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云洲和杜如意刚走到山下，便和南宫烨撞上了。
他面色苍白，走路时微微弓着背，应是旧伤未愈。叶云洲见状，也顾不得礼节，大跨步走到南宫烨身旁，伸手扶住了他，问道：
“师兄，你怎么来了？”
南宫烨咳了几声，才道：“路上碰见那只鸟了，我见它行迹诡异，便多问了几句。”
“我没事的，你别担心我。”
叶云洲心头一暖，杜如意的目光在他二人之间来回转了几番，才挑眉问道：“这便是你要救的人？”
“是，杜姨，您有办法吗？”
“这办法嘛……有是有，不过你得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没问题。”
“过来。”
杜如意朝着叶云洲招了招手，南宫烨见状，微微拽了拽叶云洲的袖子。
叶云洲脚步一顿，随后安抚性地拍了拍南宫烨的手背，道：“是我母亲的故交，不用担心。”
南宫烨闻声，这才松开手。
叶云洲朝着杜如意走去。
似是怕南宫烨偷听，杜如意还特意设了个结界。
“他是你道侣？”
杜如意盯着叶云洲，观察着他的反应。叶云洲脸一红，点了点头。
“是。”
“你母亲知不知道？”
“暂时不知道，我准备回去之后直接带着他去见父母亲。”
杜如意的表情一时间变得有些复杂。
“你们……做到哪一步了？”
叶云洲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杜如意心下叹气，道：“你这性子，怕不是被人三言两语哄骗了。”
“师兄不是那种人。”
叶云洲下意识否认了杜如意的话，杜如意瞥了一眼南宫烨，又收回目光，道：
“我瞧他是个心思重的，你平日里多注意些，不要被骗了还替人数钱。”
叶云洲点了点头，道：“知道了。”
杜如意瞧他这样便知道定是没听到心里去，她摇了摇头，道：“罢了罢了，不说这个了，我这有些治走火入魔的丹药，你拿给他服下便是。剩余的路我便不再多送了。”
“谢谢杜姨。”
*
将丹药递给叶云洲后，杜如意便消失在了原地。叶云洲目送她离去后，转身朝着南宫烨走去，道：“师兄，我拿到了。”
南宫烨沉默片刻，道：“一点小伤，你何必如此。”
何必如此。
让他恨都恨不起来。
只能恨他自己。
叶云洲却看不出他内心所想，只是道：“因为我担心师兄。”
“……你的担心二字，分量太重了，我怕是受不起。”
“有什么受得起受不起？”
叶云洲有些疑惑，南宫烨转身的动作一顿，随后道：“受不起的。”
“若是有一日，你为了救我付出了性命，我定会万劫不复。”
他这话说得有些重了，叶云洲却毫不在意，“放心吧，我才没那么笨呢，若是遇到了性命攸关的事情，我当然会选择逃了。”
“……嗯，回去吧。”
南宫烨没再接话，率先离开了原地。叶云洲跟在他身后，想问些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总觉得自己看不透南宫烨。
南宫烨的态度若即若离，虽然他一直都对叶云洲很好，但有些时候，叶云洲总感觉那好里面包着些复杂的东西。
而那些复杂的东西，他看不透，也不敢戳破。
他怕一戳破，就变成了被小火点燃的白纸。开始的时候火势不大，但在接触外界后，火势便愈演愈烈。到最后，火灭了，纸也化成灰烬，荡然无存。
这不是他想看见的局面。
*
回到洞穴，南宫烨便率先进了房间。叶云洲怕打扰他疗伤，便也没敢进去，只是独自一人坐在洞穴外吹风。
他盯着远处看了半晌，刚准备转身离开，却在地面上看到了红色的羽毛。
他嗅了嗅，确定了那羽毛的气味。
正是红云鸟的气味。
那……红云鸟呢？
叶云洲仰头望去，正好和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红云鸟视线相对上。
四目相对，红云鸟惨叫一声，扑棱着翅膀准备飞离原地。然而它翅膀上的羽毛也被拔得七七八八了，根本飞不起来。
叶云洲轻哼一声，抱着手道：“叫你欺负我。”
“呸！我只不过是一报还一报罢了，你那师兄真是歹毒心肠！我要告诉所有忘忧山的雌兽，哼，他就等着孤家寡人一辈子吧！”
叶云洲闻声，得意道：“那你的算盘打错了，他可是有道侣的。”
“我才不信呢！他那么凶，会有谁喜欢他！”
“我呸！你别狗眼看人低！我师兄才不凶！”
“那你说，有谁喜欢他！”
“我！”
叶云洲不假思索地答道。
“哈？那你这真龙可真真是瞎了眼了，居然去喜欢一只蛟龙？难道你们这种正品还有喜欢赝品的嗜好？！”
“我师兄才不是赝品！就你这只臭鸟，不管修行几年都是一样的残次品！放在街上一文钱都没人买！”
叶云洲绞尽脑汁才骂出了这般“恶毒”的话语，红云鸟被气炸了，扑棱着翅膀就落到叶云洲肩上，用尖锐的喙啄着他裸露在外的脖颈。
叶云洲惨叫一声，一只手将红云鸟攥在手心，另一只手去摸自己的伤口。
手上传来黏腻的触感，叶云洲没看就知道一定出血了。他吐了口气，看着红云鸟头上仅剩的毛，阴森森开口道：
“听说你们红云鸟头上的毛最重要了。”
红云鸟瞪大眼睛，“你要干什么！”
“当然是报仇！”
叶云洲说完，便伸出手去拔红云鸟头上仅剩的羽毛。
……
不知过了多久，叶云洲终于将红云鸟头上的毛拔完了。不仅如此，他还幻出了一面镜子，强迫红云鸟欣赏着他的“杰作”。
这下红云鸟全身上下的毛都被拔掉了，叶云洲哼哼笑了两声，道：“让你惹我。”
话罢，他便将红云鸟放了出去。红云鸟捂着自己的眼睛，道：“我一定会找你报仇的！”
“好了好了，别吵了。”
身后传来谷峰的声音，叶云洲闻声，转身道：“前辈。”
红云鸟闻声，委屈地捂着自己光秃的头，“臭蛇，我头上的毛都被拔完了，你可得给我做主。”
“做什么主，不是你先欺负人家的？”
谷峰将红云鸟捡起，道：“你不是不知道山上有多危险，还故意把他往山上引，五百岁的鸟了，还欺负人家小辈，羞不羞。”
“……哼。”
红云鸟被谷峰说得心虚，轻哼了一声便没再说话了。谷峰见状，这才将目光移到叶云洲身后，见他无事后，才道：
“红云小孩子心性，我代它向你道歉了。”
叶云洲想着，他还比红云鸟小三百岁呢。
但毕竟谷峰不是自家师父，这忘忧山也不是牧云山。他这话摆明了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叶云洲也不好拂了他的脸面，道：“既是前辈开口，那这件事便过去了。”
谷峰点了点头，道：“我日后定会多加管教。”
叶云洲刚准备开口，却被南宫烨打断了：“前辈。”
“嗯？你的伤好了？”
南宫烨点了点头，道：“好得差不多了。”
“师父有令，让我二人下山除妖，事出紧急，便不再多叨扰了，这几日，多谢前辈照拂。”
“嗯？你师父倒是没有告诉我，既然有令，那便去吧。”
“告辞。”
叶云洲眨了眨眼，才反应过来，学着南宫烨的样子道：
“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