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伯特闻声望了过来，看见的却只有霍尔伯尼一个人。
他皱起眉，看上去很是不耐：“你又在发什么疯？”
霍尔伯尼手上一用力，直接将时屿的隐匿魔咒粉碎。
霎时间，时屿的身形就也显现在了艾伯特的眼前。
霍尔伯尼慢条斯理地说着：“这家伙借用的是教皇冕下的本源魔力，普通人是无法破解的。”
“若不是我前段时间受了王子殿下的恩惠，用那九十九个参会舞女的灵魂滋养神识，恐怕也抓不到这异端的那一点苗头。”
听到这里，时屿直觉有哪里不对。
九十九个参会舞女的灵魂？
时屿想起前段日子艾伯特邀请他参加的那场舞会。
不等他多想，艾伯特就哈哈大笑起来：“干的不错！”
霍尔伯尼恭敬地低下头。
艾伯特一步步走到时屿的面前，伸手捏住时屿的下颌抬起来，轻蔑道：“霍尔伯尼说的没错，你一个生来就低人一等的异端，凭什么能轻而易举地站在教皇冕下身边？”
“就因为这张脸？”
他细细地端详着，片刻后，递给了霍尔伯尼一个眼神。
对方立刻会意，伸手抹去了时屿身上的易容术。
极其罕见的黑发黑眼慢慢显露。
艾伯特是第一次见到时屿这样的面貌，那双眸子幽深晦暗，是浓郁到极致的纯黑色，而拥有这样不详发色和瞳色的主人，唇角却挑起一个冷淡的弧度。
面容清冷雅致，整个人好似被子夜笼罩，堪不破，也看不破。
艾伯特有一瞬间的失神。
好在他很快就清醒了过来，眼神重新带上轻蔑，声音却是庆幸的：“不过，也多亏了这样一张脸。”
“不然教皇第一天就把你烧死在十字架上，我还怎么完成我的千秋大业呢？”
时屿没有理会他的话，而是将目光投给了不远处，被遗忘已久的女孩。
对上视线之后，女孩疯狂地摇起头，像是在告诉他不要轻举妄动。
时屿舔了一下略微有些干燥的唇瓣，随后轻笑了一声：“你们打算做什么？”
“告诉你也无妨。”艾伯特松开他的下颌，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喜悦，“看到我身后的火炉了吗？”
时屿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看了过去，果然看到了立在阴影深处的巨大火炉。
那火炉足有四人高，炉身上雕刻着看不太清楚的花纹。
因为比较远，时屿也只能看到一部分。
艾伯特现在的心情还算不错，甚至抓着时屿去到了火炉边上，让他能够看仔细。
他将火炉门打开，里面堆着的全部是灰烬。
时屿甚至看到了半截焦黑的，没有烧完全的人骨。
他皱起了眉头。
艾伯特得意洋洋地说道：“看到这些了吗？这里面全部是几天前参加舞会的女孩，火烧之后身体留下的灰烬，一共是九十九具，若是加上你，那就是整整一百具。”
话音落下，时屿瞳孔骤缩，他嗓音有些干涩：
“你害了九十九条人命。”
艾伯特点点头，不以为意道：“差不多吧，严谨点，加上你就是一百条人命了。”
他仔细思考了一会，又说：“不，还是九十九条，毕竟异端本就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说着，他露出一抹残忍的微笑，转身重新点燃火炉。
火焰在炉子里跳跃着，印在每个人的眼底。
“只要将你，连带着那九十九名女孩献给光明神，这世间至纯至尊的光明魔力，就会降临在我的体内！”
艾伯特双眼猩红：“到那时，柯蒂斯又算得了什么？！”
霍尔伯尼也笑了：“世人尊崇的是拥有无上力量的教皇，而教皇是谁，其实并不重要。”
“今天是柯蒂斯，明日，就也能是艾伯特殿下。”
说到这，两人的呼吸明显粗重起来。
反倒是时屿神色如常。
不过，也还是有些激动的。
他们的所作所为，几乎是一瞬间，就让时屿想起来了那本书上的记载。
谁烧死了异端，那谁就能拥有光明神的赐福。
时屿原本以为那本书上记载的已经足够惊世骇俗了，没想到他们这边的更加另类。
居然还要凑齐九十九名女人。
光明神知道自己的信徒心理这么阴暗，做事如此残忍吗？
眼看艾伯特和霍尔伯尼两个人即将失去理智，时屿抬起头，微笑着说了一句：“你们为什么会觉得，教皇冕下所赐予我的本源魔力会如此不堪一击？”
听见这话，对面两人全部皱着眉头看了过来。
却见时屿唇畔勾着一抹笑，带着些许凉薄之意。
束缚住时屿的禁咒在瞬间被破开，下一瞬，黑发黑眼的不详异端身上爆发出耀目的炽白色光芒，顷刻间溢满整个房间。
不多时，除了时屿和那个女孩不受影响，这个房间所有事物都被在瞬间开始剧烈燃烧，包括艾伯特和霍尔伯尼。
他们惊恐地拍打着自己身上的火焰，手忙脚乱地要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却发现那火焰根本就不是从衣服开始点燃的，而是从他们的身体内部，由脂肪和皮肤开始迅速烧遍全身。
灼人的热浪让艾伯特和霍尔伯尼失声尖叫起来，巨大的痛楚笼罩着他们，根本无法缓解。
艾伯特面目扭曲，撕撕心裂肺地吼道：“你做了什么？！”
时屿没说话，他静静地凝视着痛到在地上打滚，毫无形象的两人，轻声说道：“蛮可笑的，你们烧死那九十九个无辜女孩的时候，可曾想过自己也会有这一天？”
满屋子的火焰熊熊燃烧，有房梁支撑不住，轰然倒塌。
时屿一步步走到那被绑来的女孩面前，蹲下身松开她身上的绳索，将人牵了起来。
女孩感激地看着他。
这里只有他们两人没有被火焰危及，火焰甚至会在即将烧到时屿衣角时，唯恐避之不及地躲开。
时屿欣赏了一会此刻毁灭的盛景，然后微侧过头，像是察觉到了什么。
他稍微一欠身，就像一名真正忠诚的光明神信徒那样，恭敬又谦卑地说道：
“愿光明神的圣火能洗涤你们污浊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