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哥儿的脸微微烫了起来,他把脸埋进方子晨温热又厚实的胸膛里,闻着他身上清爽的味道,手搭在了他的腰上,缓缓的抱紧。

  方子晨都不敢动,赵哥儿却察觉到他呼吸急促了。

  “夫君,你想要吗?”他仰起头,虽是询问,眼里却是无声的邀请。

  想要吗?

  自是想要的。

  他们已经半年都没有亲热了,赵哥儿目光那么炽热,方子晨怎么可能不懂。

  可这时候扑上去,他还能算个人吗?赵哥儿怀着孕呢!身子本就不舒坦。

  赵哥儿紧埋在他胸口,声音闷沉,又带着渴求:“夫君,我想要你。”

  方子晨:“······”

  不,你不想。

  赵哥儿看他没应是,手缓缓的往下移,再次重复:“夫君,我想要你。”

  方子晨一个激灵,呼吸都重了。

  敌人握住了他的命门。

  这可咋整?

  他嗓子都哑了:“······可是你怀了孕。”

  赵哥儿觉得脸上烫的厉害,羞怯的看着他:“大夫说,其实三个月后,就,就可以做了?”

  方子晨激动了:“真的?”

  “嗯。”

  方子晨嗷呜叫一声,在赵哥儿脸上啃了两口,血气上涌:“那老子变身狼人了?”

  赵哥儿笑起来:“嗯!你轻些。”

  “渣,小方子遵命。”

  隔天早上赵哥儿没能醒来,方子晨今儿不用人叫,到点了就积极起来,神清气爽,穿好衣裳,亲了赵哥儿一下才轻手轻脚出了门,进到隔壁屋,乖仔还抱着奥特曼公仔呼呼的睡,小脸儿红扑扑的,薄被被他踹掉了,这会露着个小肚皮,随着呼吸一鼓一鼓的,方子晨摸了一下,又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捡起被子给他盖肚子上,正打算走,乖仔迷迷糊糊喊了他一声:“父亲?”

  方子晨转回身:“嗯?吵着你了?”

  乖仔揉着眼睛:“没有哟,父亲要去做工鸟吗?”

  “嗯。”方子晨拍拍他,低声哄着:“你继续睡,醒了记得锻炼和复习,知道吗?”

  “嗯!乖仔西道鸟。”

  方子晨又亲了他一下,乖仔得了亲亲,又睡得更香了。

  买好了铺子,赵哥儿也没急着搬,让谢肖宇在店外头挂了牌子,收账时又同客人交代一声,另一边唐阿叔带着赵嵩派过来的几个丫鬟将新租的铺子进行打扫,又按赵哥儿说的,找人做了三个不漏水的大柜子、几个木架,还对铺子进行了些许的整改。熟食区上头全罩了定制的纱网,下头起了一米来高的墙,上头铺着长案板,空中吊着几个挂钩,烤鸭区开了一个窗个,卤肉区开两个窗。

  夏季苍蝇多,做吃食的,就是得注意。

  如此过了两天,两边都弄好,赵哥儿才将广福街这边的铺子关了门。

  方子晨下值过来寻了一圈,对着赵哥儿竖起大拇指。

  “我家夫郎真是厉害。”

  赵哥儿心里高兴,拍开他的手,红着脸:“都是按夫君说的做,哪里厉害。”

  “我说厉害就厉害。”这会后院没什么人,方子晨戳了戳他的脸,揽紧他的腰,嬉笑着:“我们生米都滚成汤圆了,怎么你对着我还害羞啊?”

  “我又没你脸皮厚。”赵哥儿说。

  方子晨不敢气他,只亲了他一下。

  赵哥儿抿着嘴,心里美滋滋的:“夫君,我们去牙行挑几个人吧!这会天气也热了,我想做冷饮卖了。”

  三万多两银子,赵哥儿这会儿都不敢歇口气。

  方子晨看了看日头,这会也不算得晚,牙行二十四小时营业:“也好。”

  刚出门乖仔冲过来,问方子晨去哪里呀?他也要去。

  方子晨带着他一起。

  牙行离得不远,一路过去,赵哥儿瞧见巡查的士兵好像比往常多了。

  先儿都不见得能碰上,这会才走了片刻,就见着两个小队过去了。

  看他疑惑,方子晨将他护到身边,主动道:“上次老头不是说了吗,六月初是皇上寿辰。”

  他一提赵哥儿就记起来了。

  “如今快月底,各国派遣来祝贺的使臣已经陆续到了。”方子晨说:“这段时间,京里自是严一些,若是出了什么状况,都不算得是好事。”

  周边国家对着大夏虎视眈眈,明面上交好,但背地里各种小动作不断,使臣来了,自是不可能住驿馆里不出来,若是谁不慎出了事,大夏都‘难辞其咎’,往轻了,可能要赔些银子,往重了,估计能挑起两国纷争。

  这事儿,自是不能不能不慎重。

  如今各‘部门’都业务繁忙得紧,兵部调派了三千士兵在城内严巡,整个京城这会就处于一个戒备森严的状态。

  不过这同老百姓没有切实的关系,顶多就是官兵来往的密切了些,该做生意的还是做生意,到点吃饭的,也还是按时吃饭。

  赵哥儿和乖仔是第一次来牙行这种地方。方子晨在扶安镇那会儿去过一次。

  管事的一见着他们来,就笑呵呵的上来询问。

  听说要人,便下意识带着他们往房间里走。

  还未走近,就听着里头传来压抑的哀哭声。

  乖仔缩到方子晨怀里。

  方子晨轻轻拍着他后背,同脸色有些苍白的赵哥儿道:“要不你们在外头等我?”

  赵哥儿还没说话,管事拍着脑袋歉意的说对不住。

  往常来这儿的,多是些管家,挑下人这种事儿他们做得多了,来了牙行管事的便直径的将他们带进去,让他们自个挑选,有些人野性难训,带出来不方便。

  这会见着一个小孩,一个大肚子,便殷勤的说要不说说要求,他自个进去把符合条件的带出来,房里腌臜,小夫郎进去怕是会冲撞到。

  赵哥儿缓了口气:“没事儿,进去吧!”这点事儿,他不至于都直面不了。

  管事的犹豫,朝方子晨看去。

  方子晨牵着赵哥儿的手:“带路吧!”

  铁质的大门一开,一股混杂着难闻的怪味儿直接朝着他们扑来。

  房里昏暗闷沉,搁着几个大铁笼,人如畜生一样被分门别类的关在里头。

  女人一笼,哥儿一笼,汉子一笼,老弱病残,又自做一笼。

  大多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又骨瘦如柴。

  见着有人来了,里头人朝着方子晨和赵哥儿一个劲的张望,瞧出两人关系,从铁栏杆中伸出手,哀求起来。

  “老爷,主君,买奴婢吧!买奴婢吧,奴婢啥子活儿都会做,有力气,求求你们买了奴婢吧!”

  “买我吧!我不要银子,只求老爷主君给口吃的就行。”

  这些苦求的,身上的衣裳瞧着就不是很好,在一群灰扑扑的人群中,有几女子挺打眼,穿着很好,与大家颇有些格格不入,她们定定的看着方子晨,目光如炬。

  管事在一旁道:“公子,这些都是从西北那边运过来的,我们牙行里调/教了一段时间,也知得一些规矩了,搁后院里做杂活儿行,若是放前院端茶倒水招待人,这几丫鬟您瞧着可好?她们在大户人家里头做过,晓得规矩和礼数,买回去不用过多调/教,方便。”

  方子晨听了这种话,心里很是不舒服,默不做声,过了半响看着赵哥儿:“你选吧。”

  乖仔进屋后就一直不说话,小眉头紧蹙着,一直盯着笼子里的人看。

  赵哥儿脸色亦是难看,他深深蹙着眉头,围着几个笼子转了一圈。

  最后挑了三个哥儿,一个姑娘,和一中年妇人。

  汉子没挑一个。

  吃食的活儿,夫郎妇人做起来总是细心些,而且······

  他不认为自己有多好心,但人若是老实,他定是会善待,这些人若是被卖到了别的地儿,以后过的啥日子就难说了。

  汉子出路总会好些。

  那几丫鬟,看着就是心大的,先头在大户人家里头做活,定是做得不好或有旁儿原因才被发卖出来,这种带回去了,怕是也不安分。

  “夫君。”赵哥儿指着自己挑中的人,问方子晨:“这几个,你瞧着可以吗?”

  他什么心思,方子晨一清二楚。

  他自被郑佩瑶和李志诚摆了一道后,如今看人越发仔细了。

  这几个双手粗糙,肤色暗黄,瞧着就是常做活儿的,模样看着是忠厚老实,但人心性怎么样,到底还是要接触过后才能晓得。

  郑佩瑶和李志诚没长着一张奸诈样,可结果,还不是两个大贱人。

  “你瞧着可以就行。”

  他这么说,赵哥儿就做主了,让管家把人带了出来。

  那几丫鬟蹙起了眉,似乎觉得赵哥儿没选她们,是一件很让人吃惊的事儿,见着人要拍板了,急起来。

  “公子~”她不喊赵哥儿,直直看着方子晨,满眼桃花:“奴婢会端茶送水,铺纸研磨的活儿都会做,您买了奴婢吧。”

  方子晨:“······你睡一觉,先做个梦吧!”

  什么玩意儿。

  赵哥儿立时黑了脸,管事的见状,急忙一鞭子抽了过去:“闭嘴。”

  那丫鬟顿时不敢说话了。

  管事把赵哥儿挑中的几人带了出来,一个哥儿噗通跪到赵哥儿跟前。

  他模样普通,瘦得两颊凹陷,身上那套衣裳不说打满补丁,已破烂到了不能蔽体的程度,来了一月,被调/教后很多事儿都懂了。

  “主君。”方子晨气质太过沉冷,光站那儿就让人不敢靠近,他不敢求,刚也都是赵哥儿在说话,这会便朝他哀求:“主君,奴还有个哥儿,求你,也买下他吧,奴给你做牛做马报答,求你了主君,求求你。”

  他砰砰的磕头,赵哥儿没有说话。

  他要的人多,一笔大生意儿了,管事的怕他生厌直接走了,当下要呵斥,赵哥儿抬手阻止。

  “你哥儿是哪个?”

  那哥儿一指。

  那是关押着老弱病残的铁笼,一小哥儿正双手抓着铁栏杆哭着往这边看。

  八九岁的年纪。

  赵哥儿叹了声,朝管事的示意。

  这会总的就挑了六个人。

  那孩子小,算半价,去了四十多两。

  ‘手续’办得很快,因着是官办的牙行有官府颁的印章,并不需要再跑户部一趟。

  几个人话不敢说,一直垂着头,紧紧跟在方子晨和赵哥儿身后,就隔着三米的距离,大概也是晓得自己身上的味道并不好闻,怕靠得近了,主家闻着了不高兴,再把他们送回去。

  方子晨弹了乖仔一个脑瓜崩:“我儿砸怎么都不说话?要走忧郁男孩路线了?”

  乖仔摸着被弹红的眉心,吸着鼻子说:“父亲,他们可怜多惹。”刚才有人朝着他们伸手,说饿,说求求老爷给口吃的吧,乖仔听了伤心,他摸着自个的肚子:“饿肚几,会很难受。”

  这话跟利刃刮着心头的软肉似的,方子晨喉头一涩,顿时没能说出话。

  赵哥儿捏捏乖仔的手:“父亲和爹爹能力有限,帮不了很多人,所以我们乖仔要好好读书,将来做个有用的人,努力让每个人都吃饱饭好不好?”

  乖仔被这话鼓舞到了,捏着小拳头挥了挥,气势汹汹的样子:“好滴呀,乖仔读书最腻害鸟,乖仔以后要努力做个有用滴仁,让仁仁都能西饭饭。”他转头亲了方子晨一下:“父亲,你没用你也不要伤心呀,不说话不得行哟。”

  方子晨:“······”

  我哟你个大头鬼。

  他怎么就没用了?他只是没钱。

  这死孩子什么理解能力,要是大一点儿,他非得把他屁股按地上狠狠的削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