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普尔清醒过来, 第一件事情就是趴在桌子边干呕。
蝙蝠侠同样惊讶，伯纳很快向他解释道，是因为他驱散了德拉普尔身边的黑暗能量。
德拉普尔之所以疯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周身逃不掉的黑暗气息, 伯纳敢说, 这个人绝对天天噩梦，而那些噩梦, 每一条都是为了拖着他下地狱的。
如果不是他的能力与那个能量相似, 他也无法让德拉普尔恢复暂时的清醒。
是的，暂时的清醒。
德拉普尔并不是真的恢复了理智, 他只是在伯纳的帮助下暂时逃脱了那黑暗力量的束缚。
时间有限, 伯纳不打算浪费，等到德拉普尔稍微好一点他立刻就问:“你在你家的地下发现了什么？”
“地洞。”德拉普尔下意识的颤抖起来，在伯纳力量的影响下他不可能说谎, 于是只能如实的说出他看到的一切，“一个装满尸体的地洞。”
说起来，德拉普尔的经历也非常的恐怖。
他本人曾经是一名美国士兵, 参与过阿富汗战争，退役后回到位于马萨诸塞州（伯纳开始怀疑那个地方是不是有什么特殊力量）的老宅。
在他回到老宅不久, 他的身边就发生了许多怪异的事情。
先是他的猫开始焦躁不安, 紧接着是仆人向他抱怨家里所有的猫都开始有了反常的举动，在后来是他本人整夜整夜的噩梦。
他认为是家里有了老鼠, 于是开始在家里寻找，最终找到一个尘封的地下室。
就是那一天, 他的噩梦正式开始了。
为了弄清楚地下室秘密, 他找来了他的朋友诺里斯和一群探险家一起陪他下地下室。
但是上来的却只剩下他一个人——其他人全都死了, 被啃食干净的死了。
“是老鼠。”德拉普尔坚定的说, “我们在地下室里遇到了非常多的老鼠, 那些老鼠把我们所有人都吃掉了。”
“你看到了老鼠？”伯纳冷静的问。
德拉普尔一愣:“那个地下室什么也看不见，我只摸到了软乎乎的东西，但是我知道那绝对是老鼠。”
伯纳相信他说的，但是这时候蝙蝠侠拍了拍他的肩膀，冷静的补充了一句:“案发现场的检验报告，你家房子的地下没有地下室，所有的人——那些你邀请来的冒险家，也都没有死在地下室——他们死在了你家，现场部分血液里有致幻成分药物，其中一个名叫诺里斯的人身上有你的DNA。无须质疑，找到他的尸体时，你正在啃食他的肉。”
“是老鼠，真的是老鼠。”德拉普尔又激动起来，他冲着蝙蝠侠大喊，“我知道是老鼠，一直都知道。”
“蝙蝠侠。”伯纳说，“我们出去说。”
他抬起那双红色的眼睛，冷静的看着蝙蝠侠。
蝙蝠侠回看他，没说什么，率先走出去。
当他们现在门外，关上治疗室的门让外边的声音一点都无法穿进去时，伯纳冷静的说:“德拉普尔没有说谎。”
“也许他只是没有说他认识里的谎言。”蝙蝠侠并没有否认伯纳关于谎言的那部分，他在哥谭与那么多人打过交道，他看过很多人说谎的样子，所以他也相信德拉普尔没有说谎。但是……“谎言是个相对的概念，有些人说了错误的信息，但是他认为那就是事实真相，于是他就不会认为自己在说谎。”
换句话来说，他觉得德拉普尔是因为认为当时攻击他们的是老鼠，所以才认为老鼠就是事实。
“在现场没有留下任何动物的毛发。”
伯纳摇头，并不赞同蝙蝠侠的话。
他的手触碰到腰间装着活音符的瓶子:“你相信另一个纬度吗？”
这个瓶子从外表上看就是一个普通的空瓶子，不会有人知道这个瓶子里装着什么。
伯纳手指碰到瓶子的盖子，轻轻一掀。
来自另一个纬度的声音化为美妙的音乐环绕在两个人身边。
然后伯纳特别严肃的问了一个问题——
“你觉得这音乐好听吗？”
*
托尼烦躁的在房间里转来转去。
“该死的，该死的伯纳。”他口里不停的咒骂着，手里拿着联络器。
任谁一早上过来找人，结果发现自己担心了一晚上的人找不到心情都会非常糟糕。
他深吸一口气，心里盘算在不惊动他的情况下，蝙蝠侠背着他把人搞走的可能性有多少。
答案是0。
伯纳不是真的孩子，他没有可能束手就擒——除非他自愿和蝙蝠侠走了。
该死。
托尼又在心里骂了一声，然后面无表情的开始思考他是不是该报警。
对，就报警。
他该控告蝙蝠侠拐走了他家孩子。
伯纳的身份从明面上看没有任何问题，哪怕是蝙蝠侠也不能从明面上对那个孩子做什么。
如果那个傻孩子真被蝙蝠侠哄走了，那他想用地下手段把人弄回来的可能性就非常小。
用政府压他，用复仇者在明面上给正义联盟施压。
托尼快速的思考。
就在这时候他听见了礼貌的敲门声。
托尼停顿了两秒，飞快的冲过去打开门。
门外，伯纳举起手里的一个袋子，小心翼翼的对托尼说:“我给你带了点早餐。”
“上帝啊。”托尼喊了一声，心里终于松了口气，“所以我不用去正义联盟捞你了？”
伯纳眨了眨眼睛，不解的看着托尼。
托尼看着他满脸的天真又气又好笑:“你跑哪去了？吓死我了，我以为你被蝙蝠侠……”抓走了。
这句话伯纳听懂了，他很认真的对着托尼说:“蝙蝠侠没有抓我……”
“嗯嗯。”托尼松了口气。
“我是自己去找他的。”
“……”
托尼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他看着伯纳，意识到伯纳不是开玩笑的。
伯纳感觉到有一丝凉气，面前的托尼一点表情都没有，但是就是让他感觉到极大的压力。
“我给你三分钟，解释清楚。”托尼面无表情的说。
接下来的三分钟，伯纳头一次感觉到了压力大。
在巨大的压力下，他将所以事情告诉了托尼。
讲的过程中托尼全程没有表情，所以伯纳只能小心翼翼的看着他。
当他讲完时，托尼依旧没有做出什么反应，于是伯纳只能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你生气了吗，托尼？”
托尼深一口气，老实说，生气是生气，但是听完又莫名觉得好笑。
“所以，你是不想让我为难才特意去找的蝙蝠侠？”托尼扶着脑袋，哭笑不得的说。
伯纳点了点头，然后又小心的补充了一句:“我做错了吗？”
“当然。”托尼挑起眉，飞快的说道:“你有没有考虑过，如果——我是说如果，蝙蝠侠那个控制狂把你抓走了怎么办？”
他盯着伯纳看:“他不会放任不安定因素在外边转的。”
“可是……”伯纳回忆了一下自己看到蝙蝠侠揍阿卡姆反派时候的样子，认真的回答一句，“他看起来自己就很不稳定啊。”
托尼……托尼惊呆了。
这个话……其实听起来挺有道理的。
“停止，我是在讨论你的问题。”托尼说。
于是伯纳双手拎着早餐袋，垂在胸前，看起来格外乖巧的听托尼说话。
托尼看着他，又叹了口气。
面对伯纳，他比面对彼得还有当长辈的感觉。
偏偏，偏偏他又特别吃男孩一脸依赖的等着他教导的样子。
“我们不讨论稳不稳定因素这个问题了。”托尼转头说道，“所以，蝙蝠侠是怎么把你放走的。”
伯纳眨了眨眼睛，脸上多了一丝为难。
“我不能说，托尼。”伯纳垂下眼睛，一脸愧疚的说道，“我答应的那个人的。”
伯纳身上有种特别的魔力，这种魔力不针对任何其他的人，仅对着托尼。
那种魔力让托尼总是……总是……怎么说了，让他总是无法真正对伯纳生气。
他总是下意识的把他看做一个需要教导与呵护的孩子，也确实给予了伯纳远超过其他人的耐心与宽容。
所以当伯纳说他答应了蝙蝠侠时，他干了一件彼得知道了也许会非常生气的事情——他没有在继续追问，只是问:“他与你交换的条件会伤害到你吗？别那么惊讶，我比你想象中更了解那只蝙蝠，他不可能轻而易举放过你，哪怕是超人，他也是手握氪石心里安心。”
伯纳停顿了一会，再次感慨他的托尼真的很聪明:“……不会的。”
只是需要他去一次正义联盟而已。
具体的条件伯纳不会告诉托尼——正如同托尼所说的，蝙蝠侠给予容忍是有代价的。
“……你没必要为了我去这么做……”托尼说。
他知道伯纳并不在意那些人，他这么做是不希望托尼为难而已。
伯纳笑了笑，没有反驳。
他浅红色的眼底闪过一丝深红，但是很快又被掩盖了下去。
托尼没有在继续纠结这个问题，而是岔开话题似的将注意力转到伯纳手上的餐袋上去:“你买了什么？”
“三明治。”伯纳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他像是讨好似的把东西递到了托尼面前，然后等着托尼吃。
托尼好笑的拍了拍他的脸，用每一个大人会使用来对待孩子的方式。
但是伯纳喜欢这样，他微微眯起眼，脸部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但是明显是愉快的。
两个人终于安静下来吃了一顿还算美味的早餐，然后伯纳才说:“我恐怕还要去马萨诸塞州一趟。”
托尼听见马萨诸塞州估计也想起了同样的事情。
刚才三分钟里，听伯纳讲的太快，好些事情托尼还没听清楚，于是伯纳就德拉普尔的故事又专门讲了一遍。
“那我和你一起去。”托尼听完立刻说。
伯纳小心翼翼到了看着托尼:“你来这里的事情办完了吗？”
托尼突然想起来他到这里来是参加韦恩那个科技博览会的。
不过……
“算了，我也不是必须参加。”他随口说道，这是一句绝对的实话，这种活动他一般都不会参加的。
如果不是为了过来找伯纳他也不会专门过来。
伯纳却想的更多。
他微微低下头，藏起了红色眼睛里的情绪，心里想，托尼是觉得他会控制不好自己，他怕他会随意伤害别人。
然而他不敢和托尼再说什么，他之前做的那些事情托尼虽然安慰了他，也没有怪罪他，但是他心里是害怕。
如果托尼想看着他那也很好，他一定……一定会好好表现的。
于是他又抬起头，用认真的眼神看着托尼，然后郑重的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