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可可和她视线对上的瞬间, 立刻松开路婳浓的手臂。

  路婳浓相当不当回事儿的往后门走,转身之前,留了一句忠告:“你就说是我硬扒着你的。”

  钱可可站在一班前门门口瞪她。

  她说这话, 钱可可自己都不信,更别说王晶晶了。

  路婳浓什么时候会这么热情的对人了?

  下午训练的时候, 米来的教练举着手里的通知,兴奋的给她看, “市中会日期定下来了,咱们该做准备了, 你要是这把跳的好,会提前被一本大学的教练注意到,高三兴许你就不用高考了。”

  这话对米来没啥吸引力, 因为有没有大学的教练她都得好好跳,给自己涨积分也好进首都的体院儿。

  从备战市中会开始,米来就只上上午的文化课, 下午和晚自习都练习跳高和体能,就连李强那儿她也不去了, 李强表示全力支持。

  路婳浓有时候会抽空去米来家里住,顺便儿给她补课。

  两人就猫在米来的小隔间里,边学习边疯闹。

  晚上, 路婳浓躺在米来的大臂上小声问背课文的米来:“得了奖牌,你想要什么礼物?”

  “你给我吗?”米来视线从语文课本里转到路婳浓漂亮的脸蛋儿上问。

  “当然了,不然谁给你?你还有谁啊?”路婳浓从米来的手臂上起来,转了个身,趴在米来身边斜眼看她。

  “那不还有周州小白吗?”米来伸出手去戳路婳浓的下颌。

  “哦, 那我, 和他们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米来有意逗她, 甚至还期待的放下了手里的书。

  路婳浓叹了一口气,又把书捡起来放到米来手里,“背完这篇,我允许你在我的被子里睡觉。”

  这奖励有点儿超乎寻常的丰厚,米来咬了咬牙,硬是在十二点之前背下了那篇万恶的《赤壁赋》。

  “有点儿瑕疵。”学霸闭着眼睛光是听就听出了问题。

  米来软声软气的求饶:“就这一次,下次我绝对给你背个超完美的。”

  路婳浓想了想,突然用手臂支起上身,眼里闪着期待的光看向米来,“那你叫我声姐姐,我就饶你这次,怎么样?”

  “什么姐姐?你才比我大几天啊?”米来相当不服。

  路婳浓还真的刻意的给米来数了数,“十六减一,我比你大十五天,刚好半个月。”

  米来不干,她继续卖萌哀求:“路婳浓,浓浓,就这一次,不行吗?”

  路婳浓笑着推米来的头,“撒娇没用,我说了,你叫我声姐姐,我就放了你。”

  “姐姐不行,妹妹可以。”米来的态度很强硬。

  路婳浓转了个身钻进被子里,就再也不回头了。

  米来又贱兮兮的求人,“当姐姐有什么好的?你当我妹妹,我保护你怎么样?”

  不回答。

  米来又说:“那我叫你姐姐的话,我就能和你一起睡了吗?”

  路婳浓转身像骗小孩儿似的引诱她:“就叫一声姐姐又不会少块儿肉。来,我们阿来乖,叫一声听听。”

  米来心理建设了半天,最后还是摇头。

  气的路婳浓直接坐起身,“怎么就不行呢?”

  路婳浓只有这种时候,表情最丰富。

  米来迷恋她难搞的性格,更喜欢她常日里冰封千里但面对自己就会莫名化开的脸。

  她起身关了小隔间里的灯,用气声叫路婳浓:“姐姐。”

  路婳浓沉默了一会儿才笑出声,“真乖,来姐姐被窝里,姐姐搂着我们阿来睡。”

  米来趁势钻了进去,她把手臂伸到路婳浓的颈下,空着的另一只手轻轻搭在了路婳浓的胯骨间。

  “你刚才问,我想要什么奖励是吧?”

  路婳浓转身,把鼻尖儿贴在米来的右肩看向她:“嗯,你想要什么?”

  米来鼓起勇气,“我可以亲你吗?”

  “什么?”路婳浓仰起头看她。

  米来呼了一口气,“当我没说吧。”

  路婳浓重新躺回米来的怀里,在黑暗中,她伸出手摸了摸米来的嘴唇。

  手指在离开的那瞬间,米来双手抓着路婳浓的手臂,把她抵在身下。

  “不行就不行,你撩我,干什么?”米来恶狠狠的说。

  路婳浓无辜的看向她,“我没说不行啊,就是先感受一下软不软。”

  米来立刻卡了壳,她又悄默声息的放开路婳浓,躺在路婳浓身边平复自己激动的心情。

  学霸是个小坏蛋。

  她见米来沉默了,自己却趴在米来的胸口,唇若即若离的悬在米来的唇上两厘米看她。

  米来屏息。

  唇上属于另一个人的嘴唇慢慢落下,像触碰到世界上最柔软的棉花糖,甜丝丝的又有些难耐的痒。

  路婳浓迅速起身,“算借你的,不赢的话,你休想再空手套白狼了。”

  那是米来心距离路婳浓最近的一次,那段时间也是她们度过的最无忧最快乐的一段时间。

  市中会的前一晚,周州和白宇赢给她壮行。

  周州没过预赛,白宇赢是彻底从体育特长生走向文化课普通高考。

  两人都带着对体育的遗憾,毕竟那是曾经为之努力为之奋斗过的「事业」。

  说好的五一他们没去上野营,在六月的末尾,将近期末考试和市中会的时间里,伴着汗水的除了梦想还有满大街的烧烤味儿。

  红顶的塑料帐篷支在大筋皮子店门口,帐篷下面坐着几桌侃大山的市民。

  在最边边的桌上,周州起身,端着自己的啤酒杯:“敬竞技体育。”

  米来喝饮料,小白陪周州喝酒。

  喝过一轮,她又说:“敬后妈。”

  “敬德育。”

  “敬老周。”

  “敬奥运会!”

  越敬声音越响,米来明白那是属于周州的宣泄,她喜欢体育,但体育对她很残酷。

  周州喝多了,脸色却不显。

  直到她出了大排档,一头栽在路边还不让人扶,米来才后知后觉酒不醉人,是心醉人。

  好心的婶子离老远儿从屋子里跑出来,她直接盘腿坐在地上,把周州的头放在自己的腿上,边拿扇子给周州扇风,边叫服务员拿过来一瓶冰水。

  米来从服务员手里接过那冰水,亲手喂了周州,周州才稍微缓过来一点儿。

  她自嘲的笑:“我没事儿,大米,你赶紧回家好好休息。”

  米来蹲在她身边,无奈的数落她:“不能喝装什么老手?人家小白没啥事,你倒给自己整多了。”

  周州颤颤巍巍的抬起手指路边正蹲在大树旁吐的小白问米来:“他那样儿叫没事?”

  婶子看她缓过来了则显得更气愤,“谁让你们偷偷喝酒的?是哪个服务员儿给你们酒的,你把他指给我。”

  米来摆手:“婶子,你们店太忙了,您快回去吧。她十八了,成年人了,不用担心。”

  “那那个呢?”婶子指了指树边的小白。

  “啊,那个也成年了。”米来站起身,不自在的碰了碰鼻尖儿。

  婶子又跑进屋给白宇赢拿了瓶冰水,白宇赢手拄着树干接过来道谢。

  米来最后没办法,去了离烧烤店不远的修车行叫了小智来帮忙。

  小智扶白宇赢,她扶周州,硬是把他们送上了小王哥的车后排。

  小王哥刚好要回家,米来拜托他帮忙把他们送回去。

  她也要跟着上车的时候,周州耍酒疯的推她:“不用你,你赶紧回去,休息,好好休息。”

  米来最后是硬生生的被推下了车。

  等小王哥的车一走,闹哄哄的环境突然就变的很安静。

  她蹲在橙色强子修车行的招牌下,问站在一边抽烟的小智:“你以后就想一直呆在这间修车行了吗?”

  小智回头看她,从车里拿出一个皮垫递给她,“先这么着,要是有钱了,就开一间自己的修车行。”

  米来接过垫子垫在自己的屁,股下问他:“你一个月多少钱啊?这么没日没夜的呆在这。”

  “我不是没日没夜的呆在这,是我爸不让我回家,我也没有家,我只能呆在这了。”

  周州蹲在米来身边,又问她:“这次你要是得了冠军,有没有奖金啊?”

  “学校能给两万块钱吧。”米来从地上捡起一根儿树枝,无聊的在地上画着。

  “那挺好的,还完了强哥的债,你就一身轻松了。”

  米来刚要回答他,小智却突然眯起眼睛,像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边跑边朝米来喊:“让强哥带上家伙事儿出来帮忙。”

  米来跟着小跑了几步,才恍然发现小智的目的。

  那个流传在众人嘴里的面包车,还真的有。

  清瘦的初中女生正用尽自己的力量挣脱三个成年大汉的钳箍,小智半路扔了烟一脚踹在了大汉的屁ꔷ股上。

  米来跑着拉开修车行的门,“李强!有人当街抢人,你快点儿带上东西出去帮小智。”

  李强正窝在沙发里和人打电话,一听米来这话,他把电话一撇,环视了屋子一圈儿,提起了门口废旧邮筒里的棒球棒,又伸出手递给米来一只,“你就站外边意思意思壮个声势就行,不要靠近。”

  说完话,立刻冲出了修车行。

  米来有点儿紧张,她哆嗦着手提起棒球棍儿,跟在李强身后跑了出去。

  外面小智已经被一壮一瘦两个人围起来揍,另一个在车里用刀抵着小女孩的脖子看戏。

  李强冲过去单手提起那个瘦子的衣领子,不费吹灰之力的把他狠狠扔到道两边的防护树上,人的身体一碰树干,会发出特别大的声响。

  声响大到米来担心这人会不会被李强就这么扔死,那人像个破抹布似的呆在树底下就不动了。

  他把手里的棒球棍扔给小智后,又把手硬生生的往车里伸,刀拉到手上。霎时间,初中生的校服短裙上就都是李强的血。

  他就这么手心朝刀刃的把那人手里的刀抢了下来,车里的壮汉见状扶着车门跳出来,又回身把车门狠狠关上。

  李强把带自己血的刀撇到了修车行门口,退了几步看向壮汉。

  米来哆哆嗦嗦的把棒球棍斜在身前,朝壮汉大喊:“我刚才报警了,我劝你们赶紧跑,拐卖未成年要判很多年的。”

  壮汉瞥了她一眼,朝她的方向吐了口口水后还是冲向了李强。

  两人瞬间打作一团。

  米来趁机走到面包车边,打开车门,手刚拽到初中生的手臂,整个人就被那位撞在树上的瘦猴一把抢过手里的棒球棍,又提着她的衣领子甩到了一边儿。

  他又把车门合上,回身抱着手臂挑衅地看向米来。

  “咋样?还想来挨揍啊?”

  米来扭头就跑,躲在修车行的屋子里哆哆嗦嗦的报了警。

  等她拎着被她踩掉了头儿的拖布杆儿再出去时,发现李强再是猛,两人也只是勉勉强强的维持自己不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