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景识看见路丛出来,率先开口:“又见面了。”
路丛浑身发紧,视线不敢乱扫:“朱哥说你找我。”
“嗯,听说今天有位试训生提前来了,名字和你一样,我想着过来看看是不是你。”薛景识说,“结果还真是。”
路丛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后颈,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走吧,和我去办件事儿。”他拉开副驾驶的车门,示意路丛上车。
路丛欲言又止,但到底什么也没问,一言不发坐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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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别墅区开出去一段路,薛景识这才开口:“这么轻易就上了我的车,不怕我把你拖去拐卖了?”薛景识说得轻描淡写,路丛摸不透他的真实想法。
路丛迅速从薛景识的脸上挪开视线,他直勾勾地盯着前方,不着痕迹地吐了口气:“不怕。”
薛景识不是没有意识到对方刚才在偷瞄自己,他眉毛一挑,语气含着调侃:“胆儿挺肥。”
十分钟后,薛景识把车开进了停车场。
在下车之前,薛景识拿了一个口罩给路丛:“戴上,商场人多眼杂。”
“好,”路丛接过口罩,但没戴,“应该没人认识我。”
谁知薛景识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而后一脸蔫坏:“你的意思是和我一块儿上热搜也不介意?”
路丛:“……”
听懂薛景识的潜台词,路丛只好戴上口罩。
薛景识也不逗他了,下了车后边走边问:“想吃什么?”
路丛说了句“都行”,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你说的找我有事就是吃饭?”
“不行么?”薛景识态度坦然,“吃饭也是大事儿。”
他在手机上看评价,没忘记问路丛:“四楼有家牛排和日料,评分都还不错,你对哪家比较感兴趣?”
这时候电梯门打开,薛景识埋着脑袋就要往前走,不料路丛拉住了他。
他不解地朝后看过去:“怎么了?”
“人有点多。”路丛说着松开了薛景识的衣服下摆。
“这会儿知道不好意思了?”薛景识天生自带不正经的气质,说句话都能暧昧丛生。
路丛“嗯”了一声:“我知道附近有个地方。”
十多分钟后,薛景识跟着路丛来到了他口中的地方——一家兰州拉面。
面馆店面不大,开在路边,位置不太好找。这条路上栽满了梧桐树,树叶郁郁葱葱,遮天蔽日,一旦到了夏天,就会看见这条林荫大道上有很多路人饭后散步或者骑自行车。
路丛向老板要了碗招牌面,到现在他才稍微放松了点。
“那什么……口罩可以不戴了,应该没人会认出来。”
薛景识摘下口罩,路丛冷不防再次对上他的正脸,急忙转过脑袋,颇有一种“非礼勿视”的既视感。
见状,薛景识促狭地笑了一声。他接着打量起面馆的装潢,其实就是那种最基本的装修风格,涂个白墙,挂个红底白字的菜单,除此之外再无其它装饰。
或许是担心薛景识对这个地方不满意,路丛补充道:“你别看这家店不起眼,他们家味道很好,也很卫生。”
薛景识收回目光:“别多想,我没那个意思。”
默默打量了路丛半晌,薛景识看出他的状态,忽地没头没尾道:“你不用那么拘谨,直接叫我名字就行。”
路丛小幅度点了点头,他抬首,小声又不自然地叫了一声:“Tenet。”
薛景识怔了怔,似乎有些意外。他的意思是想让路丛叫他本名,不过这也没差。
两碗拉面很快上桌,路丛正要吃面,视线接触到薛景识的时候又把筷子放下了。
薛景识忍不住乐:“你看我干什么?吃你的。”
路丛一阵脸热,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有毛病,同时闷闷地“哦”了一声。
吃面的过程中薛景识还在拌他的杂酱面,路丛不禁抬头看过去,结果就看见对方两只手各拿一只筷子艰难地搅着。
面条颜色还没拌均匀,看薛景识那一脸严肃专注的样子还以为他在和蟒蛇搏斗。
路丛忍俊不禁,但面上并未表现出来,他低声询问:“要不我来?”
薛景识的动作倏地一停,继而把碗推过来,脸不红心不跳地默认:“见笑了。”
路丛咳了一声,赶忙恢复正经:“没事。”
拧成一坨的面到了路丛手里就成了简单模式,路丛三两下搅开,跟打游戏似的炉火纯青,令薛景识连连点头称赞厉害。其实路丛的内心有些波动,仿佛在为了薛景识不经意间表现出来的反差而感到小窃喜。
“可以了。”
薛景识终于吃上面:“谢谢。”
两人在吃面的过程中没有交流,薛景识吃得很快,一碗杂酱面十分钟不到就见了底。路丛见状,不由分说加快了自己的动作,担心自己耽误了对方。
薛景识出声提醒:“时间还早,别急。”
知道对方容易尴尬,薛景识主动找话题:“今天感觉怎么样?环境适应么?”
“挺好的,大家都很热情。”
“那是吊坠?”
话题切得突然,路丛反应了两秒才迟来地低头看过去——正是小十亲手做的那个礼物。
因为路丛穿着连帽外套,所以吊坠并没有露在外,对方只能看见两根黑绳。
薛景识看清楚是个戒指,毫不犹豫问:“女朋友送的?”
路丛耳尖微红,轻轻地点了两下头。
“很好看。”薛景识瞥见戒指内侧,将那串英文念了出来,“grove。”
路丛顿了顿,不知为何,这道名字从薛景识口中说出来感觉都变了个味儿。他接着又听见对方说:“等你进了战队,不如就叫‘grove’吧。”
薛景识看似随口一提,落在路丛心里却占了很大重量。
由此一来,这个名字的含义又多了一层,路丛不自觉弯起唇角:“好。”@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又聊回了战队,薛景识问:“你带外设了么?键盘、鼠标,这些都可以更换,免得不对手感。如果暂时没有,你可以找我或者是找朱哥,他会帮你。”
薛景识此时此刻就像个职场老手,照拂路丛这个初来乍到的新人小白。
路丛一阵动容,先前的尴尬逐渐被另一种情绪所替代。
薛景识的训练任务重,没在外面耗太长时间,吃完面就把路丛送回去了。回去的路上路丛才知道青训营离ZG基地也就两站路的距离,踩个共享单车就能到。
“进去后记得找朱哥和你们教练报个道,让他们知道你回来了。”薛景识说,“估计他们明天早上就会给你安排任务,早点休息,珍惜这一夜,以后就是想睡也睡不了了。”
路丛一直听着:“好。”
薛景识忽然安静了,捉摸不透地望着路丛,“你老这么盯着我看,我会很不好意思。”
?
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心脏又开始动荡不安,甚至比之前的反应还要大。路丛故作镇静地咳了几声,猛地转开眼,他解释:“那什么,因为我在听你说话。”
“行,谢谢你看我看得这么认真。”
路丛:“……”
“既然都到门口了,那就不得不说一些虚头巴脑的话了。”薛景识突然话锋一转:“恭喜你路丛,我期待你正式加入ZG的那一天。虽然接下来的生活会很苦,但我希望你能记住,贵在坚持。”
听了这番话,路丛的心跳久久不能平稳,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胸口翻涌。路丛光是想象一下自己和Tenet并肩作战的画面就按捺不住激动,这是他的梦想,他的偶像,更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我一定会成为正式成员的。”路丛神情变得郑重,“Tenet,等我。”
薛景识起初一愣,转而眉眼含笑:“好,我等你。还有,晚安。”
如薛景识所说,教练在第二天早上就给路丛安排了训练任务,让他能够更快速地适应青训营的生活。
在此之前,朱梓岩私底下拿了一个键盘和鼠标给路丛。
朱梓岩说:“Tenet让我拿给你的,这个可比原配的好用多了,你等会儿换上先试试手感,可以的话就先练着。”
作为电竞选手对外设都是有一定要求的,这关乎到每一个玩家的操作体验。路丛虽然不是专业的,但好歹打了这么多年的游戏,也能认出几个知名的牌子。
薛景识拿给他的键盘是红轴,这款机械键盘噪音不大,按压手感好、压力小、响应快,因此拿红轴打游戏的玩家也大有人在。
“谢谢朱哥。”
朱梓岩笑了一声:“不用谢我,要谢就去谢景识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经对方这么一说,路丛才反应过来他还没有薛景识的联系方式。
路丛调整好外设,正式进入到训练中。
青训营的教练是个胖子,姓冯,大家都叫他“冯炮”。据说是因为脾气暴躁,在训练上绝对的零容忍,逮着失误就骂,所以被队员吐槽像炮仗一样一点就炸。路丛第一天训练,和别的队员相比自然要落后一截,冯教练念在他还在适应环境,也就没为难他。
好在路丛没让人失望,加上红轴比他之前用的键盘好操作太多,两把Rank下来他便找回了自己的状态。
和平日在家打游戏不同,路丛在以往的目标是吃鸡、上分,到了青训营后他还加了个场均伤害500和KD3的目标,这样才算合格。
KD是“kill”和“death”的缩写,也就是玩家在游戏中的击杀数和死亡数。用总击杀数去除以死亡数便能获得KD,比如玩家打了10场游戏,吃了6把鸡,总共拿了24个人头,那么就是24÷4=6,得到的结果就是KD数据。该数据越高,说明玩家能力越强,
通常来说,路丛在路人对局里可以拿到5、6个人头,但一直想要保持这个数据并不容易。反观选手之间打Rank,场上每个人的能力势均力敌,平均一把能有2个人头就已经很不错了。这也就是为什么职业选手在日常生活中的KD数据随便上5.0,到了比赛上能达到2.0就算逆天的原因。
路丛听见一旁冯教练传来的怒吼,喟叹一声电竞生涯路漫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