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轮之上,全是温斯珺不认识的陌生面孔。
这不能怪他,刚来宣平那段时间忙着和陈泊序斡旋,后来又忙着查薛简青,中间还生了场病。
兜兜转转又和野杀杠上了,真正了解过的也就是典鸿集团那几位还实权在握的高层管理。
甲板上,能看见好几对你侬我侬看夜景的伴侣,少有男帅女美,基本是男老女幼搭配。
这种组合很难不让温斯珺想这典礼的真正用意,在海上的两夜一天,真的会普通而热闹的吗?
如果真是那种不干净的场合,陈泊序花心思把他请过来又想做什么?
彼时,温斯珺只想到一个可能,让他亲眼看见典鸿集团的荒唐,回去后搜索证据将其一网打尽。
因为据推测,那位神秘入股典鸿集团的股东很可能是何檀,所以一旦这公司被搅黄了,身为主使的陈泊序就会因此入何檀的眼,被带过去质问,到时候也算完成他心愿。
纵然这种方式未免太疯,但在温斯珺感受来,那是陈泊序能干出的事。
海面上的风浪与岸边不一样,鼻息间全是海水的味道。
温斯珺谢绝戴着面具的服务生递酒的好意,避开那几对明显要亲热的人,拐进餐厅入口最里面的角落。
无人打扰,还不会看见脏东西。
风吹来,发丝飞舞,温斯珺眯起眼睛,夜间可视度很低,游轮照过去的光亮不足,一层层翻涌的浪花由近至远的失了光泽。
刚要和陈泊序打招呼的那人有点眼熟,像在哪里见过。
温斯珺盯着一朵朵被行进游轮吞噬掉的浪花陷入沉思。
餐厅最东边该属于主人位的休息室,一身高定西装的孟川穹似笑非笑地看着玩雪茄的陈泊序。
“你真想好了?”
“人就在外面等着,还能反悔?”
孟川穹是学不来他的无情无义,眼前浮现出温斯珺那张清冷精致的脸:“能对他那个长相的人下手,你小子真的心中无情爱。”
陈泊序眼里闪过丝阴霾,很不喜欢他这句话:“他什么长相?”
“你知道一年有多少人在我手里转过,千姿百态的美人数不胜数,也有像他那样给人感觉冷冷的,但都比不上他。”孟川穹如实说。
温斯珺给孟川穹第一眼感觉是开在雪山悬崖峭壁的一支独梅。
特别的冷特别的绝和艳。
更难得是他那双眼,透着骨子里天生来的冷然,像不会为任何事低头。
说白了,一种掰不动的倔。
糅合他的长相,很轻易勾起人的征服欲,尤其在知道他是个警察后,这种欲望仿佛火上添油烧的更旺盛了。
陈泊序脸一沉:“你什么意思?”
“别紧张,我没想动他的意思。”孟川穹举起双手表示决心,“医生说要留他一个全尸,我怎么忍心让他失了完整之身呢?”
“嘴巴放干净点。”陈泊序把雪茄往桌上一撂,摆明不高兴,“我和你交情没那么深。”
有些话不该当着他的面说。
孟川穹无所谓地笑了下:“横竖他都是个要死的人,你不准我碰他,连说两句都不可以?”
陈泊序冷笑:“不可以。”
“你对他是不是太过保护了?”孟川穹站起来走到他面前,“我说错了,你真保护他,哪会把人带上来要害他啊?”
陈泊序脸色越发不好看。
孟川穹弯腰把他乱扔的雪茄捡起来,再拿过雪茄剪,在他的注视下,将雪茄剪好再点燃。
“你放心,我不会犯和薛简青一样的错误,他那样的美人少是少,不是没有替代品。”
雪茄被递到了陈泊序的面前,再结合孟川穹笑眯眯的脸,恶心的感觉从胃里涌上来。
陈泊序越看孟川穹越不顺眼,接过雪茄的那瞬一把按到了他的肩头,冷冷的:“我警告过你,你非要在我面前触霉头,是认为我不敢对你怎么样吗?”
即便隔着西装外套和衬衫,滚烫的雪茄还是灼烧到孟川穹的肌肤。
疼痛感刹那席卷他的全身,是靠着极大的意志力忍着没出声,咬牙恶狠狠看着陈泊序。
“你敢对我动手?”
陈泊序捏雪茄的手微微用力,便见到孟川穹的表情狰狞了些许,这让他露出了笑意。
“我不对薛简青下手是因为我谦让女性,不过分踩到我底线,都能原谅。你就不同了,一个满脑子垃圾的男人,又有什么不能动的吗?”
“你别忘了,我是你和医生唯一的联络人。”孟川穹疼得声音都变了。
也是仗着这点,孟川穹才敢屡次三番耽误他的事。
晚间接温斯珺迟到,也是因为孟川穹临时起意,让他去买一份所谓的网红烤鸭。
陈泊序眼都不眨的抽走雪茄,手掌靠上去,大拇指刚好掐进被雪茄烫出来的洞里。
“你猜你要在这离奇失踪,医生是会对我不再搭理,还是派一个全新的联络人来?”
“你!”孟川穹骇然,从没想过他还有这种想法。
伤处被人压着,疼痛越发明显。
孟川穹抬手想隔开他的手:“陈泊序,你犯不着在我面前演好人,有本事你把温斯珺叫来,问他是听我说几句无关紧要的流氓话难过,还是要被你亲手杀了更痛苦。”
陈泊序将孟川穹欲挣扎的手用力压向桌面,力道过大,在落下时砸出砰的响声。
“我和他的事用不着你多嘴,他死了,是我欠他的。”
“你一句欠他的,就能赔人家不是,别把他当傻子,他好歹是警察呢。”
孟川穹被武力碾压的喘不过气来,仰头看他,一个劲的口头输出。
“陈泊序,你可真狠,他好歹算是你的兄弟,先是被你一句话从茂江弄来这,现在又被你蒙在鼓里给卖了,这一卖就是命都没有。”
“是我想要他的命吗?”
“你没有,但你是这场谋杀的执行者。一般死者都不知道自己的死亡原因,连到阴曹地府都莫名其妙的,那样也太可怜了。不如我帮帮他,让他做个明白鬼,你说呢?”
陈泊序沉着脸,二话不说卸了孟川穹的胳膊,随后站起身来,抽出张湿纸巾。
“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擦干净了手,他把湿纸巾团成团丢到孟川穹肩上,连语气都发着狠,显然很不希望有人做多余的事。
孟川穹能忍到现在没喊疼全靠一口气撑着,闻言仰头大笑:“你很在意他。”
“当然。”陈泊序爽快承认了,“他是我进组织的一张关键卡牌,你说我在不在意?”
最初医生设定的第一道考验关卡是从8·18案里脱身,第二道是要让温斯珺留在这。
现在第三道变成了要温斯珺的命,中间发生了什么,陈泊序无从得知。
然而那些也不是他该思考的,他该思考的是如何执行。
事到如今,不能让任何人破坏他的计划,哪怕是所谓的唯一联络人。
孟川穹实在很难看懂他对温斯珺的感情,沉默半晌,才道:“我看你是真疯子。”
“谢谢夸奖。”陈泊序俯身靠近。
有了点心理阴影的孟川穹佝偻着身想逃,被一把按住了,顿时一抖。
陈泊序露出个讥讽的笑来:“怕什么?我不过想帮你接个骨。”
孟川穹敢怒不敢言,脸上刚要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咔嚓,惊愕在原地。
这人说接就接,是一点儿招呼不提前打啊。
孟川穹后知后觉的疼得直抽抽,心里直骂娘,这他妈就是个神经病。
谁家正常人先把他胳膊拉脱臼,后又装好人给接上的啊?
不行,这次他一定要向医生告状,这种人要进了组织还得了?
不仅喜怒无常,还能对有手足之情的兄弟说杀就杀,绝对不能要。
“你不会在心里想着怎么向医生打我的小报告吧?”陈泊序笑盈盈地问。
孟川穹猛地拉开距离,坚持扯出个假笑来:“怎么可能,你对我这么好,我向她力荐你还来不及呢。”
“倒不用做这些,只要你不多此一举,一切好说。”陈泊序把人打了也说教了,可心里始终不安,“薛简青被叫墨河了?”
“哪能啊,她入职典鸿集团的公告刚出没两天,组织不会允许她一无所成的回去。”孟川穹整理着衣服,看着看着又想骂人,全毁了。
“这么说,她就在游轮上?”陈泊序没想到诓温斯珺的话真能灵验。
没来之前,孟川穹就听说过陈泊序的大名,号称迷人女王薛简青拿不下的男人,是个满脑子只有实验的怪物。
那时还以为他们不熟,现在看来,似乎大有故事。
孟川穹:“她是名副其实的秘书部人员,是得出席这种场合。”
暗示的够到位了,薛简青只是个秘书,没别的作用。
陈泊序扯了下领带:“我知道,下船前我会完成这次的考核,在此之前,你不准独自接触温斯珺。”
被教训过的孟川穹哪敢嘴贱,只道:“陈博士,你心里对他真的就没一点儿别的感情?”
“感情?”陈泊序哂笑,“那是什么没有用的废物?有它只会妨碍我成功。”
看来是真没有了。
孟川穹点点头:“我懂了。”
“差不多到时间,你忙你的,我先走了。”陈泊序把人礼服毁得一塌糊涂,临出门前毫无诚意道,“抱歉,这套衣服多少钱挂我账上,你再挑套你喜欢的,就当我给你的赔礼道歉。”
孟川穹僵着脸目送他出门,门关上那刻,捂着肩膀骂出声。
“少得意,把他杀了,不见得你能美梦成真,蠢货。”
角落再严实,有心人还是能找到。
小苍兰随风而来,温斯珺闻风看去:“又见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写着写着发现他们感情还没完全变质…该安排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