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里其实是安装了夜灯的，所以这次诺兰才能够完整且清楚地看到这双暗红的眼睛到底是什么。
这是一只脑袋。
脑袋上皮肤是很暗沉是绿色，眼睛血红，毛发稀疏，尤其是那两条眉毛，弯而淡，十分丑陋。
在那脑袋的下方，有一双类似于腿的器具。
总体来说长的非常畸形丑陋且恐怖。
诺兰：“……”
他面无表情地从睡袋中站起身来，手指微动，一串莹白的锁链犹如长蛇般突兀涌出，转瞬将这奇怪的脑袋牢牢束缚住。
脑袋嘴里发出吱吱呀呀的、类似于老鼠的叫声。
诺兰眼眸沉静，从面上看不出任何惧怕的神色。
他俯身拎起地上垂下来的锁链，接着就将脑袋整个拎了起来。
那叽叽喳喳的类似老鼠的声音并没有停下来，暗红的眸子怨毒不堪，死死盯着诺兰。
诺兰倒是半点不怕。
这东西都贴脸过来了，估计就是没什么杀伤力，只能瞪着眼睛吓人。
不过很可惜，诺兰并非胆小的鼠辈。
相反，他从小到大经历过的奇诡事件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多。
他微眯眼眸，直直地看着面前这颗奇怪的脑袋：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怪物发出吱吱的声音。
诺兰失了兴趣，他在帐篷里环顾四周，盯上了不远处的一个实木柜子。
天还没全黑的时候，诺兰看到有士兵抬这个柜子，需得两个人合力才能搬得起。
他思忖片刻，拎着脑袋走去踹了旁边的阿撒托斯一脚。
睡梦中的阿撒托斯猛然醒过来，迅速坐起身来，一抬头就看到了少爷的脸。
不知为何，他感到些许心悸和紧张之感，只得木讷道：
“小少爷……”
诺兰嗓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起床，去给我搬柜子。”
虽然不知道少爷为什么要大半夜起床搬柜子，但阿撒托斯还是听话地从睡袋里钻出来，眸光一瞥就看到了他手里拎着的脑袋。
他怔了怔，但到底是没有多问，径直走向角落里的柜子。
寻常士兵要两个人才能搬起来的柜子，阿撒托斯一个人就可以搬起来。
对此，诺兰非常满意。
他将脑袋往柜子底下一扔，命令道：
“往下砸。”
阿撒托斯没有片刻犹豫，直接拎着柜子用力往地上砸去！
“嘎嘣。”
听声音，那脑壳大抵是碎裂了。
诺兰心情总算舒坦了不少。
这种大半夜扰人清梦的混账，果然还是死掉比较好了。
这么想着，他便抬起头，接着发现阿撒托斯正愣愣地盯着柜子底下，神情恍惚，仔细看还能发现他面上浮现出几分惺惺相惜般的怜悯。
诺兰：“……？”
怎么做出这副表情？
而事实上，阿撒托斯的确是觉得那颗丑陋的和自己不相上下的脑袋是有几分可怜的。
并且因为诺兰此时残忍的举动勾起了初见时的遭遇。
当时的他，就是这样被狠狠砸烂的……
不，不仅是砸烂，还被用力碾了碾。
虽然好像更惨一点，但阿撒托斯仔细想了想之后，还是觉得自己是比较幸运的。
因为砸脑袋的只是实木柜子，但踩他的却是少爷的靴子。
是少爷亲自动的手。
阿撒托斯觉得自己好幸福。
短短几秒间，诺兰见证了阿撒托斯表情从怜悯到痛苦再到恍然和惊喜幸福之间的转变。
诺兰：“……”
没事吧他。
脑子坏了？
他命令阿撒托斯把柜子移开。
那脑袋果然已经裂开了，只是那双暗红的眼睛还在盯着诺兰看，眼珠子一颤一颤地动。
阿撒托斯主动开口：“少爷，还要砸吗？”
诺兰盯着脑袋看了半晌，最后道：
“不用了，你看好他。”
说完，他转身朝帐篷外面走去。
外面是值守的士兵。
“威廉老师，我帐篷里有东西。”
话音刚落，威廉以及众士兵立刻就将视线投了过来。
目光狂热。
诺兰脚步一顿。
这又是什么眼神？
只见威廉笑容满面地走了过来：
“有什么东西，和老师仔细说说？”
诺兰莫名觉得他笑得有些像饿了许多天的野狼，只移开目光，淡淡道：
“老师和我进来就知道了。”
威廉迫不及待就往帐篷里钻。
天知道他们有多想知道那怪物的原型是什么！
昨天挽上诺兰告诉他们的时候已经晚了，怪物已经变成一滩灰烬，他们只知道那东西不同寻常，以往从来没有见过，却不知道那怪物到底长什么样。
现在总算可以……
威廉冲进来，脚步顿住。
他看着地上裂成两半，还流淌着粘稠的黄白色液体的脑袋，沉默半晌。
最后问道：
“被你砸烂了？”
诺兰走过来，轻描淡写道：“大半夜扰人清梦，难道不该杀吗？”
威廉：“……”
他痛心疾首：
“该！太该了！”
威廉从手下士兵那里接过一双手套戴上，迅速将裂成两半的脑袋捞起来：
“容我带回去研究一下。”
诺兰笑了：“需要我帮忙吗？目前不确定这家伙会不会伤人。”
威廉低头看了眼裂的面目全非的脑袋，觉得就算它之前会伤人，现在估计也没那个能力，于是礼貌地谢绝了诺兰的提议。
见状，诺兰倒也没有强求。
待威廉和其他士兵全都离开之后，诺兰在原地站了会，拇指慢条斯理地抚着食指上的银环。
良久，他从中把之前阿撒托斯送给他的书拿了出来。
借着夜灯模糊昏黄的光线，诺兰一页页翻下去。
终于在其中找到了这种生物的记载。
没有名字，这本书的作者称呼它为深渊鬼物。
性胆小，惧怕大型深渊魔物，但会被沾染了深渊气息的人或物吸引。
没什么攻击性，擅长激发人类心中的恐惧，趁此机会钻得空子吞噬人类。
所以，只要不害怕，这种小怪物就基本上没有任何威胁。
诺兰合上书。
惧怕大型深渊魔物，但会被沾染了深渊气息的人或物吸引。
“……”
他抬眸，唤了声阿撒托斯的名字。
阿撒托斯立刻走了过来：
“少爷。”
诺兰将这本书拍到他面前，问：
“看过这本书吗？”
阿撒托斯迷茫地摇头。
他还没来得及看，就送给少爷了。
诺兰不容置疑地命令：
“现在就看。”
“看完告诉我你都想起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