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优坐在地上听着林致细细的回忆她小时候的一点一滴。
“你小时候很磨人, 只喜欢挨着你妈咪，谁要是抱你一下，你都能气到哭, 七八个月就会很横眉冷目的瞪人了, 眉头一拧很有点架势。”
林致头靠在柜门上，眼睛里都是满满的幸福, 她初为人母，笨手笨脚的, 还不如林桂也就是桂姨，会照顾人。
那时候她的家还好好的, 苏清婉的身体还好好的。
身体里的后遗症还没有逐渐显露出来，等林优五六岁的时候，苏清婉逐渐偏激，她总是怀疑林优的身体有问题。
一发病就带着小小的林优去医院抽血做体检, 林优不吵不闹还会安慰她，陪着她, 特别会包容她。
“你们听说过白明雅吗？”
林优跟随林致的回忆，想像了一下小时候的自己, 她记得系统说她是带着地球上上一世十六岁之前的记忆来到这里的。
所以，她是孤儿, 没有体会过母爱，所以她能想像的出小时候的自己会有多爱这位母亲。
“马科思教授的学生吗？”林致想了一下, “她好像来帮你妈咪抽过血，参与过治疗。”
林优阴沉下去, 果然然然的猜测是对的, 林优垂头认真的思考, 林致见林优的脸色不好, 她有心想问，又怕林优和苏清婉都不开心。
两位妈妈都在耐心的等着林优。
林优目光如冰刀，可以刮掉人皮，“白明雅一直都在暗中调查我们家的事情。”
林致直起身体，双手紧紧握拳，眼睛却保持着理智，“仔细说说。”
“我之前失去了一段记忆，这段记忆里白明雅也抽过我的血，是在你们M国之后。”
林优直视林致，坐在柜子里的苏清婉匡的推开门，眼睛血红血红的，凌乱的发丝，毛燥的立起。
她快速而疯狂的从柜子里爬出来，枯瘦的双手，紧紧的抓住林优的手，硬生生的把她都抓疼了。
“我看看，我看看，我看看……”苏清婉拉着林优的手臂反覆仔细查看，神色癫狂没有理智。
林优看着瘦到只有骨头的苏清婉，眼泪瞬间掉了出来，一滴又一滴的模糊了她的双眼。
“不哭哦，不哭哦，妈咪的优优不哭哦。”苏清婉捧着林优的脸动作温柔小心的擦拭着眼泪。
林优第一次靠在妈咪怀里，她身体就像痉挛了一样，无法动弹，只能不停的哭，半点声音也发不出。
苏清婉跪在地上紧紧的抱着林优颤抖的身体，林致一把抹过眼泪，她知道她应该去劝一劝。
苏清婉现在不适合大悲大喜的情绪波动，这样会让她的病情恶化，可她也没办法去打扰两个多年不见的母女。
她自己都哭得不能自己了，这么些年，她一直坚持着，苏清婉也坚持着，有时候一点理智都没有的妻子，她想过放弃。
每每有这个念头的时候，林致就会用力的扇自己的耳光，好像是要把自己扇醒一样。
“我怀疑这个疗养院有问题。”林优整理好心情，带着浓浓的鼻音把自己的怀疑，告诉林致，和紧紧贴在她身边的苏清婉。
林致在听白明雅调查她们家事情的时候就知道这个疗养院不行了。
“我们等会儿就离开。”林致直接决定离开这里再说。
“不能直接离开，我们要装作只是出去吃一顿饭见见朋友还会回来的样子，不要让他们起疑心。”林优不打算让博明达察觉她们有离开的想法。
“这个护工可以信吗？”林优接着有问别墅里的哪位阿姨。
林致点点头，“那不是医院的人，她是你小姨，从国内请来的人。”
“那就好，我们就装成平常的样子，陪我出去吃个饭，正好我还没有吃早饭。”林优看着苏清婉对她笑笑。
苏清婉也扬起一个温柔而苍白的笑容，她现在眼睛里只有林优一个人，林致心里酸酸的看着妻子女儿，她也没说什么。
“林总，我们的飞机已经安排好了，我们直接出发吗？”李由小声的跟林优汇报。
傅忻然在林优出发的时候，就已经安排人沟通机场，申请路线，私人飞机只比林优晚了两个小时到M国而已。
一行人低调安静又大大方方的出了博明达疗养院，站在博明达医疗楼的一个金发眼镜男，看着她们出去的。
“林女士她们出去做什么？”金发眼镜男温柔的问着护士。
“好像是他们的朋友来看他们了，现在正准备出去吃饭，晚一点会回来。”护士想了一下，告诉眼镜男发下自己的托盘就走了。
金发眼镜男推推眼镜，他转头看着轿车启动离开，没有什么不一样。
林致她们没有带行李，也没有带任何其他的东西，就是这么空手离开的。
“林总您说得对，有人监视我们。”安保队长一直感觉他们背后有人在看他们。
安保队长对于人的目光很敏锐，好的目光，普通的目光，好奇的目光，不好的目光，她通通都能感受出来，并且能够最快分析出目光的位置所在。
林优点点头，苏清婉身体一抖，林优察觉到，拍拍苏清婉的手，让她放轻松一点。
“不要担心，我们回到国内，我就能把你给治好。”林优干巴巴的哄着苏清婉，苏清婉眉眼弯弯信任的点头。
车队行驶到主城区的时候，插入了另一行车道，林优她们下车，又换了M国公司的轿车，一路直接开去了机场。
这里毕竟是外国，早早的离开才没有后顾之忧。
一直到飞机起飞，林优紧绷的心才放下一点点。
私人飞机很大，有床有电影院可以休息。
“您看这个药一星期一次，一共两次，你的病就痊愈了。”林优装作从包里摸出一管药剂，菱形的水晶瓶装着蓝色的药液。
“给我看看。”林致伸手想要看看这管药，她相信林优不会去害自己的妈妈，但她也好奇。
这个药也许就是让婉婉睡一觉，不会发病，精神上会舒服很多，林致没想过，这个药可以治好苏清婉。
苏清婉乖巧的点点头，她抬手摸摸林优的头，轻轻的拍拍她，从林致手上接过药，递给林优让她帮她打开。
林优轻轻一笑，拧开了水晶瓶递给苏清婉，苏清婉看都没看，仰头直接喝下。
一股清凉醒神发亮的感觉瞬间就来了，苏清婉已经很久没有感觉自己这么清醒过了。
她对着林优眨眨眼，林优笑着点点头。
苏清婉笑着笑着就哭了，她才发现，清醒的世界一切都很亮清晰，没有烦躁，没有压抑，没有绝望，没有过分的暴躁和歇斯底里。
“怎么了？不好喝吗？来喝口水，我陪你睡一会儿。”林致一看苏清婉哭了，她立马拿起水杯，熟稔温柔的喂在苏清婉的嘴边。
苏清婉仰头看着她，她好久好久都没有这么仔细的看过自己的爱人了。
她低头就着林致的手，慢慢的喝下温水，林优知道两人会有很多话说，她体贴的悄悄离开，关上舱门。
“林小致，你老了。”苏清婉与林致并排坐在绵软的床上，她抬起手摸着林致眼角的皱纹。
好久没听到这个名字的林致，怔住了，她直勾勾的看着苏清婉回不过神。
这个名字，是以前苏清婉经常叫她的，她们谈恋爱的时候，苏清婉一想撒娇就喜欢叫她林小致。
林致看着妻子清醒的目光，她才缓缓的回过神。
这么清亮有神的眼神，她好多好多年都没看到过了。
“是啊，我老了，你还是这么漂亮。”林致抬手覆盖在苏清婉只剩下一层皮的手背上，她心疼得再次摸摸她。
苏清婉笑着摇头，“我都只有一层皮了，也就只有你会说我长的漂亮。”
她靠在林致的怀里，听着飞机的轰鸣声，很快就睡了过去，林致就这么抱着她，抱了好几个小时。
她不敢睡，甚至不敢放手，她怕自己是在做梦，一睡过去就什么都没有了。
林优拿起平板看之前查的资料，“许安，你能看出，刚刚看你的视线是从哪里来的吗？”
许安林优的贴身安保队长，她点点头，神色严肃冷漠。
““我们从大门出去，背对的那栋医疗综合楼往上至少是十层传下的视线。”许安顿了一下，补充道：“来者不善。”
林优点点头没说话，她这里有妈咪治疗主治医生的资料，还有一部分治疗记录。
对于不是自己这个专业的事情，林优向来是去寻找专业的人来帮她完成自己的需求。
她将资料发给卓安，卓安在心理界也是有名的医生，精神病类与心理是两大不同的类型，但总体相交。
“优优，方便聊聊吗？”林致最终还是将苏清婉放在床上，给她掖好被子，才离开。
她想和林优聊一聊，伤害她妻子和女儿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真以为林家是善茬儿？任人欺负的？
林优起身带着林致去了另一个小书房里，这里是她平常出差处理工作的地方。
林致有千言万语，看到林优的一瞬间，她只能问出这个问题，“那个药，真的只用吃两次吗？”
林优点点头，“您放心，这一次吃完隔一个星期再吃一次，最多两个星期妈咪就痊愈了。”
“您能跟我说说妈咪的主治医生和白明雅的关系吗？”林优主动询问，她要知道为什么白明雅这么执着她和她妈咪。
“马科思，是M国著名的神经感染教授，你妈咪的病一直是他治疗的，他是个beta。”
“我来到M国的时候，你妈妈已经在博明达疗养院治疗了。”林致一想起这个，她就悔恨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发现妻子的病，已经这么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