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方子晨之前教的来说,赵哥儿觉得,醉宵楼走的是高端路线,面向的都是大老板,大员外,而他们自己走的是平民路线,两方客户不冲突,同醉宵楼合作是件共赢的事儿。

  杨慕涛每天定三十只,自家店里最近也要增量了,算下来一天差不多要做六十只。

  自己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只能请人。

  杀鸭的活儿不算得太难,很轻松,就动动手指,六十只六个人,大半天便能弄得完了。

  赵哥儿先去问刘婶做不做,一天十三文的工钱,就早上做到大中午。

  刘婶身子骨不是很好,重活做不得,轻活却是可以做的。

  “做,咋滴不做。”

  她知道赵哥儿有意照顾他们一家,有好事儿总会第一时间想到他们,方子晨院试若是过了,到时候一家人搬去源州,这样的好事儿可就没了。

  妇道人家找活儿本就难,她又上了年纪,那便是难上加难了,现在有活儿干,自是要做的。

  现在能挣一点,便是一点。

  赵哥儿又去找了柳阿叔和他儿媳柳氏,去族长家寻了一个,这些都是好的,上回来剁辣酱时,有两夫郎干活也很麻利,赵哥儿寻过去,说事儿了,又要唠会家常,一天时间也就过去了。

  这事儿他全权做主,方子晨也没过问。

  他今儿回来又背了个大包袱,赵哥儿还以为他是去哪儿抢劫回来了。

  他上前接过,却有些轻。

  小风伤口好了些,最近也能帮家里做些轻活儿了,先时稍动一下,肌肉拉动牵扯到伤口时会疼,甚至会冒血,现在也疼,但都能在忍受的范围内,他稍一好便坐不住,重的活儿做不来,便总抢着洗菜、洗碗扫院子。

  今儿吃完饭,他回屋铺床,方子晨敲门进来了。

  “方,方叔,啊······”他惊呼一声,目光落在方子晨手上后,直接移不开了,神色也变得激动起来。

  方子晨晃了晃手里半人高、粉色的、胖乎乎的长耳兔子公仔:“喜欢吗?”

  小风都忘了结巴,高兴得脸都有点红:“喜欢,喜欢!”

  “那送给你。”方子晨将公仔抛给他:“原是想给你买只活的,不过,我瞧着它拉尿好像有点臭,就没给你买。”

  先时买羊他后悔,买狗后他也后悔,狗倒是不用吃草,人吃啥它吃啥,可儿砸天天要抱要背,赵哥儿忙不过来时,便让他给狗洗澡,还给它铲屎,铲一次熏得他三天三夜吃不下饭,帅气的面容都憔悴了好多。

  养只狗,跟养个还不懂人话,随地大小便的儿子也差不多了。

  那天中午他在卖兔子的小摊前蹲了许久,跟老板杀了半天价,最后还犹豫着该不该买的时候,被它一泡尿给劝退了。

  走时那中年汉子还举着扁担想打他。

  小风紧紧抱着公仔,这公仔用的料子柔软,亲肤细腻,手感柔丝顺滑,里头塞着棉花,胖嘟嘟的,兔兔面部表情呆萌可爱又逼真,小风喜欢得不得了。

  他喜欢兔子,是因为六岁那年他在山里捡到了一只,他没有什么朋友,满腹委屈无人可述,兔子便成了他倾诉的对象,他太需要一个可以听他说话,不会嫌弃他是结巴,听到一半便不耐烦的人了,他偷偷将它养在柴房里,把他当做相依为命的小伙伴,可不过才两个月,就被刘狗子发现了,刘狗子宰了兔子,白吃了顿肉后叫风过来,二话不说直接扇了他一巴掌。

  原因是因为这兔子养柴房里,拉的尿太臭了,他说他被熏到了,另一原因是,小风胆敢满着他,这让他很不爽,觉得受到了挑衅。

  兔子虽是可爱,但也确实是不容易养的,那天他说想要只兔子,方子晨想也没想就应了,之后几天,小风见他都没有买,隐隐的有些失望。但他知道,自己寄人篱下,方子晨和赵哥儿肯收留他,让他有一安身之所,他便该感恩戴德了,他没有资格讨要任何东西,他不能问,也不该问。

  他以为方子晨已经忘记了,没想到竟是还记得。

  兔子娃娃不用喂,也不用拉尿尿,晚上还可以抱着睡,比活着的兔子还要好。

  他激动得不行,乖仔从厨房冲了出来,他刚洗好澡,头发乱七八糟又湿漉漉的。

  这会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哥哥刚才叫西莫,系不系见到鬼鸟,不用怕,乖仔来惹,乖仔帮你打倒它,哇塞······”

  他刹车停顿在门口,双眼亮晶晶。

  “这系兔子吗?好大好大一只哟!”

  “是,是兔子。”小风将兔子立起来给他看。

  乖仔跑进来,小心的戳了戳,问道:“乖仔阔以抱一下吗?”

  那兔子公仔比他还要高还要大,乖仔抱得有些吃力,但不难看出,他也是喜欢的。

  小风抿了下嘴,见他恋恋不舍的把兔子公仔还回来,犹豫挣扎了片刻,道:“我,我不要了,给,给你。”

  他在刘家时,孟氏常同他说,他是哥哥,要照顾弟弟,要让着弟弟,他吃刘狗子的,住刘狗子的,便不能同弟弟抢。

  他不知道他要让什么,他什么都没有,弟弟却什么都有,他也从没抢过什么,可这话他还是记在了心里。

  “啊~”乖仔看看公仔,又朝方子晨看去,方子晨没有说话,赵哥儿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了,听了小风的话,正要说什么,方子晨朝他微微摇了下头。

  乖仔抬头看看小风,又低头看看兔子公仔,拧着眉想了会儿,使劲抱了下公仔,然后一把塞到小风怀里,接着迅速别开视线,斩钉截铁的,说:

  “乖仔不要,这系哥哥滴!不能抢哥哥滴东西,而且乖仔系男仁,不能要粉色滴,不然就没有男仁味鸟,这一看就系给小孩几滴!乖仔已经长大鸟,不能要。”

  “是吗?”方子晨啧啧两声:“那我特意喊人帮你做的奥特曼看来是得退回去了。”

  乖仔瞪大眼睛:“西莫?”

  方子晨往外走,乖仔小旋风一样追出去,到了房里,见方子晨收了包袱就要往外走,立刻四肢并用抱住他的腿,开始说好话。

  乖仔说他不要兔子,但要奥特曼,奥特曼是男仁的玩具,他最最最喜欢父亲了,方子晨坐到床上,他猴急猴急的爬上去,钻到方子晨怀里,抱紧他的脖子,噘起水汪汪的小嘴儿一个劲的亲他,方子晨被亲得满脸口水,这才不逗他了。

  赵哥儿帮他梳头发,扯的有点疼他也顾不上,抱着奥特曼左看右看。

  原来奥特曼就是长这个样子的啊!

  两个眼睛鸡蛋一样大,还不穿衣服,不过好酷哟!

  这些东西是方子晨画了稿纸,请绣娘做的,想着快过年了,还给杨铭逸也做了一只,这小子平常总一副叼叼的,你别靠近我,不然我一个眼神把你冻死的样,但见到他的猫咪公仔,还不是挪不动路了。

  切,小孩就是小孩。

  学他做什么高冷男神。

  高冷男神是什么人都能做的吗?

  乖仔抱着奥特曼,在床上从床头滚到床尾,再从床尾滚到床头,到点了也激动得睡不着。

  他头发不算得太长,刚到肩膀,这会静电,炸起来看得跟鬼一样。

  方子晨将他拖过来:“明天父亲给你剪个头发好不好?”

  古代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头发剪不得,其实并不是不能剪,是不能剪得太短,若是都不剪,从出生开始到入棺材,那头发得有十米长了!

  大人是不能短过肩,小孩就无所谓了,像住村里,有的家里挤,鸡鸭养在后院收拾得不勤快,便容易有跳蚤,有时农忙,家里的孩子几天不洗头,又帮着照料家畜,很容易被沾上,这玩意儿洗不掉,大多都是直接把头发剪掉的。

  有些老人家思想老旧,把头发视为身体的一部分,自己剪不得,别人也碰不得。

  不过这类人还是少数的。

  乖仔摸了摸脑袋,有些苦恼:“父亲要乖仔当小和尚吗?可系乖仔不喜欢敲小木鱼哟,乖仔想西肉肉,做和尚没有肉肉西,乖仔就芭比Q咯。”

  方子晨:“······”

  “别胡说八道。”赵哥儿捏他脸:“快睡觉,很晚了。”

  今儿方子晨休息,昨儿说要给孩子剪头发,家里唯一的一把剪刀太大了,赵哥儿便去同刘婶借了一把。

  方子晨找了件旧衣服围在乖仔的脖子上,又去厨房里找了个碗,赵哥儿就见他将碗倒扣在乖仔头上,乖仔头大碗扣不下去,方子晨又回厨房拿了个盘,这会倒是扣得下了,而且还刚刚好。

  赵哥儿没有见过这种操作:“夫君,你,你真的会剪吗?”

  方子晨往他腰间戳了一下,大言不惭:“你要相信哥的技术,我已请了托尼老师上身,你就放心吧!”

  赵哥儿不懂托尼是个什么鬼,被他戳得有些痒痒,眨了下眼睛,叮嘱:“别剪到孩子耳朵就行。”

  方子晨瞪他一眼:“会不会说话,我专业美容美发二十几年,能犯那种低级错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