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今天是休息日,路丛和彭伟提前约好在步行街附近见面。
路丛特意提前十五分钟到达了咖啡馆,中途薛景识给他发了条微信。
-在哪儿?
-背着我出门?
想着家丑不可外扬,所以路丛没有向薛景识提及这件事,更何况这还是他喜欢的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路丛垂着眼睫,正犹豫着要不要回复,紧接着下一秒薛景识就拨来了一个电话。
路丛心下一惊,动作比脑子快一步摁下了接听键。
“怎么没回我?”薛景识问,语气里含着调侃,“该不会是背着我艳遇去了吧。”
“怎么可能。”路丛抽了一口气,过了两秒才重新缓下来,他小声说,“我又不像你。”
听出他的潜台词,薛景识笑起来,“你现在怎么这么爱吃醋?”
路丛噎住,干巴巴地说了句“没有”。
薛景识显然不信。
“况且我哪儿能跟你比,就单说你直播间里的那群粉丝,他们有时候说的一些话连我都自愧不如。”薛景识的态度颇为理直气壮,“需要我一一举例给你听吗?”
“……”路丛面无表情,“不用了。”
隔了几秒,他才小声道:“反正我也不会和他们发生什么。”
薛景识补充完整:“嗯,你只会和我发生关系。”
路丛:“……我挂电话了!”
“等等。”薛景识叫住他,“话还没说完,就想这么糊弄过去了?”
然而等了几秒,见路丛依旧不说话,薛景识旋即道:“不告诉我也行。我训练去了,正好崔志联找我。”
听见这道名字的一瞬间,路丛毫不犹豫地报出自己的位置。
他随后说:“我等你。”
薛景识笑了一声:“怎么这么听话?”
路丛当然不会说原因,他清了清嗓子,“咳……那就先这样。”
说罢,他忙不迭挂掉电话,后知后觉才意识到什么。
他怎么对崔志联反应这么大?
还没等路丛想出个所以然来,就见姗姗来迟的彭伟推门而入。
彭伟看了一眼时间,继而对着他莞尔一笑,不好意思道:“抱歉小路,我迟到了二十分钟,公司临时开了个会议。久等了吧?”
路丛摇了摇头,“我也刚到。”
“吃饭了吗?为了表达歉意,叔叔请你吃顿饭。”彭伟表现得很大度,说着就准备订餐厅。
“不用了。”路丛不假思索。
没给彭伟接话的空隙,路丛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了过去,“这里面有路朝群欠你的钱,另外我自己也存了一点进去,总共是十八万,感谢你这一年多以来对我的照顾。”
没料到是这个开场,彭伟诧异之余,下意识笑了起来,“小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收你的钱。你和立卿年纪相仿,因此我一直把你看作是我的儿子,于情于理,我都不能收下这笔钱。”
路丛从始至终不为所动,他固执己见地没有收回银行卡,“很感谢你能这么看待我,但我从来就不是一个好儿子。”
彭伟陡然沉默了。
他望着眼前的少年,恍然发现,自己好像是头一次这么认真地观察对方。以至于对方在做出与他认知完全相悖的行为时,彭伟一下子产生了割裂感,很快又释然。
“我好像从来就没有真正了解过你,谈何而来的照顾呢?”彭伟平和道,“一直以来我都是通过别人口中对你加以评判,现在看来,是我太片面了。”
路丛抿了抿唇,没接话,只是将银行卡放在了彭伟面前,心意已决。
不知道此刻的彭伟在想些什么,路丛听见他说:“在收下这笔钱之前,我能不能多嘴问一句,你最近都在做什么?”
“你放心,我没有做违法乱纪的事,这些钱都是靠我自己挣来的。”路丛说。
“你误会了。”彭伟略显无奈,“听你妈妈说,你这段时间在打电竞比赛。”
路丛微微一怔,他努力压下心头的异样,应了一声,“嗯。”
彭伟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良久后,他才取过桌上的银行卡,朝路丛说道:“你刚才说的也不完全正确。事实上,你和你爸不一样,你是一个有孝心的孩子,至少到这个时候你都没有放弃他。”
“不。”
彭伟循声望去,就看见面前的少年不知何时站了起来。
路丛的神情一如既往,冷漠、隐忍,仿佛对什么东西都不抱希望,不知道何时会爆。
如若不仔细查看,彭伟至今不会发现藏在他眼底隐隐闪烁的光亮,就像是一种解脱。和彭伟二十分钟前在手机上意外看见的那抹身姿如出一辙。
赛场上的少年褪去了平日里的暮气沉沉,靠着自己的热爱在游戏中所向披靡,和他的红发一样炽热耀眼。
“我之所以会还钱,是因为我不想放弃我自己。从今以后无论是你还是路朝群,都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路丛的声音忽地响起,将彭伟离家出走的思绪拉了回来。
再次抬眼,对方已然走远。
毕竟是第一次和彭伟单独碰面,路丛到现在都还没缓过来。
再待下去神经都要衰弱了。
路丛点了一根烟,一边被呛一边感受自个儿的心跳。
直至头顶上忽然落下一片阴影,紧接着一只手闯入路丛的视野当中。
那只手十分养眼,修长匀称,让人控制不住联想到它敲击键盘或是握住鼠标的样子,甚至更多……
路丛呼吸停滞一拍,他反应过来后迅速撇开头,暗骂一声“疯了”。
紧绷的神经却得以顺利地松懈下来。
除了薛景识,没人敢再碰他吸过的烟。
薛景识垂着眼皮,目光自然而然落在了对方的黑色鸭舌帽上。他举止散漫地吸了一口烟,而后出声问:“这是谁家的乖仔戴着男朋友的帽子?”
坐在台阶上的路丛闻言指尖一缩,触电似的发麻。
薛景识就这么看着路丛支起一只手,看似托住了自己的下巴,实则却把自己的半张脸全部埋进了手掌心里,将脸上的真实情绪一同藏了进去。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听见路丛说:“薛景识的。”
即便是戴着鸭舌帽也能感受到对方的灼热视线,路丛说完这句话以后便自行进入了待机状态。
好在这时候手机响了起来,路丛看也不看接起电话,难得正经:“你好。”
耳边传来陆昭的呐喊:“路丛你是不是被绑架了?!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你等着,我马上报警!”
路丛:“……”
他脸色肉眼可见地黑了,语气恢复淡然,“有屁就放。”
“嘿嘿,这才是原来的味道嘛。”陆昭没再绕弯子,“你今天是不是休息来着?你前段时间不是夺冠了吗,我们想着请你吃顿饭,庆祝一下。”
隐约听见手机那头的说话声,路丛没墨迹,一口答应。
陆昭效率极高,立马就把地址发了过来。
挂掉电话,路丛迟来地正眼看向薛景识,他不自在道:“我朋友叫我去吃饭,你……想去么?”
刚才的通话内容一字不落地钻进了薛景识的耳朵里。他促狭地笑了一声:“带我去见你朋友?”
这句话暗示性十足,路丛不是没听出来。
“反正你也出来了,就一起吃顿饭而已……”他避开其中的重点,含糊其辞。
“行啊。”最后一个字的尾音被薛景识拖长,不知道又在憋什么坏心眼。
果不其然,路丛听见薛景识说:“你亲我一下。”
路丛:“……”
“实话说,我不太好意思见你朋友,毕竟我是一个含蓄的人。”薛景识煞有介事,“但我相信爱能让人产生勇气。”
明明路丛认识每一个字,但被薛景识凑成一句话后他就听不懂了。
怕生含蓄是吧。
路丛兀自郁闷几秒,转而沉了一口气,不由分说牵住了薛景识的手腕往安全通道的方向走。
薛景识任由路丛拽着他,这中途一点反抗的意思也没有。
耳畔响起一道锁舌声,接着薛景识的背部贴在了墙上,他做作地“嗯?”了一声。
“小路总是想对我做什么?人家只是想要一个亲亲而已。”
借着周围的幽绿光线,薛景识依稀看见了路丛的轮廓。
少年的声线清透冷静,说出来的内容却胆大包天:“非礼你。”
话音刚落,路丛便勾住他的脖子压了过来。
两人都只光顾着眼下,将帽子忘了个一干二净,后果就是薛景识的额头被帽檐狠狠一磕。
他下意识蹙眉:“嘶——这么急?”
许是觉得帽子成了障碍物,路丛一脸不爽地摘下帽子,不给薛景识说出下半句的机会就吻住了他。
就这么亲了数十秒,薛景识后知后觉发现不对劲。
很不老实。
薛景识捉住路丛的手,眸色沉了沉,“你今天受刺激了?”
路丛却没有回答他,直勾勾盯着他看,“不可以么?”
维持了这个姿势足足两秒,薛景识随即松开手,调笑道:“我当然没意见,反正我整个人都是你的。”
最后一句话听得路丛面红耳赤,不安分因子隐隐作祟。也正是因薛景识这句话,路丛心里的某处空缺忽然就被填满了,让他产生想要落泪的冲动。
薛景识是他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从小到大,就没有什么东西是属于他的。
压下心头的酸涩感,路丛固执地抱住了薛景识。
依仗着环境昏暗,他举动都跟着大胆不少,像是要将那句非礼言论贯彻落实。
这样的路丛颇有些陌生,薛景识近乎断定对方藏有心事。
不知过了多久,薛景识睁开眼,面不改色地将路丛那只不学好的手紧紧扣在掌心里。
“等会儿还要见人,差不多就行了。”薛景识低声道,“少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