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阳光明媚,晒谷场上聚了很多人,方子晨说话不留余地,不留情面,河慧慧和河婶便成了村里的笑话。

  有人说她们活该,也有那么几个觉得他说的有点过分了。河慧慧和河婶即使再不对,但终归是姑娘家,他一汉子,话说的那般毒,不给人留丝毫面子,太不该了。

  方子晨没觉得有什么不该。

  他自认脾气好,也很好相处,河婶之前就在四处散播赵哥儿的谣言,他没当场找上门,便已是变相的给了她机会。

  河婶收嘴,他便既往不咎。

  若是继续······

  人插他一刀,若是没死,他定是要反手插那人人两刀的。

  方子晨原是想着去河家警告一番,可刚到晒谷场,便听到了河婶那的般话。

  方子晨顷刻就忍不住了,不把河婶当场怼死,他都对不起赵哥儿昨晚安慰他时,给他的那两个吻。

  方子晨说完,河慧慧掩面跑了,见她往小河那边跑,情况不太对,有人赶忙追了上去。

  “哎呀,快来人啊!慧慧跳河了,快来人啊!”

  小河村之所以叫小河村,便是因为河多,照理说生长于这么个地方,村里人水性当是了得,但偏偏的,村里会水的人并不多。

  往年常有人在河里溺死,因此孩子还小的时候,大人便严词警告,不准他们靠近河边。

  一代又一代,到了后头,会水的就越来越少了。

  有人下意识喊方子晨,想让他去救,方子晨朝前头看去,小河离晒谷场并不远,河慧慧前脚刚踏进河里,后脚就被两汉子拉住了。

  死不了的。

  方子晨转身回去,村长见河慧慧没事,让两妇人将她扶回去后,追了上来,拉住方子晨,说替河婶同他道歉。

  方子晨没有接受,他闭了闭眼,全身血管都在突突跳动,头也像是要爆裂开来。

  他自始至终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般冷静,相反,他一直都在克制。

  从何慧慧跑过来,说‘不是故意的’开始,那股在他血液里横冲直撞的戾气便怎么也克制不住了。

  要说方子晨最反感的话是什么,便是这一句:‘不是故意的’

  有些人似乎觉得,只要说了这句话,先头犯过的错,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便都能被原谅。

  以前方子晨曾跟赵哥儿说,他在学校里经常横着走,说其原因,是因为他二哥是学霸,其实不然。

  大家不敢惹他,追究到底,只不过因为他姓方。

  ……

  方爷爷有两个儿子,方爸爸从商,方叔叔从政,老爷子在军部又是响当当的人物,方家权盛无人敢惹。

  方二哥七岁时将方子晨从外头捡回来,他身上没有任何一件衣裳,肚脐也没有剪,身上脏兮兮的,沾满了尘土和一些血迹,大城市里环卫做的好,即使是马路,也是干干净净,脱了衣服上去滚,也滚不出一身泥,除了郊区,绿化带,城里是找不到一片泥地的。

  方父方母吓了一跳,问方二哥,孩子哪里来的。

  方二哥抱紧方子晨:“这是我从垃圾桶里捡的,是我的弟弟,你们的小儿子咧!”

  话刚落,他就被打了一顿。

  方父报了警,方二哥被两警察带去‘指认现场’。

  那是离高档别墅区三公里不远的一处小巷子里。

  那边是大学路,附近有两所名牌大学,还有几所技校,边上小吃多,门店多,方二哥总假借晚跑的名义偷偷过这边来玩。

  别墅区域治安好,他晚跑时家里的保姆并没有跟着他,他便跑大学路那边去吃喝。

  保姆总说路边摊不干净,但路边摊味儿总是最香,东西也是最好吃,方二哥有时也会进小店里嗦粉。

  门店外灯红酒绿热热闹闹,店铺后门便是一些租出房,安安静静,几盏路灯幽暗发黄,投着死寂的光,宛如被那一排门店隔成两个世界。

  那天他吃多了,小店里没有厕所,服务员带他去巷子里的公共厕所,他蹲坑一贯蹲得久,便让服务员先走了。

  蹲了十来分,擦了屁股出来后,路过垃圾桶,他控制不住的去瞧,要是换在别墅区里,他还想去翻,可这儿的垃圾桶大概十几年都没洗了,黑乎乎的不说,附近几家做餐饮的店铺常往里头扔些烂菜骨头,夏天热,烂菜渗了水出来,臭烘烘的,方二哥失去了翻垃圾的性质,转身就要走,里头却突然传来一声微弱的啼哭声,像幼猫哀哀的叫唤一样。

  方二哥以为听错了,又静静听了会,里头又传来两声弱弱的哭声,他当场眼睛就瞪大了,顾不上嫌弃,冲到垃圾桶边,趴着桶朝里望,就见个小孩躺在个白色的泡沫箱上。

  遗弃小孩是违法的。

  警察调取附近监控,又询问附近的摊贩,皆是一无所获,也毫无蛛丝马迹。

  监控中,环卫车每天都会来收三次垃圾,最后一次是傍晚五点,这会附近的小摊和店铺并没有什么人,垃圾也并不多,只有两商贩往里扔了些装冻肉坏掉的泡沫箱,期间直到方二哥出现在监控里,这段时间虽也陆陆续续有人从垃圾桶旁边经过,但都没有往里投掷垃圾,也没有任何的嫌疑人。

  方子晨像是凭空出现在垃圾桶里的一样。

  警察查不出来,孩子便一直留在警局里,方二哥却闹着吵着,说要找方子晨,那是他捡回来,是他的弟弟。

  方父方母工作忙,并没有时间再去照顾一个孩子,方大哥和方二哥他们虽说基本都是扔给保姆照料的,可为了同孩子培养感情,两人晚上还是尽量抽时间同孩子相处两小时,陪他们一起游戏,现在好不容易盼着他们长大了,哪里愿意再养一个。

  然后方二哥绝食了,不去上学了,说没有弟弟,他生无可恋了,水都喝不下去了,要死了,让他妈妈买部游戏机跟他陪葬。

  方母劝他,他也不吃,方父打他,他更是不吃。

  没得办法,两人只能动用些关系,把方子晨领了回来。

  也许是年近四十,对孩子有了更多的渴望,人也更有耐心了,方子晨警局呆了三天,拿回来后,方母瞧他是怎么瞧怎么可爱,保姆都不让抱,方二哥也不给碰,晚上都要抱进房里去睡。

  满月时,方父给他取名,叫方子晨。

  晨时夕照,新阳初升,方父希望他朝气蓬勃、阳光积极,乐观开朗。

  方子晨被家里人保护得很好,三岁前,不是在别墅区里浪,便是去军区大院玩,外头都知道方家老大领养了个孩子,很是得宠,要星星不给月亮,家里老的小的,护他护得紧,但那孩子长个什么样,大家却是都不知道的。

  直到方子晨三岁,才在众人面前首次亮相。

  那是方奶奶过六十六岁生日,不是大寿,家里原是想小办,但客人来的实在多,最后包了家酒楼。

  方父方母要忙着招呼客人,便让方大哥和方二哥带着方子晨。

  不用刻意介绍,大家一瞧便知道,能被方家两大少爷护在怀里,抱着哄着,有此殊荣的,那只能是传说中的那个方家养子了。

  方子晨小西装三件套,领口打着个蝴蝶结,脚上一双锃亮的小皮鞋,长得唇红齿白,干干净净,混血的洋娃娃一样,模样十分精致,他被方大哥抱在怀里,见方大哥胸口别着个胸针,便说好看,原只是想夸一下,但方大哥以为他喜欢,直接拿下来给他玩。

  方子晨吃得多,又闲不住,中午在外头跑了一下午,方大哥怕他饿了,让他坐在小沙发上,说去取小蛋糕和饮料来给他吃。

  酒楼处处有监控,来的也都是父母和叔叔爷爷圈子里的人,方大哥不怕人丢了。

  方二哥去玩了,方子晨一个人呆着无聊,便玩起手上的胸针,上面有颗小钻石,泛着灯光,方子晨扣了扣,见扣不下来,也咬不动,便拿脚去踩。

  他不觉得自己这一行为有什么,这样类似的小钻石他就有八/九个,且都比这个大,他二哥以前对他说这发光的,亮晶晶的玩意儿是玻珠,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让他随便玩儿。

  对面几贵妇见他这般举动,蹙起了眉头。

  “他就是方总那个养子吗?”

  “应当是了,刚我见方大少抱着他呢!”

  “长得倒是可爱,怪不得一家子都疼他。”

  “三百多万的胸针拿来踩,方家倒是豪横啊!”

  “也不知道方总和韦总是怎么想的,都有两孩子了,还领养一个,还是个男孩,也不怕他以后抢家产。”

  有人朝四周望了望,见没什么人注意这边,便道:“我听说他是方二少从垃圾桶里捡回来的。”

  “真的假的?”

  “圈内人都这么说,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我以为是正规福利院领的,如果是从垃圾桶捡的,那他们带这孩子去检查过了吗?不会是有什么缺陷或者什么毛病吧!”

  “应该没有吧!瞧他挺好的啊!”

  “你不懂,这年头乱,那些个男男女女开放得很,前几天你没见老秦家啊,听说他女儿才大三,挺爱玩的,常在夜店里泡,未婚先孕了,那孩子还染上了艾滋,你看这孩子皮肤白的,听说都三岁了,个子却那么矮,我看八成是有问题。”

  “我也觉得他应该是有什么问题的,不然他亲生父母怎么会把他扔那种地方!”

  “养这种孩子干什么,真想养,去福利院领一个不就好了,垃圾桶里捡的,那是不干不净。”

  ······

  大多被丢弃的孩子,除了少数养不起迫于无奈丢弃外,大多原因都是孩因为子有缺陷。

  她们见方子晨小,以为他听不懂,说话便肆无忌惮,都在猜测他这小模样的,为什么会被丢弃,为什么父母不要他,他身子是不是有什么病,能被方家领养了,算是走了八辈子的运。

  那语气,那神情,那些指指点点,恶意的揣测,那由羡慕产生的妒忌,并不是不痛不痒,而是成了剜方子晨血肉最有利的刀子。

  他从不知道自己是领养的,起初他还有些懵,震惊过后才迟钝的,心里升起一股被针一下下狠扎般的疼痛。

  他没有一个可以慢慢接受的这一事实的阶段,骤然知道真相,不等他有所回缓,狂风暴雨便铺天盖地的直接向他袭来了。

  大堂灯光亮得格外刺目。

  他像被剥光了一样,扔在人群脚下,像个劣质产品一样,受人品头论足。

  那帮人还在说,方大哥突然出现,直接将托盘朝她们扔了过去。

  方二哥恰好回来,见了这一幕,直接冲过来:“卧槽,大哥,你干什么?发生了什么事?”

  方大哥彼时十二岁,个子抽条拨高,有些消瘦,但五官极度深邃,他乃方家长子,自小便按继承人的要求来培养,年纪虽小,但发起飙来,一身通寒的气质,把对方几人吓得够呛。

  他知道方二哥的软肋,也最会指使人,他话少,像是什么都不在乎,但方子晨知道,他二哥被方总揍,其大部分原因,都是来自方大哥的挑唆:“她们欺负小弟。”

  “什么!”方二哥扭头,见方子晨双目失焦,茫然无措的可怜模样,当下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朝对面那几贵妇撞了过去。

  这事闹的有点大,对方家世势力不及方家,即使被方大哥扔了蛋糕,一身高定脏了大半,又被方二哥撒泼似的抓,大伤没有,却也极为的丢脸和狼狈。

  方父搂着方子晨,将他头往胸口按,问方大哥,知道事情原委,便强硬的要求对方跟方子晨道歉。

  跟个孩子道歉,有人拉不下面子,又觉得两家还有生意上的合作,方家虽是宠这个养子,但也不过跟她们宠家里养的宠物一样,平时无聊,便抱在怀里揉揉,忙时便一脚踹开,可有可无的小玩意儿,便道:“方总,我们不是故意的。”

  “对啊,我们就是随便说了两句,真不是故意的。”

  方母直接拿起红酒,朝她们泼了过去。

  ‘不是故意的’这话在方子晨眼里,跟‘没诚意’划等号,效果等同于‘所以你该原谅我’。

  因为不是故意的,所以说两句,能有什么关系。

  从晚宴回来后,方子晨便有些闷闷不乐。

  他这样的,搁方二哥那马大哈身上,方父方母指定不会多想,可方子晨年纪小归小,却聪明得紧。

  家里人也不敢再瞒着他,将事儿说了出来。

  此后方子晨表现得像没事人一样,方母方父虽然也疼他,待他同亲生父母没有任何区别,可被丢弃这件事,还是像根刺一样,横在他喉咙口里,咽也咽不下,吐也吐不出,扎得他难受。

  他的母亲,为什么要丢弃他?

  为什么要把他像垃圾一样,扔在垃圾桶里?

  她有想过给他留条活路吗?

  应该是不想的。

  那女人对他但凡有一丝的亲情和怜悯,都不会选择把他扔在那种地方。

  福利院,公路旁,花园里,能扔的地方那么多,体面的方式也那么多,他为什么偏偏选择把他当无用的肮脏的垃圾一样,丢垃圾桶里?

  如果不想要,为什么要把他生下来?

  对于那个素未谋面的女人,方子晨是怨恨的同时又耿耿于怀。

  可他会收敛情绪,伪装心性,他表现得毫不在意,想欺骗所有人——他的乐观里,掩藏着的自卑和软弱。

  那晚,那些人,指着他,满目不屑的表情,他深深的记在脑海里。

  什么样的话,不带任何贬低辱骂,却能让人记一辈子。那句‘不是故意的’就可以。

  爷爷告诉他,一个真男人,是不该自卑和软弱的,他要像铁一样,能弯能曲又坚不可摧,别人朝他挥拳头,痛的是自己。

  他觉得这话相当的有道理,于是,他把这两样情绪关在一个小盒子里,不允许自己和任何人去触碰,之后,他强迫自己不断的学习,不断的充实自己,想使自己变得优秀,他就是想着有一天,如果碰上那个女人,那个女人看到他优秀的样子,会不会感到后悔。

  可那时他才三岁,一系列的变化让方父方母察觉到了异常。

  在暗中观察他一段时间后,方母联系了她在外工作多年的妹妹。

  方母说要带方子晨去医院时,方子晨还挺开心。

  大多孩子都怕去医院,见穿白大褂的就恐惧。

  可市医院里,急诊科的医生是见了方子晨就恐惧。

  方子晨快三岁时,奶奶说想他,方母便送他去军区大院,刚住没两天,方子晨就和一只军犬干了起来。

  一人一狗打得火热,军犬受过训练,不会乱叫,战斗力也彪悍,正常成年男子一般也不会是对手。

  奶奶和爷爷听见狗叫时,还纳闷,结果出门一看,方子晨正摁着差不多一米来高的军犬,死死的咬着它的肚皮。

  他手臂上有被军犬刮到,爷爷奶奶送他去了急诊,路上爷爷不停夸他,乐呵呵的说他小小年纪便如此了得,是个当兵的好苗子,受伤了也没哭,是个英勇的小男人,他的小乖孙最厉害了,天下第一。

  伤口包扎好,还要打疫苗,爷爷奶奶便拿玩具逗他,想转移他的注意力。

  医生掩住针筒,当针扎进皮肤时,方子晨突然从床上跳了起来,扑到医生手上就开咬。

  爷奶都吓坏了,以为他狂犬病发作了,想把他掰下来,却怎么都掰不开,也劝不下来。

  他们匆忙打了电话给方父方母,直到两人来了,方子晨还像猴子一样,四肢牢牢抓着人的手臂,方母抱他,他才松了口从方母怀里蹭下来,冲到门口,张开手臂拦住门:“爸爸妈妈,快打电话,这里有拿针扎小朋友的坏人。”

  ……

  韦丽华从事心理咨询及治疗二十几年,接待过无数病患。

  这天,她迎来她职业生涯中,最为特殊的一个病人。

  三岁零两个月的,她的小外甥。

  方子晨见了韦丽霞,相当高兴,因为韦丽霞给他买过一限量款的变形金刚。

  韦丽华同他交谈,见他并不像是有问题的样子。

  可方母却说他有。

  韦丽霞让助手带方子晨出去玩,关了门才问:“姐,你是觉得他哪里不对劲了?”

  “我觉得他最近情绪低落,有些郁郁寡欢。”

  刚方子晨拿了礼物,是笑得见牙不见眼,收的那叫一个速度,韦丽霞没看出他哪里抑郁。

  “真的,”方母很焦虑:“他最近胃口也不怎么好,一顿只吃两个鸡腿一碗饭,瘦了很多,我和他爸实在担心,几晚上都没睡着了。”

  韦丽霞:“······”

  三岁大的孩子,一顿干两个鸡腿,一碗饭,还叫没有胃口?

  方母笃定方子晨就是抑郁了,韦丽霞无奈,只得叫方子晨进来慢慢询问。

  “我觉得最近我很烦。”方子晨说。

  三岁的孩子说烦,有些惹人笑。

  方母为了给他个美好的童年,幼儿园都没让他去那么快,也没让他做什么,想要什么买什么,吃穿不愁,家里人人宠着他,小皇帝一样,韦丽霞不知道他烦什么,甚至觉得他可能对‘烦’这个字的意思都不了解。

  可同方子晨聊天,她便慢慢的改变了这个想法,方子晨有三岁孩子该有的天真无邪,也有超越这个年纪的紧密思维。

  他说话有逻辑,一些略显深奥的话他也听得懂,助理是个外国美女,敲门进来给他送了杯牛奶,方子晨坐在方母怀里晃着腿,对人说谢谢,又夸她两句,说她有气质,很漂亮。

  他一贯嘴甜,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儿。

  方母和韦丽霞却愣住了。

  他竟然会说英文。

  虽说之前是带孩子出过国,可他们并没有让方子晨接触到外人,家里的保姆都是地道的国人,学也未上,方子晨是怎么会的。

  两人一问,方子晨说跟大哥和罗秘书学的,听他们说了,就会了,又不难。

  这孩子聪明得超乎想象,方母是又激动又自豪。

  又聊了两小时,再联系那晚的事,韦丽霞才知道,方子晨在意的其实是他亲生母亲将他丢在垃圾桶里,让他被人笑话了这一事情。

  大家谁都没有想到方子晨小小年纪,便如此的好面子。

  韦丽霞说这孩子心里没毛病,就是要面子,以后不要再提这件事,他就不会抑郁了。

  方子晨痛恨他亲生母亲这种人渣行为,所以他誓不做人渣,若是做了,他就去吃枪子。

  那晚议论方子晨的那几贵妇,方父直接同她们几家断了合作,在商业领域里对他们进行封杀。他做事果断,但从未如此狠绝,这一做法相当是把人逼入死路,那些人求上门,他拒之不理,他们便求到方老爷子那里,老爷子只说了一句‘轻了,欺负我方家人,他便等同于自掘坟墓’。

  至此,大家便都知道了,方子晨的身世,是个禁忌,说不得,更惹不得,他,真的是受宠。

  ……

  方子晨本来还想着看在村长的面上给她们留点面子,不做那么绝,可后来河慧慧那句‘我娘不是故意的’却将他彻底惹毛了。

  那股戾气直窜脑门,然后找到了一个口子。

  幼时有过这样的经历,所以河慧慧当着乖仔的面,说他是野种这件事,让方子晨格外的气愤。

  他不知道乖仔是不是懂了些什么,也无法想象被河慧慧当面说他是野种时,他到底是何种心情,是不是像三岁时的自己一样,方子晨只记得那晚他问这问题时,那忐忑的,小心翼翼的,茫然无措又委屈的小表情。

  如今再是回想起来,他依旧感到那种崩坏到无法言语的酸涩与痛苦。

  为什么要对他的孩子说那种话呢?

  那可是他方子晨的儿子,他打都舍不得打一下,河慧慧一叼毛,凭什么敢对他儿子出言不逊。

  她不是找骂是什么。

  帮夫郎儿子出了口恶气,他神清气爽,晃悠悠到家,发现乖仔和赵哥儿竟然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算是过渡章节!

  废话多了些。这也算是一个伏笔,先说明一下,不是水数字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