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到下班时间，医院里带孩子上班的女同志们纷纷往员工之家走去。
张雨泽围上围巾，跟在这帮人身后一起去。
有一个跟他点头之交的妇产科女大夫看见他，惊奇道：“张大夫不是没有孩子吗，怎么往这边走？”
张雨泽礼貌笑道：“接徐离。”
女大夫：？
走到员工之家门口，就看见徐离蹲在最里面，正跟一个小姑娘手舞足蹈说着什么。
小姑娘年龄不大，满脸的不服气。
徐离道：“我跟你说你真别不信，我对象贼好看。”
小姑娘：“不信，除非你给我看看。”
徐离哽住了，孩子年龄还小，暂时还不懂相同性别的恋爱观念，徐离倒是想把张大夫拿出来展示一下，可转念一想，还是放弃了。
正好张雨泽下班，徐离抬眼望去。
就见一溜接孩子的家长里，张大夫双手插兜，穿这件齐膝的大衣，一双淡漠的眸子扫过孩子们，一眼定在徐离身上。
“哎。”徐离拍拍身边的小姑娘，“那个哥哥好看不？”
“好看。”小姑娘点头，“所以你对象在哪呢？”
徐离笑笑：“我对象跟他差不多的好看，懂了？”
张雨泽走进来，踢了他一脚，说道：“走了，下班了。”
徐离站起身，艰难地穿上自己的外套，说道：“我今天有点急事，先走。”
张雨泽看着他。
徐离刚想解释一下自己的行踪。
张大夫面无表情：“哦，那我回家了。”
徐离震惊道：“哦？！你不问问我去哪里吗男朋友？”
张雨泽翻了个白眼，换了个说法：“请问你去哪个酒吧？”
徐离：“……谁说我去酒吧了。”
张雨泽：“哪个夜店？”
徐离无奈地说：“男朋友，我觉得你对我缺乏基本的信任。”
张雨泽面无表情：“男朋友，我觉得你可以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徐离噎了一下，说道：“跟你在一起以后我再也没去过这些地方！”
张雨泽鼓起掌来，说道：“真棒，咱们在一起以后刚过了一天，且昨晚你一直跟我在一起，确实没什么机会去夜店。”
徐离皱皱眉，说道：“以后也尽量不会好吗？”
不得不说，看见徐离可怜巴巴的跟他保证，张雨泽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爽歪歪的，连带着看他都觉得顺眼了一些。
但是对于渣攻这句话，张雨泽还是老态度。
不信。
要是徐离真能这么快改邪归正，那本名字比命长的原著也没必要写出一整本。
“所以你去哪，我开车送你？”他问。
徐离立刻上纲上线，疯狂点头。
“你从一开始就想蹭我的车吧。”张雨泽拎着徐离去了地下车场。
一路按照徐离的指示开车，快到地方，张雨泽才知道徐离只是回家看看他妈。
路过一个超市，徐离让他停下车，进去买了点水果零食。
停在小区楼下，张雨泽本来不想上去，但碍于徐离自己拎着大包小包不方便，还是陪他一起上去了。
打开门，徐离喊了句：“我回来了。”
他的语气挺冷，没了往日的没正形的调笑，一边把张雨泽领进家门。
徐母从里屋走出来，说道：“怎么受伤了还拎东西上来，我不是说我自己买——”
话没说完，她抬头，看见门口的张雨泽。
“这位是？”徐母怔愣。
以她对儿子的了解，面前的这位应该也是个酒吧的红男绿女，至少不是什么正经的人。
但对方又不像，周身都带着淡漠的气质，衣服一丝不苟贴在身上，干干净净。
张雨泽主动回答：“同事。”
徐离同时开口：“男朋友。”
两个人对视一眼。
张雨泽：“男朋友？”
徐离：“同事？”
这毕竟是在对方家长面前，张雨泽很震惊徐离居然把他们随便确定的恋爱关系拿出来说。
徐离咬牙切齿盯着他。
张雨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好顺着说：“是是是，是他同事也是男朋友。”
“你不是……不谈恋爱吗？”徐母很震惊，她平时不怎么关注儿子朋友圈，自然也不知道对方居然短短几天就谈了恋爱。
“不是你让我谈的。”徐离随口敷衍，换下鞋，把带来的东西放下。
张雨泽看他没有要多留的意思，站在门口没有动。
果然，徐离去厨房放下水果，回到玄关就要走。
“对了，他最近还缠着你吗？”徐离站定脚步，回过头，犀利的眼神在徐母脸上扫过。
张雨泽知道，这个“他”应该指的是徐离的爸爸。
“没...没有。”徐母的眼神飘忽不定。
徐离狐疑地看着她，半晌，他道：“妈，我再警告你一遍，别去犯傻，咱们娘俩能有今天的日子是我奋斗出来的，不是靠那个老东西，他十年前就跟你离婚了，死不死跟咱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少圣母心泛滥。”
徐母颤抖着唇，抬眼道：“可他毕竟是你爸！”
“他妈的。”徐离恨铁不成钢，“他就是个陌生人，不是我爸，也不是你的狗屁初恋，别再犯傻了，一把年纪恋爱脑还没治好。”
他突然扬起下巴，指了指张雨泽，说道：“你看，我想谈恋爱了，就随便找了个还挺喜欢的当男朋友，怎么了吗，爱情不就是这么荒唐。”
说完，徐离转身就走，没半点留恋。
张雨泽尴尬地站在原处，朝徐母微微颔首示意，才追在身后下了楼。
徐离显然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对话。
下楼这几步路而已，他已经恢复了心情，眉头舒展，站在楼下等他。
张雨泽从兜里掏出车钥匙，冷冷道：“哦呵呵，带我来是这个意思啊，把我形容得跟个失足牛郎似得，是为了给你妈证明一下爱情的脆弱？”
“一开始没这么想。”徐离察觉到他的情绪，伸出手想拉他的袖子，被张大夫躲开了，只好搓搓手道：“我妈一直想让我找个人安定下来，我也是把你带去给她看看，让她放心，但之后看她又对我爸心软，火气上来了，就瞎说了，对不起。”
张雨泽不想搭理他，尖刻道：“没事，不用道歉，我就是你随便选的一个男朋友而已。”
“不不不，你是我精挑细选的。”徐离又没皮没脸凑上来，这回终于成功揽住张大夫的肩膀。
“滚开。”张雨泽没好气。
徐离仍旧看着他笑，说道：“还有一句话也是真心的。”
“哪句？”张雨泽打开车门。
徐离绕到另一侧坐下来，系上安全带，才笑道：“挺喜欢你是真的。”
“......”
张雨泽本来一肚子火气，听了徐离这句话到底也发不出来了，只剩下一阵无语。
他叹口气，发动车子，说道：“你还真是贱，天天骂你还说喜欢我。”
车子开出，徐离靠在他那一侧的玻璃上，面朝驾驶位。
他笑得荡漾，像高中时候逗弄自己暗恋对象一样，贱兮兮问：“你不喜欢我吗，张大夫？”
张雨泽不给面子，拒绝得很干脆：“不。”
徐离不死心，又问：“你说真话。”
张雨泽：“我真的不喜欢。”
徐离：“......”
徐离不说话了，原以为终于能放过这个话题，耳根子稍微清静些。
谁知道下一个路口，这货又凑过来。
徐离：“张大夫，你现在说假话，你喜不喜欢我？”
“......”
还真是个小机灵鬼。
回到家，张雨泽打开徐离胳膊上的绷带，检查一下伤口。
还好是冬天，恢复得还不错，不用担心感染。
“我想洗个澡。”徐离嫌弃地摸了摸自己黏腻的身子，“前两天发烧以后怕伤口碰水，一直没洗，都馊了。”
他说完，又朝张雨泽讨好一笑：“张大夫，还得麻烦你了。”
张雨泽只觉得造孽。
心里建设半分钟以后，他道：“可以，但你要是敢说些骚话，我就把沐浴露喂你吃下去，明白？”
徐离捏上自己的嘴巴。
十分钟后。
徐离只穿着内裤，坐在卫生间的椅子上，乖乖任由张雨泽打开花洒冲刷他的脑袋。
张大夫专心操作着，小心水溅到自己身上。
到了涂抹洗发水的时候，张雨泽在手上摩擦出泡沫，然后一股脑扔在徐离脑袋上。
他的头发发质很硬，摸起来扎手。
徐离被他搓着脑袋，冷不丁说了句：“我家附近有个宠物店。”
“嗯？”张雨泽奇怪他突然说这个干什么。
徐离接着道：“我看过那里面的员工给宠物狗洗澡，揉搓的方式跟你一模一样。”
“......”
“你还挺会比喻的。”张雨泽又在面前的狗脑袋上狠狠搓了几把。
算是报仇。
洗完狗头，徐离抖了抖水，被张雨泽抽了一巴掌。
洗身上的时候，张雨泽用手搓了些沐浴露，顺着徐离的后背向下涂抹。
其实这个动作非常暧昧。
至少，对于两个不直的人来说，算是肌肤相贴的折磨。
但张雨泽完全没有多想。
他轻轻张开五指，顺着徐离的后脑勺，摸到他后背正中央粗糙的一条凸起。
大概有十厘米那么长。
从脊柱上端开始，一直到肩胛骨。
张雨泽一愣，很快意识到那是什么。
一道陈年的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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