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溟醒过来的时候有几分昏昏沉沉的,一时之间差点忘了自己在哪里,直到昨日夜里的记忆慢慢回归。

  “醒了?”冷秋歌本来就坐在床边,此时此刻见龙溟醒了,将要伸手去扶他坐起来。

  龙溟避开他的手,但是又怕他生气,结结巴巴地说了句他自己可以。

  冷秋歌依旧是笑意盈盈的,丝毫没觉得有什么尴尬,他走到房门前敲了敲门,路平马上就应了他。

  “药和粥都拿上来吧。”

  “是。”

  他又走到桌子边给龙溟倒了一杯水,“大夫说腰上的伤有点严重,让你半月之内都不要动武了,免得又撕裂了伤口。”

  “噢,好,谢谢。”龙溟接过那杯水,仰头喝下,不过洒了一点在嘴边,他正要抬手去擦的时候,眼前就出现了冷秋歌的手。

  冷秋歌动作轻柔地用手擦去了他嘴边的水,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昨日夜里冷秋歌让他跟他在一起的话在他脑子里循环了无数遍。

  他警铃大作,觉得还是尽快离开这个地方比较好,谁曾想他只是掀开了被子就被冷秋歌按住了手,“你可不能走。”

  “公子,我没有龙阳之好的,我不喜欢男的。”

  “噢,是吗?”冷秋歌看了他一眼,好像直接把他看透了一样。

  他行走江湖也是多年了,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人,只用一眼,就好像他自己已经完完全全袒露在了人家面前。

  “我知道你在为谁效力,也知道,你那点心思。不如我先跟你说说,我的名字,让你心里有个底?我是冷秋歌,你好啊,龙溟。”

  冷秋歌?

  冷秋歌啊,是冷秋歌啊,就是那个未名山庄的笑面虎少庄主,脸上总是笑意盈盈,看你一眼就能让你有好像被毒蛇盯上的感觉。

  “冷公子,天下何处无芳草。”

  “天下芳草多的是,可每一株草都是独一无二的,就好像,你对于我,也是独一无二的。”

  龙溟面如死灰,心里浮上了绝望,他不知道这绝望是从哪里来的,是因为冷秋歌看上他了,还是因为他作为一个男人被另一个男人看上了,亦或是,他跑不掉,没法再见霖江?

  好像是后者的绝望要多一点。

  他一下子惊醒了,此时此刻天还没有亮,周围都是黑蒙蒙的一片,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手放下去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其他人的手。

  “你醒了啊,还早呢,再睡一会儿吧?”冷秋歌拉着他又要躺下来,他却是身体僵硬得不成样子。

  冷秋歌以为他这是有了什么后遗症,赶忙下床去燃了灯。

  “你脸色怎么还是这么差,还出了这么多汗?”冷秋歌怕他发烧,手快要碰到龙溟额头的时候被打开了,冷秋歌也不恼,披着衣服出去要了盆热水回来。

  “你总是很乐意成全霖江,却不愿意成全我,我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啊。”

  冷秋歌越想越委屈,就这样哭起来,他还不是无声的哭,他就好像那种小朋友丢了心爱的玩具一样,哭的撕心裂肺,龙溟看见都愣住了。

  “冷秋歌,冷秋歌,别哭了。”这是客栈,隔音本来就不好,冷秋歌再这样哭下去,迟早把整个客栈的人都哭出来。

  “那你擦脸。”冷秋歌把挤干的帕子递给他。

  龙溟只得接过来,将自己脸仔细擦了擦。

  “我明天要带你回未名山庄,我们家老爷子把山庄甩给我了,我也不是少庄主了,是庄主了,你就是庄主夫人了。”

  “冷秋歌……”

  “我不听,我不听。”

  “……”

  其实是他龙溟一直对不起冷秋歌,无论是曾经,还是现在。

  他当初因为跟冷秋歌争执的时候,不小心划伤了冷秋歌才能回去,冷秋歌就面色苍白地看着他离开,挥了挥手说不必再追。

  如今冷秋歌因为苏羽钺一封信就眼巴巴地跑过来接他。

  因为对不起,所以害怕。

  “我一直想把一厢情愿变成两情相悦,倒是让你怕了我。”冷秋歌小心翼翼握上龙溟发抖的手。

  龙溟发现他再也没有可以甩开的勇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