉重,托尼提起的心脏一下落了回去。
他感觉到了另外一个人,在这几近无人的黑暗之中。
而伯纳却想了另外一些事情。
他想起了他原来的世界,在他最后一只狗也离开他的时候,他抱着那个再也没有生气的生命,在一片荒芜的世界中,世界没有现在这么黑暗,却和现在一样的寂静。
其实他本该那个世界一起沉睡的。
也许等百年,千年,万年,在那毁灭的世界里,细胞重新孕育成为生命,紧接着世界又会开始一个新的轮回。
他可以继续守着新诞生的生命。
但是他走了。
他那时候为什么走了呢?
他潜意识里其实一直有个念头——
我已经完成了守护的使命,现在我可以去找我的生命了。
而那个他要找的生命,此刻似乎就被他握在手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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