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穿越重生>咸鱼魔尊,在线救人[穿书]>第一百三十四章 冰花踏破

  那人喜欢美人,他便闭了那人的视听;那人能言善辩,他便阻了那人的唇舌;那人风流浪荡,他便让那人再没了浪荡的气力,所念所想只能有他一个!

  极北冰原。

  时节早已入了冬,草原上却是干的厉害,几个月来一场雪也没能落实在地上,枯草上只余了几片薄薄的霜,被来人行动激成了雾,在空中搅起一片缥缈的白气。

  程渺在枯草怪石之间穿行,神色淡漠,神念四下一扫,却是轻轻叹了口气。

  仍是没有。

  他已寻了整一日,将整个草原北边几乎跑了个遍,却怎么也找不到封霄阳口中那只在冰天雪地中盛开的、指甲盖大小,却精致剔透到无可复加的冰花。

  可若是这样两手空空地回去——程渺几乎能在脑中描绘出封霄阳那带着些戏谑与失望,像是个满眼期待着糖果的孩子般的面容,顿时头疼了起来。

  封霄阳其人,平素懒懒散散的,撒起娇来可真是要了人命。

  被他那双潋滟的桃花眼睁圆了看上一会,再欲盖弥彰的说上几句“其实也不是那么想要”,能叫人恨不得将天上的星星都给他摘了去。

  他又御剑扫了片草甸子,依旧是一无所获,正要停下调息片刻,便是猛然一下心悸,疼的刺骨,却又消的极快。

  就好像,是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在他离去之后发生了。

  程渺微微皱眉,按住心口莲纹仔细感受,却并未察觉到有何异常,只觉得那突如其来的心悸不过是自己的疑神疑鬼,通过莲纹传了道讯息过去,得到封霄阳的回应后便继续搜寻那不知藏在了何处的冰花。

  又寻了半日,程渺终是在一弯溪水旁寻到了那冰花,赶忙小心翼翼地收敛起来。

  冰花娇弱,收入灵戒之中便会慢慢消去,他便拿一团灵气将冰花护住,煨在胸前,想着封霄阳看见这冰花时的惊喜样子,眉宇间瞬间便温和了几分。

  他不敢耽搁,急忙又御了剑往回走,想将这开的灿烂的冰花第一时间呈在封霄阳面前,好再看上次那魔人脸上没了掩饰、没了戏谑,毫不作假的朗然笑意。

  现在想来,仿佛是从那张家大宅里出来后,封霄阳脸上虽仍如从前一般总带着笑,却掺杂了一股莫名的萧索意味。

  他虽极力掩饰,可毕竟是每日共枕而眠的人,程渺再怎么木讷,也看出了些端倪。

  这魔人向来是个占有欲极强的性子,得不到什么东西便不会善罢甘休,且尤为珍重自己身旁的人,甚至在某些时候可以称得上是有情有义。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近些日子里却仿佛是放下了什么一般,不但不再插手从前很爱管的一些小事,连常伴他身旁、与他似乎有着深厚缘分的那只小黑猫儿也拱手相送给了个凡人。

  程渺猜不出封霄阳的心思,只觉得他近来的行为实在是太不好解释。

  这样的架势……仿佛是已然对这世间没了挂念,很快要羽化而去,却又放不下身边人,索性帮他们都寻个好归处,生怕自己没了之后他们受委屈一般。

  他心中猛然一紧,却觉得是自己想多了——封霄阳再怎么懒散,也毕竟是当世唯二的化神期修士,不说与天地同岁,至少也活的了几千年,命还长着呢,修为也还稳固,怎会产生如此的想法?

  程渺勉强安慰了自己,可那觉得封霄阳是在“托孤”的念头却像是在他心中扎下了根,怎么也除不去,御剑的术法也不由得快了起来。

  是不是托孤,待到见了封霄阳,问一问不就好了?

  反正按那莲纹中传来的讯息,魔人并未离开那木屋,到时他将冰花送上,哄得封霄阳开心了再问也不迟。

  他揣着这样的心思,踩在日落西山前的前半刻回到了木屋前。

  屋内并未点灯,程渺只觉得是李致典又不知惹了什么祸事,被封霄阳一直罚到了现在,眼中不由得流露出几丝无奈的笑意。

  对徒儿严苛些是好事,可有些时候封霄阳对李致典实在是太过严苛,简直可以说是鸡蛋里面挑骨头,刻意找出些错处来罚他。

  就好像这二人之间有着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他想着封霄阳奸计得逞之时,每每露出的那副小狐狸般的样儿,抬手推开了门。

  屋内被褥仍是前日程渺走时的凌乱样子,火盆里的炭火还余了点火星,窗前书桌上充作油灯的魔息还残了几丝,地上甚至还落了几片泛着浅蓝色的鸟羽,是几人打闹时落下的。

  可那本该在木屋中等待着他、此时本该露出狡黠笑意,先将他损上几句,再心安理得地接过他怀中冰花的人,却不见了。

  程渺的神情有一瞬间的空白,却极快地恢复了正常。

  他下意识便觉得这是那魔人的恶作剧,按住一瞬间失了衡的心跳,轻声道:“今儿又是要搞什么,嗯?”

  无人应答。

  “好了,我承认你将我吓的不轻,这一出戏演的不错……”程渺的心跳逐渐快了起来,他几乎是一瞬间便想起了种旁的可能,却不敢去想,只将声音放的更轻,“……萧门主,不想看看这极北冰原上开的最灿烂的冰花么?”

  四下无声。

  程渺护着冰花的灵力猛然一抖,散作了无数光点,那开的灿烂的冰花也在刹那间化作了一团湿迹,将他胸前的衣物浸透,冷的他一个激灵。

  他的唇白了几分,微微抿起,下意识便按住了胸口的莲纹,灵识探入,毫无所获。

  那魔人竟是切断了两人之间的联系,只留下道似有似无的气息,代他回应着自己的呼唤,让自己以为他依旧安安分分地呆在这木屋之中!

  莲纹之间的联系几乎被封霄阳完全切断,他能察觉到的,只有这魔人依旧活着,旁的再也感觉不到了。

  “你究竟在做些什么……”程渺按住莲纹的手慢慢握紧,几乎要深攥进皮肉之中,周身灵力不受控制地在空中激荡,划出道道涟漪。

  他知道自己不该担心封霄阳,也知道按封霄阳的修为,无论碰见了什么人,都至少有着自保之力,却仍定不下焦躁万分的心神,更压不住满溢的惶恐与紧张。

  总觉得,这魔人是要与他再也不见了。

  程渺一双墨染般的眸子瞬间黑沉了下去,手指缓缓握紧,抓入莲纹之中,轻轻颤着。

  他不许……他不许!

  这魔人将自己带入了世间的万丈红尘之中,惹出了他身上千年不见的贪嗔痴、爱恨情,令他魂牵梦萦地想着、刺骨摧心地妒着,如今却又玩够了般留下个空荡荡冷冰冰的屋子,自己逍遥去了?

  心口疼的厉害,那道莲纹像是生了细长的刺,细细挑拨着程渺本就不堪重负的一颗心脏,痛的刻骨钻心,连气都喘不上来。

  手上触到了丝丝温热,他竟是生生将胸口抓破了。

  程渺望着手指上沾染的猩红血色,似是突然回过了神,几步踏入房中,疯魔一般翻找起来。

  他不信那魔人真能走的那般干净,真能将这九年来的所有感情一刀两断,真能如他从前所说一般,只当他程渺是个玩物!

  木屋中本就乱,被程渺这般不顾后果、仿佛要掘地三尺一般的一翻,更是乱成了一锅糟。

  可即便他连床柱都托起来看了几眼,却依旧没有寻见封霄阳可能留下的任何讯息。

  那个前日还与他缠绵在榻上、缩在他怀里说了一夜浑话,怎么也不肯安分睡去的魔人,似乎像是从未出现在这界面之中一般,消失的干干净净,连句临别的话也不愿留。

  程渺怔怔望着眼前凌乱不堪的一切,只觉得这屋子如他现今一样,都狼狈的让人看了心生怜悯。

  封霄阳是真的走了。

  九年伪装身份的感情,无数或真或假的情话,许多个缱绻的夜……这些程渺以为的情与爱,于封霄阳而言,却是连句轻飘飘的“你我再也不见”也换不来。

  就好像是一场诱人沉湎的幻梦,封霄阳醒了,他程渺却出不去。

  风刮的凛冽,程渺不经意间在霜落上看见了自己的倒影,竟是个目眦尽裂、双目赤红的疯魔模样,先是一怔,紧接着便扯出个苦涩不似笑容的笑。

  不是早该知道的么。

  那魔人一双桃花眼微微弯上些,便是个看谁都深情、看谁都带意的模样,眸底却是冷淡万分的,从不把这世间的花红草绿往心中放。

  程渺本以为自己是特别的,可如今看来,不过也是魔尊心中,这茫茫人海之中的过客而已。

  只不过是较之那些几月便换的玩物,他程渺更招封霄阳喜欢,令他在意的时间更多些罢了。

  可他又凭什么呢?

  凭什么他封霄阳便能将他人的真情弃若敝履,将旁人的情爱当做玩物,玩腻了便抛弃,处烦了便消失,只留下个真心待他的人,站在原地巴巴的等?

  这样的人……这样的人……

  合该被抽上几根筋、拔去几条骨,拿锁子扣了,再用链子拴住,打散了那满身的浪荡,折碎了心头的旖旎,圈在个不见天日的地方,日日承受着、喘息着,眼中只看得见他一个人,也只能对他一个人表现出那些招人喜欢的姿态!

  更该被折腾的昏迷又醒来,被调/教的知道疼了知道怕了,被逼出小兽般无助的姿态,被生生灌的明白这世间有人的爱他接不起、有人的情他欠不得!

  程渺慢慢笑起,声音嘶哑晦暗,几乎辨不明是在笑还是在咳,披落墨发无风自动,眸色深不见底,唇角漫出一缕血丝,竟是红的近了黑色。

  霜落在他手中抖出了残影,发出阵阵剑鸣,试图震醒自己状似疯魔的主人,却是毫无作用,甚至在与程渺身周紊乱灵力的争斗之中败下阵来,灵光晦暗了不少。

  程渺对自己的异状浑然未觉——又或者他早已察觉,却毫不在意了——他笑的越发张狂,到了最后,竟似被逼入了死路的野兽嘶吼一般,喑哑又哀伤。

  他从来都觉得自己是理智的、是淡漠的,是不大会表达出感情的,甚至于在察觉出自己对封霄阳的感情时,都下意识地以为这只是恨意经过了经年的岁月蹉跎而产生的变体,从不以为这便是那凡人口中伤人摧骨的情与爱。

  直到封霄阳在他面前消失的干干净净,连句话也没留下,程渺才意识到,自己对那魔人,究竟在意到了何等地步。

  或许他现在对封霄阳的情感也不该称得上是爱了,而是比爱更为浓烈的恨与抓心挠肝的占有欲,以及酸苦的悲哀与妒意。

  程渺从来都知道,封霄阳心中即便是有过个什么人,也不会是自己,从前还能以“这魔人现今还在他身边”骗骗自己,如今却是骗无可骗了。

  他觉得自己可笑又可怜。

  几乎是冒出这个念头的一瞬间,程渺周身暴动的灵气便将整个木屋冲成了碎片,他眼睁睁看着那些仿佛还携着封霄阳身上气息的东西片片碎裂,莫名的察觉到了几丝快意,更多的却是悲哀与无力。

  他可以毁了这世上所有能让他想起封霄阳的东西,可以将胸口的莲纹剜出,但他能管的住他那颗心、又能舍得下将这九年间不知是真是假的温存全部忘记么?

  程渺心乱如麻,灵力不断暴走,几乎将他这些年清修所得来的根基全部摧毁,魔气从莲纹中漫出,伺机而入,却被更为凶狠的绞灭。

  他眼前似是蒙了薄薄一片红雾,手中的霜落挣扎的几乎要生生将自己折断,却毫不在意,甚至有种释然般的解脱。

  若那个人心中从未有他,堕落成魔又有何不可?!

  那人喜欢美人,他便闭了那人的视听;那人能言善辩,他便阻了那人的唇舌;那人风流浪荡,他便让那人再没了浪荡的气力,所念所想只能有他一个!

  程渺缓缓闭上了眼,眉宇间黑气凝聚,将将要在他眉心凝出道细长的魔纹——

  于此同时,异变突生!

  远方青光乍起,宛如一道通天彻地的光柱般,矗立在天地之间,瞬间荡开千里浓云!

  程渺瞬间睁眼,凝视着青光所出的方向,眸中晦暗不明,最终还是牙关微咬,踏上霜落,御剑朝着青光腾起的方向直飞而去。

  那青光起来的方向,是逍遥门。

  他不知那里究竟是出了什么事,只知道一切与封霄阳有关的东西,都该去看上一看。

  若是能寻见封霄阳,那便更好了——

  他再也不会离开那魔人半步,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要将封霄阳圈入自己目所能及、手所能触的地方,再不许他离开半步。

  那双含情的桃花眼中,倒映着的只能有他,也只许有他!

  作者有话说:

  终于黑化咯orz我的追妻火葬场终于可以开始展开了

  不过程仙尊虽然说得这么血乎,大概率还是舍不得伤封霄阳半分的……

  嘴硬心软就是程渺本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