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然，江衍是非常生气的，但他不敢再对着时屿发脾气了，他自己也不舍得。
便只能小心翼翼地抱怨上两句，再试图用乖顺委屈的眼神叫时屿心软。
其实心里嫉妒的要发疯了，恨不得将屈文轩千刀万剐。
时屿抬眸看他泛红的眼角。
男人生的高大，五官凌厉，双眼皮深深的一道褶皱，看人的时候会很凶。那眼角此刻晕着红，莫名像一只……受了委屈跑来向主人哭诉讨公道的大狗狗。
鬼使神差的，时屿就抬手摸了摸江衍的眼角。
江衍全身过电般颤栗了一下，怕是自己都没想到装委屈这招竟然这么有用。
他忙不迭握住时屿的手腕，带着贴近自己的脸颊，那届葱白指尖就落在江衍眼角处。
稍微有些冰凉，江衍却无端生出些火热的念头来。
时屿玩够了，看够了，便懒懒散散地开口：“怎么，我说错了吗？”
这副样子，和屈文轩有什么不同吗？
他若是一恍惚，说不定还会认错。
闻言，江衍立刻就撇了下嘴，说道：“我和屈文轩不一样的。”
他声音堪称急切：“你再仔细看看，我比屈文轩高些，壮些，我……我长得还比他好看，你以前最喜欢我这张脸了，是不是？”
时屿挑了挑眉，没说话。
他将自己的手抽回来，用桌上纸巾一点点擦干净，转头莞尔：“说那么多无关的做什么？吃饭。”
江衍的手还愣愣地在自己脸颊边上，他贪恋着时屿散去的那点温度，也不乐意忽然转移话题。
但他没办法跟时屿倔。
于是乎他自个儿郁闷了一会，就放下手，拿了双筷子准备吃饭。
时屿余光一直注意着他，捕捉到对方留恋不舍的情绪之后，满意地勾了下唇角，这才去打量刚上好的菜肴。
江衍这次应该是长了点记性，满桌子上都没有红艳艳的菜色，基本上都是泛着晶亮色泽的扬州菜，甜口居多，素菜居多。
时屿筷子尖顿了一下。
怎么说呢，他也并不是吃不得辣，就像他并不是喝不了酒一样。他只是需要一个契机来撩拨江衍罢了。
时屿其实，挺想吃些荤菜的。
他若无其事地夹了一筷子拔丝地瓜。
两人饭间极其安静，根本没什么话好讲。
时屿不说话，江衍就更不敢说，一时间陷入一种奇怪的僵持氛围，好像都在等着对方开口一样。
“嗡嗡——”
时屿打开手机回了个消息，唇角微微上扬，兴致很高的样子。
江衍打眼一瞅，就看到了顶上屈文轩三个字，脸色瞬间就不好了。
又是这个家伙。
他默不作声地干了一杯葡萄酒，本想着屈文轩应该不会那么没脸色，吃饭的时候不会一直打扰人。
谁知道几分钟过去了，时屿竟然还盯着手机在看！还在回那个屈文轩的消息！
江衍恼怒地舔了舔尖牙，深知继续下去不是办法，便鼓足勇气开口：
“……时屿，我想和你说件事。”
时屿好像是没有听清，闻言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句，敷衍道：“然后呢？”
说着，面上带着温柔的浅笑，将后来被可以遮挡住的手机便签关掉，同时消掉了一连串的鬼画符。
时屿眸光清凌，好整以暇地看着江衍：“你要说什么？”
江衍坐姿拘谨：“其实我这一趟，是打算来找你道歉的。”
“道歉？”时屿重复了一下这句说辞，笑了，“嗯，然后呢？”
江衍被他说不清道不明的压迫感搞得整个人都不太好了，快要说不出话来，最后还是差点咬上自己的舌尖才能把话说清楚：
“对不起，之前是我太蠢，太智障，太脑残，不看重你，说了那么多不好听的话，让你伤心了，我很抱歉。”
时屿听了没有任何感觉，耐心道：“我记得这个你已经道过歉了。”
那次社团招新的时候。
江衍喉咙动了动：“是的，但我还是打算再认真说一遍，因为我怕那时候，还是在犯浑。”
听见这话，时屿轻笑：“嗯，还算有点自知之明。”
江衍抿了抿唇：“对不起，我，我现在，只要一闭上眼睛，不，就算不闭眼睛，我脑海中也全都是你。我应该……我确信，我肯定是很喜欢你才会这样，所以我希望你能……”
话还没说完，时屿就轻声打断了他：“这算什么？失去后才知道后悔？”
江衍面色窘迫：“没有，我很早就喜欢……喜欢你，只是我自己不敢承认。”
“是这样吗？”时屿问。
江衍忙不迭点头。
“那好吧。”时屿自嘲一笑，“那看来我还挺珍贵。”
江衍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他只知道时屿这个时候应该很厌倦和他交谈。
肯定满脑子都是怎么甩开他这个莫名其妙的家伙，去和那个该死的屈文轩待在一起。
江衍手背冒起青筋，又被他自己强制压下去，最后只剩下佯装的，如同死水般的平静。
他现在只要垂眸看上一看时屿的神色，都能发现对方眼睫低垂，看起来倦怠又无趣，让人止不住地想叫他开心点，绽放出漂亮令人心动的笑颜来。
江衍唯恐时屿跑走了，他抓住时屿的手，略带强硬地和他五指相扣，从中汲取一些虚无缥缈的联系和渴望。
江衍嗓音干涩：“你能不能，让我追你一次？”
时屿看着他，疑惑地侧了侧脑袋。
江衍：“就是追求者，让别人都知道我在追你好不好？我想做你的……追求者。”
时屿回忆了一下他最近的行为，好像只要是个人都能看出江衍在追他，这人，莫不是个傻的。
但他还是好脾气地问了一句：“只有这样吗？”
江衍摇了摇头。
他也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得寸进尺，但他仍旧想争取一把：“我想要，别人问起我们的关系的时候，你能告诉他们，我是你的追求者，整个A大，你唯一认可的追求者。”
这样，他也能算是和时屿有那么点关系了吧？
江衍心怀忐忑，却不知道时屿几乎要笑出声来。
他满意地看着自己即将驯化成功的杰作，漫不经心：
“好啊，那就这样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