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如清看着他两这般,心中说不出个什么滋味,正要夹菜,一垂眸,发现碗里多了一块鸡肉。

  他看向乖仔,乖仔朝他笑:“美人伯伯快点吃,我爹爹炒滴鸡肉肉很好吃哦。”

  孟如清微微笑了起来,这孩子还记得他喜欢吃鸡肉。

  这鸡肉确实是好吃的,外头酒馆做的鸡摆盆好看,瞧着也有食欲,今儿桌上这盘鸡整只煮熟了,切了后又一通炒,然后直接一盘子装,旁头也没啥点缀的小菜,却是香得很。

  赵哥儿放了点辣椒油,拍碎的蒜头,还有一些紫苏香菜,酱油芝麻,胡乱的一通炒,鸡肉都被炒得焦黄,虽是有点硬,但嚼着非常香,一点都油腻,孟如清没吃过这种的,尝了一口,眼睛不由一亮。

  乖仔啃着块大猪蹄子,袖子撸到了手肘,小嘴巴油汪汪的,嗷呜一下,猪腿上一口大肥肉就不见了,这猪蹄炖得软烂,他三两下吞下去:“美人伯伯好不好吃?”

  孟如清道:“嗯!好吃的。”

  “那乖仔再给你夹。”他换了筷子,连着给孟如清夹了两块才罢手,他也没夹太多,因为别人也要吃。

  虽然桌子还有很多菜,但他最喜欢吃爹爹炒的鸡肉了,以前想和美人伯伯一起分享,不过都没有机会,现在美人伯伯跟他一起回家,实在太开心咯。

  孟如清拿了帕子给他擦嘴:“谢谢乖仔。”

  “客气哟!”

  满满一桌人,小户人家也不是那么讲规矩,一边吃着饭,一边聊着天,端得是热热闹闹。

  孟如清看看秦恒煊,又看看方子晨,他旁边坐着的赵哥儿,还有几个孩子,先头心里仿佛是空了一块,可这会儿,像是都满了,要是孩子能喊他一声爹爹,这辈子,也算是无憾了。

  刘家这院子起得大,原就想着偶尔的赵哥儿和方子晨可能会带孩子过来小住,那水泥黎艺盛晓得是他们要,派牛车拉过来,也没要他们银子,因此刘叔拍了板,直接起了七间屋子,但这会儿人多,不够住了,好在红薯厂那边有间休息室,有时候削的红薯多了,夜里得连班,不然削了皮的留久了会发黑,忙得晚了周哥儿和刘小文就歇厂里,那边有床有被子,也够宽敞,便说他们带着溜溜去那边住就行了。

  乖仔还没住过厂,当下便说他也想去。

  村里条件简陋些,不过被子啥的都是新的,想来是晓得他们要来,刚晒过,一股子淡淡的暖阳味,秦恒煊住的倒也习惯。

  不过孟如清精神到底是不太好,加上一路劳顿,第二天隐隐的便感觉有些不太舒服,他刚出房门,就见刘叔在院子里砌了个大灶台,刘婶子忙着刷锅。

  今儿要杀猪。

  安和村先头就穷得很,野菜人都不够吃,更别提什么养猪吃肉了,村里没有干这一行的,方子晨更是不会干了,以前在小河村也就去村长家杀过一次,那次他也只帮忙抓猪而已,操刀的还是村里人。

  刘叔自是知道他不会做的,刮个毛还行,真让他给猪捅刀子,刘叔是万万不敢给他做的,昨儿去抓个猪,都能搞那么大的事儿来,全村都出动了,忙了一下午才把猪全追回来,这会要是给他上,就怕他猪脖子不捅,要捅自个大腿。

  刘叔前儿就跟镇上的屠夫说好了,让他今儿过来。

  他们是上了年纪,早早就起来忙活开了,见着孟如清出来,昨儿说过话,人模样瞧着是不好亲近,但是个好的,刘婶也不怕,问道:“怎么起这般快,可是睡不习惯?”

  孟如清摇头:“不是,就是喉咙有些痒。”说着又咳了两声。

  刘婶晓得了:“你怕是受寒了,赶紧进厨房去烤下火,我煮点姜汤给你喝。”

  “谢谢大姐。”

  “客气了。”灶台里已经生了火,刘婶子洗了姜刚拍碎了放锅里,赵哥儿就进来了,晓得孟如清不舒服,想送他去镇上看看大夫,孟如清摇摇头:“无甚大碍,喝点姜汤就行了,我倒是没见过人杀猪,想看看。”

  除了屠夫,刘叔还喊了村里好几个汉子和妇人来帮忙,方子晨是个爱睡懒觉的,大家都来了他还跟着两个孩子在床上呼呼大睡。

  孟如清往他那屋看了几眼,便跟着赵哥儿忙去了。

  赵哥儿让他去歇息,先不说他锦衣玉食的长大怕是比得方子晨还要五谷不分,就是如今这会儿人身子都不太舒服,怎么能跟着他忙活。

  可孟如清不敢让自己闲下来,他知道自己脑子有问题,一闲下来就爱东想西想,只想着做点什么来分散些重心。

  赵哥儿也不敢派重活给他做,正好的乖仔和溜溜手牵手从厂那边回来了,赵哥儿便让他们带孟如清去地里摘些蒜叶回来。

  请了人来帮忙,中午自是要留饭的,杀猪饭多是炒些猪内脏还有五花肉炖些大白菜。

  这猪肝,猪肺腥味大些,还是得跟着蒜苗炒了才好吃。

  猪被扛来了,一路嘶叫着,到了院里见着院角那口正烧着水的大铁锅,似乎晓得了什么,叫得更甚,方子晨被子捂着脑袋,那声儿还像是在耳旁响起一样。

  吵得睡不着了。

  滚滚蛋蛋揉着眼睛,也不睡了,在被子里动来动去,拉着方子晨,说要看人杀猪猪,方子晨只得给他们穿了衣裳。

  临出房门,想起乖仔那壮举,虽知道大家都不懂,可方子晨隐隐的还是莫名觉得有点臊,院子里人多,他都没敢出去,让唐阿叔看着两孩子,他自个往后院去了,本是想解手,却见到了孟如清和两个孩子在摘葱叶,他下意识转身就想走,可孟如清已经听见动静转头看了过来。

  这下倒是不好直接走了。

  这不礼貌。

  “你醒了。”孟如清站了起来,一见方子晨他就高兴,眼眸明亮而清澈,听赵哥儿说他最爱睡懒觉,这会儿也还早,轻声道:“可是被吵着了?”

  方子晨闷闷的嗯了一声。

  乖仔眼珠子转了一圈,瞄了孟如清一下,然后朝方子晨招手:“父亲,来,摘葱葱。”

  刘婶子蒜苗种的少,就一小块,只能摘不能拔,葱叶摘了下次还能再长出来。

  冬日里冷,有些葱叶都黄了,等方子晨蹲下来了,乖仔立马挨到他旁边:“父亲冷不冷呀?”

  方子晨摘着葱叶:“不冷啊!还好,你小风哥哥呆的那地儿才冷,还下雪呢!”

  乖仔羡慕的道:“哇,那小风哥哥可以堆雪人咯。”

  这孩子喜欢玩雪,在京城那会儿鼻涕都冻出来了,他还天天的搁院子里堆雪人,方子晨说:“等过年了父亲带你去那边滑雪。”

  乖仔眼睛瞪时一亮,兴奋起来:“真滴吗?父亲不要骗乖仔哟!”

  方子晨大言不惭:“还能有假啊?你父亲可是一个诚实守信,正直善良的人。”

  “哇,父亲太好咯。”

  “方叔,溜溜也想去。”

  “去就去呗!”

  都还没去,离过年也还有好几天,可两个小家伙立马就开心了,仿佛等下就要去了一样,这会儿像打了鸡血,葱叶摘得飞快。

  方子晨拍了乖仔一下:“儿子,那葱叶黄了,不能吃了。”

  乖仔一看,手上这葱叶确实是有些黄,立马丢了,可他正处爱问的年纪,大大的脑瓜子里有个大大的问号:“父亲,为什么葱叶和菜叶黄了就不能吃了呢?”

  因为黄了不新鲜,营养元素都流失了,甚至可能还会存在病毒、细菌等微生物,但说深奥了孩子也听不懂,方子晨又驴儿子了:“因为它是黄色的,这是不正经的葱叶,吃了不正经的葱叶,人也会变得不正经。”

  乖仔挠挠脑袋:“是这样吗?”他表情很严肃,似乎已经窥探到事实的真相了。

  “怪不得以前菜菜黄了,爹爹就不给吃,原来是这样呀,乖仔懂咯,菜菜变黄了,它就不正经,人吃了,就不好。”

  方子晨非常欣慰,摸着他的大脑瓜子:“孺子可教也。”

  孟如清:“······”

  孟如清都噎着了。

  他虽是从未下过厨,也从未种过菜,但到底不是傻的,他就说,乖仔瞧着是聪明的,教什么一教就会,可有时候又感觉傻傻的,总爱胡言乱语,他都不晓得为什么,如今算是懂了,全是方子晨驴的。

  这样教儿子真的好吗?

  他对着方子晨欲言又止,可都没说话又咳了起来,很剧烈。

  方子晨手快过脑,机体本能般,鬼使神差下意识似的的朝他后背拍。

  力道很轻,却又像是拍在心尖上,孟如清顿了一下,心中暖洋洋一片:“子晨······”

  “夫君夫君。”赵哥儿屁股烧了似的慌张跑过来。

  方子晨猛然站起来,满是诧异道:“怎么了呀?猪又跑了?”

  这不能吧!都请了姜屠夫来了,听说这人专业杀猪三十年,杀猪溜得要飞起,从没哪头猪能逃出过他的魔爪。

  “不是。”赵哥儿喘着粗气:“秦叔突然晕倒了。”

  孟如清赶忙的跑前院去,秦恒煊已经被抬到床上去了,院子里猪血流了一地,刚那猪挣扎得厉害,猪血到处飞溅,大家却是都没顾得上,这会儿正焦急的围在房门外。

  “咋了这是!怎么突然好端端的就晕了?”

  “不晓得,派人去镇上喊大夫了吗?”

  “喊了喊了,刚小六去了。”

  孟如清从后院出来,一见满院猪血,就知道秦恒煊大概是见血了,他松了口气,解释了两句便让大家去忙。

  方子晨跟着进去看了眼,秦恒煊躺得很安详,也不知道谁扶他进来的,还把他双手交叠放在腹部上,要是换上寿衣,外头又这般热闹,真搞得像吃席一样了。

  滚滚蛋蛋踮着脚趴在床边,很是担心:“美人伯伯,帅气爷爷西莫鸟啊?”

  孟如清说没事儿,他晕血,一下就能醒过来了。

  这事儿方子晨自是听说过,晕血也无甚大碍,不晕了就能自己醒过来了,他又拉着赵哥儿出去了。

  猪宰了,还要刮毛、开肚,肠子也要洗,肉还要剁,忙忙碌碌一通,不过倒也是真热闹,中午赵哥儿简单炒了几锅菜,量都足,在院子里摆了两桌,晓得村里人惧着他们,要是出去了大家怕是都会不自在,秦恒煊和孟如清没出去吃,赵哥儿单独给他们端进来。

  秦恒煊知道方子晨除了儿子,最宠这小哥儿了,只要赵哥儿发话便比什么都好使,赵哥儿让方子晨上天,方子晨估计都上得。

  他想让赵哥儿再帮帮忙,赵哥儿为难了,也不是他不想帮啊!

  说多了,等下他夫君没准的还要揍他呢!

  这事儿急不来啊!最后他说。

  秦恒煊无奈叹了口气,他怎么不知道,可知道是一回事儿,做不做得到又是另一回事儿。

  虽说这孩子他是一面都未来得及见,可方子晨他是一见了就想跟他亲近,可又担忧怕着急了惹了人厌烦,又恐疏离了孩子更是对他们有意见。

  他自诩聪明,行事果决,从不惧事,因为无论出什么事,他都能担得起,可唯独在这件事儿上,他却是史无前例的畏畏缩缩、瞻前顾后起来。

  请的人多,村里妇人、夫郎手脚都很麻利,只一下午就把腊肠给灌好了。

  这腊肉做起来也是有讲究,就算馅料做得好,但后期熏得不行那口感也是大大折扣。

  火大了,熏出来的腊肠软,不好吃。

  赵哥儿对这个也不是很懂。

  再运回平详村也是麻烦,而且那边院子更小,泥土房,简陋得很,怕是也住不开这么多人,刘叔刘婶也想着让方子晨和赵哥儿留下来过年,人多总是热闹些,不然就刘家几口人,难免的冷清。

  赵哥儿想到孟如清如今身子也不太好,各地官员前儿回涸洲时也来过了,便也同意留了下来。

  刘叔喜滋滋,隔天就去山里砍了好些松柏回来,这个拿来熏肉最是香。

  年底忙,方子晨公务多,正事要紧,秦恒煊也没去烦他,天天的领几个孩子去外头溜达。

  方子晨对于秦恒煊和孟如清的出现,虽是有些无所适从,可也并未躲避,对于孟如清和秦恒煊几近讨好的行为,也接受,但始终保持着一份有礼貌的距离。

  孟如清也没强求,只要方子晨不躲着他,他便觉得万般好了,可是每次方子晨喊他孟叔而非爹爹的时候,孟如清便觉心中悲痛万分,他太急了,太想听方子晨喊他一声爹爹了,可却又不得不隐忍着。

  他跟着赵哥儿学着给孩子们做年糕,想以此来分散点注意力,可到底是没做过这种活,一直是人伺候着,十指不沾阳春水,烧个火,木柴塞不进去,他还使了老大劲,最后把锅底都给捅破了。锅里的水呼啦啦就往灶台里流。

  唰的一声,接着浓烟滚滚。

  赵哥儿手里的面团啪的掉到了地上,有些目瞪口呆,他晓得孟如清富贵出身,五谷不分,所以才让他帮忙看火,这事儿没什么技术含量,结果······

  他家乖仔两岁都会帮他看火了!!

  从没把锅底捅破过。

  孟如清也懵了,手里还拿着一根柴火不知所措,到底是不好意思,又跟着刘婶子去摘菜了。

  南方的冬季虽是不落雪,但阴雨天尤为的多,寒风凛冽,也冷得够呛。

  连着下了两天小雨,地里豌豆尖长得尤为嫩,这拿来打火锅最是好,赵哥儿见方子晨特别喜欢吃火锅,上次带了好些牛油和一口锅回来,家里刚杀了猪,还有些鱼,天气又冷,赵哥儿便打算晚上打个火锅吃,刘婶子就想着掐些豆尖回去。

  这玩意儿不好掐,一大抓烫个水捞起来也没几口,家里人又多,两人掐了好半个时辰。

  刘婶子是闲不住的,跟着孟如清絮絮叨叨聊些村里的趣事,她知道孟如清爱听啥,也问过赵哥儿,知道他们是谁,秦家名声鼎盛,对于刘家而言,秦家是屹立与云端的高贵人物,源州和衡阳离得并不算得太远,关于秦家的事儿,刘婶子也是听过几耳朵的。

  这会儿聊的,多是方子晨和乖仔的事。

  刘婶子说的,十一也曾禀报过,可孟如清是怎么听都听不腻。

  “方小子不爱吃肥肉。”刘婶子说。

  孟如清也看出来了,前两天杀猪,饭桌上方子晨夹了块肉递到蛋蛋跟前,孟如清以为他是疼儿子,想给儿子喂肉吃,结果蛋蛋就着他的筷子,把上头那口肥肉吃掉了,剩下的瘦肉方子晨直接塞到了自己嘴里,大家好像也习以为常。

  方子晨是夹到肥的就往滚滚蛋蛋跟前伸,滚滚蛋蛋都不用他发话,非常懂事的就将肥肉吃掉了,可见先头没少这般。

  “他刚来那会儿去帮我家收玉米,我买了五花肉回来,他是一块都没吃,以前也不懂,咋滴还有人不爱吃肥肉,后头日子过得好了,天天都能吃上肉了,肚子里不缺油水了才算是晓得。”

  刘婶一边摘着菜,好心的提了一嘴,说:“他最爱吃酸笋和豆角了,豆腐也爱吃,好像是怎么吃都吃不腻。”

  上次赵哥儿去买豆腐,回来煮了一大盘,方子晨确实是吃得停不下来,后头剩了点汤,他都还拿去泡饭吃了。

  孟如清眉心微动,前儿几天都在跟着赵哥儿忙,今天没啥事儿了······

  他摘了菜回来也没歇,见秦恒煊不在,大概是出去溜孩子了,便拿了银子就匆匆的往安平村走。

  两村离得不算远,又通了水泥路,刘婶子说沿着水泥路一直走就到了。

  出来时天色沉得厉害,不过孟如清想着应该也不算远,上次赵哥儿和杨铭逸去了一趟,也不过片刻就回来了。

  可赵哥儿是干活干习惯了,身子骨好,杨铭逸十来岁,步子更是矫健,如此自是快了。

  孟如清到了安平村,问了人,寻了专卖豆腐的那户人

  “早上卖完了。”

  这豆腐卖的也不贵,一大块才两文钱,这会儿要过年了,村里人就买得多了些。

  孟如清又丧丧的回来了,可半道上却落起了细雨。

  也不大,下着就跟闹着玩似的。

  回来孟如清就咳得厉害,觉得头晕晕沉沉的,四肢又酸又软,想着这会儿离晚饭也还有两个时辰,便回屋躺了一下,这一躺就没起得来,秦恒煊回来进屋一看,孟如清已经发起了高热。

  几乎是来势汹汹。

  这下火锅也吃不成了。

  大家几乎是担忧得不行,忙成一团,派人去喊了大夫来,结果大夫来看了半会儿,开了几副药便又走了。

  刘婶子自责得不行,孟如清这几天就一直咳,断断续续的,但村里人多是这样,入冬后偶尔受了寒,也常会咳个几天,村里人穷苦日子过惯了,一般没啥子大病都不会去看大夫,熬着熬着,再喝点姜汤就过去了,没什么大事,何况后头秦恒煊还让人去镇上抓了几服药回来,孟如清喝了好几天,刘婶子就想着应该是没啥子大碍了。

  于是中午那会儿人跟着她在外头掐菜,她便多嘴的提了一句。

  孟如清天性冷漠寡淡,这辈子没弯下腰讨好过谁,他想跟方子晨亲近些,可却总不晓得该做些什么,又能做些什么,他似乎什么事儿都做不好,想给他洗件衣裳,可干起来都没乖仔麻溜,方子晨跟着几个孩子玩,他就巴巴的站在一旁,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和几个孩子。

  刘婶也不晓得为什么,人穿的比她好,家世又比得她富裕,可每当看着孟如清那个样子,她总觉得不是滋味,觉得人可怜。

  今儿就没忍住,说了一嘴。

  结果没成想害得人受罪了。

  这会儿孟如清病得厉害,面庞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细细的汗珠不停的从他的额头渗出,意识似乎都不清醒了,一直喃喃低语,断断续续的喊着秦恒煊,说他冷,可额上却又是满头汗。

  方子晨也跟着忙里忙外,喝了两次药,直到凌晨,孟如清才终是好些了,秦恒煊舒了口气,眼里布满血丝,有些疲惫的道:“很晚了,你们先回去歇息吧!”

  方子晨也困得不行了,但他没有立即动,不放心的往床上看了一眼。

  秦恒煊拍拍他肩膀:“没事的,这里有我在,你和赵哥儿回去吧!”

  明明也没有做什么事,但方子晨莫名觉得疲惫不堪,辗转反侧,怎么都的睡不着,脑子里全是往日孟如清小心翼翼讨好他的样。

  他会因为自己一句话就高兴得不知所措,也会因为自己一个不留神没回应而失落得不行。

  方子晨不是第一次被人讨好,相反,身为方家三少,多的是人恭维他,可那些奉承好像都潜藏着难以启齿的目的,于是,所有的讨好都显得不那么纯粹。

  他们总想着,从他这儿拿到点什么。

  方子晨感觉有些心烦意乱,更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在心底蔓延,脑中一片纷乱错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