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二十六号越来越近，网上的关注还没降下来，但始终没有收到那群人的消息。
因为没有消息，原野慌乱了一段时间，不仅仅是他自己，网上冒出一众阴谋论的发言，甚至发展到什么势力斗争党派战队，越说越邪，甚至最后话说出来没多久账号就被封了。
“跳梁小丑。”顾九瞥一眼手机屏幕，看原野坐立不安，开口安抚他。“别担心，不会有事。”
“你做得很好，所有消息也都是如实公布，大家都在努力，肯定能找得到。”
顾九在手机屏上滑动两下，屏幕跳转到热度最高的几则消息，是M和C市两天内群众自发抓到的恶意虐待、虐杀、非正规培育宠物的事件，评论区一片叫好声。原野心里安定几分，不论如何，他们都算做了件好事。
他点点头，把徒增烦恼的想法晃出脑袋，接收救助站群里传来的准备工具列表，去储物室翻箱倒柜做准备去了。
想着早一点行动，可能就会多活几只生灵，再加上原野有和猫对话的能力，去第一线能发挥更大的作用，于是他自己加上救助站里自愿站出来的石开悟，许诺几人，计划在二十五日驱车赶到M市排查。
等原野一大早离开，顾九就不像劝说他时那样镇定了。受工作限制，顾九不能和他们一起，他一个从缉毒队退下来的后勤副处，打审批去隔着一个市的M市去协助市监局工作，想也不想就被上面骂了回来。
“我看你就是太闲了！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按常理讲，他要听从指挥，做好自己岗位下的任务，但他眼前总回想起和金瞳在工厂被十几人包围时的情景。
没有他在旁边，顾九很担心自家出远门去打架的猫。
桌上文件全是关于调配物资申请，制服磨损、警备武器、车辆审批……顾九全扔给下属，带着新鲜出炉的病例和请假申请再次出现在上级办公室。
左行舟也想不明白自己明明当的是宠物医生，还有给人开病例的时候。
上级看着刚见面还健康的手下不是很敬业地装着漏洞百出的病，再看看手中来自宠物医院开出的病例本，嘴角抽搐，“非去不可？”
顾九点头。上级挥挥手，“给我夹着尾巴，别让我在新闻上看见你。”
*
二十六日凌晨一点，M市郊区老旧仓库开出三辆小型货车，为了不引人注意，一路避开大道，从小路开到M市东南方向高速入口附近的林地里。
林子一侧是市区外围，另一侧是郊区小镇，货车在坑洼不平的路上开着。
“艹！这破路，颠得我想吐。”
“忍一忍，停车你下去吐去。”
“也是没办法，现在管的严只能躲着走，平时谁走这条路。”
“希望接下来顺利吧，最好高速上别有什么卡。”
三辆车前后跟着，除了发动机运行和颠簸中铁皮碰撞，还能隐约听见车厢里闷闷的猫叫声。他们要在树林里等约好的卡车，虽然三辆小车能直接运输，但这样目标太大，不如化零为整。
“还没来？”
“再等等，说是高速上有检查。”
“那要不别走高速了。”
“不行，下面限行太严重，路绕，大车不好走。”
“为了几只破猫查那么严，艹！这群吃干饭的，犯大事的没见他们抓几个，跑这儿为难我们卖肉的！”
嘴里跑脏字这人坐在副驾上穿着灰色短袖，火气上来想抽根烟，一摸口袋发现走的急烟盒没带，问车上其他人借，结果车上的烟盒是空的，刚被人抽完正好没了。
“靠，什么垃圾运气，大晚上走背字。”
“呸！别瞎说！”
烟瘾上来后抓心挠肝地难受，灰短袖男人在手机上查附近便利店，果然让他找到一个还在营业的店铺，于是就想下车买烟。他们不能随便行动，尤其是在外面铺天盖地要抓偷猫贼的关头，灰衣男摆弄车门把手，用对讲机和其他车上的大哥联系。
“大哥，时间来得及，我出去买包烟。”
夜半更深，货车熄火后林子里只有虫鸣，便利店只有几百米远，大哥考虑了下，叫来比较机灵的小六和他一起。
他们去的这家便利店就在不远处的镇子上，因为自家店面楼上还开着旅店，平日里因着离高速路近，总有跑长途的经过，晚上时常有上门买东西的，于是家里两口两班倒，二十四小时都开门营业，白天是老板娘在，晚上由四十多岁的老板守着。
不过虽说晚上会有顾客上门，但也是前半夜偶尔会有几个，可今天却不一般，已经凌晨两点半了，店里还有四个人在，这会儿进来两名年轻小伙儿，算上老板一共七个人，还不算小的便利店顿时显得热闹起来。
店里原本有着三男一女，小六扫了眼店内情况，那女人和一个男人是认识的，坐在墙边的桌子上，面前是用板子盖着的泡面，边聊天边等面泡好。另外两个人应该是认识的，两人在货架前挑零食，更高大些的那个手里拿着两桶泡面，而柜台后的烧水壶里正在烧着水，应该就是给他们的。
这四人正是原野他们。原野几人下午到的M市，抵达后马不停蹄地搜索，从网友总结的空白信息区域搜索，重点寻找郊区，尤其是地处偏僻的厂区厂房，但受限时间没有收获。等到顾九开车来和几人会合，几人边查边退，一路退到前往C市的高速路口寻找线索。
几人从下午到现在都没吃饭，于是在小旅店歇脚整顿，担当起开车大任的石开悟在楼上补觉，许诺路上吃了饼干此时不太饿，张凡目的明确，两人挑的快，先一步坐下泡面。原野和顾九两个人一是在等水开，二是再挑选一些吃的带着路上吃，所以还站在货架前。
此时听到开门声，几人都向门口看过来。
小六正巧和顾九的视线对上，顿时感到后背有些发凉，赶紧转开视线站到灰短袖身后。顾九半转头继续和原野说话，同时也在留意门口的两人。原野也在注意他们，他们推门而入的同时，一股难以忽视的刺鼻气味随着传过来，是无数气味混杂在一起，他分辨不出这些气味本身的样子，但唯独不用分辨的，是这些气味来自的生物。
原野眼神示意，顾九冲他微微颔首，这两人身上都沾着猫毛，十有八九是他们要找的人。但此时猫在哪，情况如何还不知道，不能打草惊蛇，放他们回去才能钓到完整的大鱼。
那急着买烟的灰短袖看到店里这么多人也很惊讶，但这没有买烟重要，他快步走到柜台前，指着玻璃柜里一个自己常抽的对老板说，“拿两包烟。”
在他身后的小六不常抽烟，但他能感觉到一直有视线在他们身上，店里气氛很是奇怪，拿起一盒口香糖从口袋里掏出纸币给老板付款，状似无意和老板搭话，“今天夜里生意很好啊。”
“嚯，赶巧了。”老板有段时间没收现金了，一边开抽屉找零钱一边说，“我家还开着旅店，楼上就能住，偶尔就会有跑远路的歇一歇。”
“这几位一起的？”
“一起来的。”
“从哪来？是到我们这儿旅游的？”
店老板没说话，原野回答了他，“是，来M市看古城。”M市以古文化出名，古城遗址、博物馆是城市标志吸引不少外地游客。
“古城的确值得看，那这么晚了你们怎么还不休息？”
“时间紧。都是请假出来的，不允许我们慢慢玩，在这儿休息好了就走，赶回去上班。”
“唉，都不容易啊”灰短袖拿到烟立刻拆开，抽出一根出去点火了。小六则不急着走，像是遇到朋友一样，脸色如常甚至带着亲近和原野聊天。“这段时间来M市的人比平时多好几倍，好像是网上什么找猫还是找人的事，你们听说没？”
“知道，我们也是听说这件事之后才来决定来M市的。”
“也是有意思，政府花大价钱搞旅游宣传，还不如爆料猫猫狗狗。”
“现代人都比较喜欢养宠物。”许诺说。面泡好了，打开盖子香味顿时四溢，她拿起叉子慢慢搅拌挑起一口。小六趁机终止话题，“说得对。别影响你们吃饭，我走了。”
面上祥和的氛围在小六和灰短袖身影走远后消失，原野顾九拿着面到许诺两人旁边，低声说了几句，许诺上楼去叫石开悟，张凡三两下吃完面条去拿行李，原野他们俩跟出店面，反方向给出离开的影子后绕了半个圈一个根据气味，一个根据周围信息，摸索跟上刚离开的小六。
另一边灰短袖什么都没发现，揣着烟心满意足上车，小六走到第一辆车旁，表情严肃。“大哥，这里不安全，店里有想管闲事的，估计我们很快就会暴露。”
“几个人？”
“一楼看见三男一女，楼上可能还有。”
车后座的人沉思片刻，“走，联系那边，让他通过检查后不用下来了，再往前，到D县，我们走底道去D县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