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斯洛特他们呢?”

  想起与自己同行的伙伴,诺兰有些在意。

  听到这个名字,阿撒托斯有些不高兴,但还是认真回答说:

  “他们在找少爷,但是没有找到,很没用。”

  阿撒托斯一本正经说:“只有我找到了。”

  诺兰:“……”

  他感到些许好笑:“他们没找到,但是你找到了,所以只有你有用,对不对?”

  阿撒托斯骄傲地点头。

  诺兰:。

  行吧。

  他觉得自己对阿撒托斯需要多一点包容。

  毕竟是刚识字不久的笨蛋,你能指望他做些什么了?

  诺兰又问:“那威廉教官他们现在在哪?”

  阿撒托斯想了想,诚实道:“还在河边,他们很慢。”

  说到这,阿撒托斯就是一阵愤懑:“我想来找你,但是他们不让,说自己一个人太危险。”

  他看起来很不满:“我很厉害,我可以一个人来找。”

  诺兰没忍住笑出声来,顺着他说:“嗯,对。”

  少爷很少有这样完全站在他身边的时候,因此阿撒托斯非常满意。

  他一边点头一边帮诺兰把法师袍折好放在边上,说道:

  “我们晚点就走。”

  “嗯。”诺兰想到什么,又道,“还要带上这里牢房里的一些人。”

  阿撒托斯感到些许疑惑:“什么人?”

  诺兰:“威廉教官的士兵。”

  “就是被派去搜查上游村庄,但忽然消失的士兵。”

  诺兰盘好腿,仰起头道:“应该是和我一样被草原河的漩涡吸进去了。”

  阿撒托斯不太关注其他人的命运,草草点过头之后就没跑去刷鞋了。

  诺兰被留在原地。

  他看向阿撒托斯离开的方向,重新陷入思索。

  其实还是有地方没查明白的。

  比如那些被掏去内脏的人皮是从哪里来,那些怪物又是从何而来。

  肯定是有人带着的,不然那些怪物还能从边境线上的裂谷里一路飘荡到这座大领主内吗?

  那实在有些耸人听闻。

  等阿撒托斯回来之后,诺兰便把自己的问题说给他听,并道:

  “你去问一下部落里的首领,看他们知不知道。”

  阿撒托斯把刷好的鞋子重新给诺兰穿上。

  粗糙的指腹在少年脚踝处摩挲片刻,又在诺兰反应过来之前移开。

  阿撒托斯站起来,假装自己刚才什么都没干过,一点头就离开了。

  不等他走,诺兰立刻叫住他:

  “等等,带上我!”

  阿撒托斯停下脚步,转身回来牵住他的手。

  诺兰颇有些不适地甩开他:“不用总是牵着我,不舒服。”

  闻言,阿撒托斯微愣,似乎是有些委屈,之后便不再说话了。

  他老老实实地跟在诺兰身边出了门。

  两人一路找到部落首领。

  彼时首领正在教部落里的小孩跳祭祀舞。

  他们挥舞着自己过长的四肢,舞姿柔软而诡异。

  诺兰觉得他们有些像水母。

  察觉到他们的来临后,首领第一时间停下动作,转过身来恭敬地对阿撒托斯和诺兰行了一礼。

  接着,诺兰便听到从阿撒托斯口中出现了一长串叽里咕噜,他完全听不懂的鸟语。

  和部落里这些民众常用的语言是一样的。

  听到阿撒托斯的话,首领怔愣了一瞬,随即神情变得激动起来,义愤填膺的样子,似乎是说到了什么令人气愤的事情。

  说了一长串,阿撒托斯有些不耐烦,英挺的眉毛压下,又说了句什么,首领立刻住嘴。

  片刻,他又叽里咕噜说起来,这次语速慢了许多,更显恭敬。

  阿撒托斯微微颔首。

  确定他们的交谈结束后,诺兰扯了扯阿撒托斯的衣袖:“你们都说了什么?”

  阿撒托斯低下头,说道:“他们说,那些人皮是他们的手笔。”

  闻言,诺兰轻轻皱起眉:“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阿撒托斯又道:“因为信仰不同,那些是误闯入此地的普通村民。”

  “据首领所说,原本他们很热情地招待了这些村民,但当那些村民看到他们所供奉的神之后,忽然开始破口大骂,说创世神才是正统,那些阴暗的邪神是不被世俗所容,要被钉在十字架上接受审判的。”

  “听到这些言论,部落里的民众非常生气,于是他们杀死了那些村民,用他们的血肉和内脏供奉神明,骨头则用来制作器具,剩下的人皮丢进河里。”

  听到这些,诺兰大概明白了。

  维尔加大陆上的宗教和神明信仰,其实大部分是非常统一的。

  这种统一也就导致了主流教派和信仰神明的傲慢自大。

  他们眼中容不得异类。

  不光是民众如此,就连国王和主教都是这样认为的。

  不同的教派之间互相看不惯,恨不得对方带着他们的狗屁理论直接下地狱。

  除开信仰创世神之外,维尔加大陆曾经也出现过信仰别的神明的教派。

  但无一例外都被打上了异端的标签,集体被送上十字架烧成灰烬。

  长此以往,大陆人民对创世神的信仰逐渐统一,排他性越来越强。

  疯狂的教徒比比皆是。

  想来对于这个不问世事的小部落而言,阿撒托斯……深渊生物,就是他们不允许被亵渎的神明。

  只是因为远离世俗,所以他们惩罚异教徒的手段要更加原始和血腥。

  这种未被教化的部落是最为棘手和麻烦的。

  一般来说,帝国的解决方法就是放任不管,并且在周边实施警戒,防止不懂事的普通民众误闯他们的领地。

  诺兰知道这件事估计没有别的解决办法了便又问:

  “那那些被关起来的士兵,能放出来吗?”

  阿撒托斯眨了眨眼,露出一抹笑来,说道:

  “只要我开口了,有什么是不能放出来的。”

  果不其然,阿撒托斯和首领交谈过后,很快就有人带着他们往木屋牢房走去。

  阿撒托斯一边走一边和诺兰交代:

  “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信仰我,我的记忆有确实,我不记得我有没有到这里来过。”

  诺兰:“那你记得什么?”

  阿撒托斯一脸无辜:“我记得我刚睁开眼睛就是在少爷身边。”

  “所以我现在只记得少爷一个人。”

  诺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