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兰觉得这个问题很奇怪。
沉吟片刻，他缓慢地看向四散的怪物碎片：
“我想，现在最重要的其实是搞清楚这未知怪物的来历吧？”
艾琳娜气势汹汹：“我才不管这劳什子怪物，我现在只想知道这家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她的反应过于激烈了，诺兰侧了侧头，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与她交谈。
直到被压麻了的兰斯洛特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没好气道：
“喂，你这副丈母娘一样的姿态是怎么回事啊？美人和他的男朋友如何相处难不成还要过问你吗？”
话音刚落，艾琳娜和诺兰同时黑脸。
“男朋友？！”
“他不是。”
场面一时间安静的过分，仿佛空气都凝结起来了一样。
面对艾琳娜震惊的神情，诺兰冷静地转过身，选择先把那只被炸成碎片的怪物调查清楚再说。
身后传来兰斯洛特不耐烦的、安慰艾琳娜的声音。
诺兰选择性屏蔽，之后半蹲下来，从空间戒指里取出一双手套，蹙眉翻看着那些恶心的触手。
是很粘稠的东西，即使已经戴上了手套，但那些翻涌着的血肉触感非常真实。
地面上除了黑色的触手，还有黑色的血液，以及一些说不明白的、黄白色的类似于脏器的东西。
怪物也有脏器，只是这些脏器的形状实在让人难以辨认。
诺兰在脑海中翻找着自己曾经看到过的文献，无一例外没有记载。
就像他当初试图找到阿撒托斯的存在一样，没有任何头绪。
所以，无论是阿撒托斯，还是面前这只刚刚被肢解的怪物，其实都是来自另一个世界，或者说，另一个维度的物种吗？
这很危险。
诺兰冷静地想。
这种怪物似乎并不畏惧魔力，他手上的高级魔咒对它们不起作用。
若怪物泛滥……
这个念头甫一出来，诺兰便本能地感到不妙。
也就是这个时候，诺兰想起了自己身边还有一个勉强能用的家伙。
他转过身，正好看到神情忐忑的阿撒托斯。
高大健壮的男人正在用担忧的眼神看着诺兰被脏污沾染的手套。
诺兰微抬眉梢：“你在看什么？”
阿撒托斯回过神来，茫然地看向诺兰，最后在那双湖水绿眸子的目光下，低声说道：
“很脏，小少爷不嫌弃吗？”
闻言，诺兰垂眸看了眼自己被触手弄的一团糟的手套，回答说：“还好。”
总归不是真的弄脏了手，也还能忍受。
只是没想到，这话一落下，身边阿撒托斯的表情立刻就耷拉下来了，声音也明显颓丧起来：
“……哦。”
诺兰敏锐地察觉到这其中的变化，于是再次认真地看过去。
果然就发现阿撒托斯一张冷硬的帅脸上露出了一个格外委屈的表情。
看上去伤心的好像下一秒就要落泪了。
诺兰沉默片刻，最后问道：“我又怎么你了吗？”
不仅仅是伤心，阿撒托斯现在似乎还有点生气：
“小少爷不嫌地上的尸体恶心，但是会嫌弃我。”
一瞬间，诺兰想起了阿撒托斯靠近他之前偷偷擦手的动作。
“……”
好像的确是他有些不厚道。
诺兰叹了口气：“没有怪你的意思。”
之后找个机会让他开心一下吧，现在最主要的，是弄清楚这只怪物的由来。
“你认识它吗？”诺兰问道。
阿撒托斯显然还在生气，但是听到诺兰的问话之后，还是老老实实地给出了答案：
“不认识。”
闻言，诺兰微微眯起眼眸：“真的吗？不认识，那它为什么这么怕你？”
说到这，却见阿撒托斯自然地挺起胸脯：“因为我很厉害，所以它才会怕我。”
说完，还双眼发亮地盯着诺兰，是很明显的讨要夸奖的姿态。
好在诺兰从来不吝啬夸奖：
“很棒，做的不错。”
说完，他停顿片刻，不动声色地再次问道：
“那么，在所有怪物当中，阿撒托斯是最厉害的吗？”
听到这话，阿撒托斯犹豫了一会。
他似乎是想点头，但被硬生生遏制住了。
摇摆不定中，阿撒托斯认真观察着诺兰的神情。
不过很可惜的是，他无法从那张冷淡的面容上窥探出任何情绪。
阿撒托斯感到一阵失落，接着回答说：“嗯，我是最厉害的，他们……都很怕我。”
出乎意料的是，阿撒托斯发现自己这话一出来，他的小少爷面上竟然出现了一丝笑意。
那是极清浅的、带着几分自豪的笑容。
阿撒托斯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
——所以，小少爷果然是喜欢强者的吧。
是不是只要他够强，小少爷就不会再抛弃他呢？
阿撒托斯眨了眨眼，轻盈而又激动的情绪充斥着胸腔，令他整个人都飘飘然起来。
他的眼神更加炽热了。
但其实诺兰的想法很简单——又多了一个免费打手。
还是不太聪明，指哪打哪的那种，绝对听话。
自然而然心情就很好。
诺兰站起身来，环视着已经变得不堪入目的林子：
“有很多和你同种族的生物在大陆上吗？”
这次阿撒托斯没有迟疑，而是认真地点头。
“为什么？”诺兰问道，“你们自己的家园呢？”
阿撒托斯面上闪过一丝迷茫：“我不知道。”
他垂下眸子仔细思考，半晌才给出一个模糊的答案：
“通道是突然产生的，它们很多都跑了出来……我在沉睡，睁开眼睛，就看到了……”
声音戛然而止。
诺兰追问：“看到了什么？”
阿撒托斯面上忽然漫上一层可疑的红晕：
“……看到了小少爷。”
诺兰：“？”
“小少爷好漂亮。”阿撒托斯补充说。
诺兰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最后骂了一句：
“愚蠢的家伙。”
但阿撒托斯的话并不是完全没有线索。
通道，和阿撒托斯同种族的怪物通过通道来到大陆。
这怎么看，都和三年前塞拉摩帝国与宿埃王朝边境线上突然出现的大裂谷有关系。
更别说那些至今没有探明从何处产生的深渊生物。
所以说……
阿撒托斯也是深渊生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