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伯离,季伯离。

  现任户部尚书,以前在盛林书院,谢玉众多追求者中,比较出挑的之一。

  玉儿在叫他?

  他不在的时候,季伯离抱过谢玉吗?牵手吗?谈心吗?接吻吗?

  霍寒整个人一怔,心都凉了半截。

  怒气在胸膛不停翻腾,攥着谢玉的手也在不断收紧,他暗咬着牙,正想说些什么,就见玉儿主动偏过了头,眼角泛红,颇有些为难:“不……不行……”

  他拒绝道:“只给子瑜亲。”

  霍寒眼神再变,听他道:“子瑜说过,不让我们靠的这么近。”

  炽烈的呼吸轻扫过耳畔,谢玉迷迷糊糊,半合着眼,活像一只坏心思的小狐狸。

  偏偏他又是那么无辜,叫人连发火都不忍。

  似乎意识到自己的手腕松了一些,谢玉缓缓抬手,愈发肆无忌惮。

  他抱住霍寒的脖颈,靠在他颈侧,撒娇似的哼了两声,呢喃着:“可是伯离,怎么办?”

  沾泪的长睫轻擦过男子的喉结,谢玉难过道:“他不要我,他不回来找我了。”

  “我等了他好久啊,他怎么能不要我了呢?”

  霍寒的心情比跳崖还刺激,疼惜逐渐在眼底滋生,还没想好怎么哄人,就见面前,谢玉又变了副摸样:“伯离,不如我们在一起吧,我们……唔……”

  话音未落,唇就被狠狠封住。

  谢玉想挣扎,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腰骨两侧沉着霍寒的膝盖,他完全被牵制着,动也不能动,脑袋变得一片空白。

  好不容易反应过来,他听见霍寒靠在他耳边,不停地问:“我是谁?”

  谢玉目光涣散,纤长的白发倾了一枕,不紧不慢的眨了眨眼。

  “谢玉,我是谁?”

  隐忍的情绪蓄势待发,像是谢玉回答错一句话,就能被他当场生吞。

  “霍……唔……”

  他这回答,对也不是,错也不是,很快就又被吻的浑身发软,可怜兮兮的挂着泪。

  霍寒依然不依不饶:“我是谁?”

  腰间的系带散了,谢玉终于勉强开口:“疯狗!”

  霍寒爽朗的笑出声,眼尾多了一抹艳色,伸手捏住谢玉双颊,强迫这人人觊觎的“天下第一美人”正视自己,问道:“督主,宿在望月楼做什么?找小倌儿吗?”

  谢玉拍开他的手,任由衣衫散开,魅态浮现:“不。”

  他笑说:“训,狗。”

  砰砰砰——

  那一刻,霍寒清楚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

  僵持半晌,他缓缓低下头,听到自己在问:“督主,是不是走错房间了?”

  “好像是。”谢玉看着他笑,瞧着依然迷迷糊糊的。

  起身的时候,却是弯腰,葱白的指尖轻划过他的脖颈,像是在描摹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尾音酥撩,挑的意味深长:“下次来,应该带条铁链子。”

  说罢,便合起衣衫,满不在乎的出了门。

  路过门口的时候,还顺带拿走了他新挂出来的大氅。

  .

  望月楼的汤池不同于别处,为了情趣,在涓涓流水的正对面,装了一面偌大的铜镜。

  谢玉立在镜前,很容易就能看清自己入水的模样。

  衣衫滑落,层层堆叠至脚踝,雾气升腾,也难以掩盖他左侧肋下,一道三寸长的疤。

  痕迹不明显,却是前后都有,当时,他被一柄长剑直接穿过,彻底桶了个通透,都快死了。

  霍寒多次与他坦诚相见都没问起,是……不想问吗?

  哗啦——

  整个人沉入水底,白发渐湿,谢玉仰头,慵懒的靠在注水的石狮子上,眼眸轻合。

  罢了,不想了。

  自己想也没有用,他有嘴,下次直接问吧。

  .

  谢玉好好睡了一觉,翌日一早,就被外面抬箱搬物的声音吵醒。

  锐利的桃花眼恢复警觉,他靠起来,将窗子稍稍推开一点,望向地上忙碌的人群。

  面孔陌生,却在从迟景瑞的府邸搬箱子,一趟一趟的往他家送。

  即便他家锁着门,也能用一根铁丝撬开。

  还特意赶在佛晓之时,官兵巡逻的点。

  ——真是生怕这场栽赃没人发现啊。

  谢玉冷哼一声,彻底支开了窗子,随意靠着。

  此前,他为了观察迟景瑞的动向,特意在望月楼选了个两边都能看见的好位置,此时谢府之内,早已布满了东厂的人。

  不动声色,便可将迟景瑞的人全部活捉。

  重刑之下必出软骨头,他相信,东厂的刑具一定足以还原事情真相。

  有风扫过,期盼已久的打斗声隐匿响起,谢玉的银丝被撩起一瞬,略过轻弯的眼尾,更将人衬出了几分不近人情的疯批。

  忽然,哗啦——

  撑着窗扉的木杆落下,冷气猛然一贯,激得谢玉不自觉咳了两声,冬季的凉意略过单衣,几乎渗进骨髓里。

  肩上豁然多出一床棉被,手里也被塞了个暖炉,咳嗽声停的时候,面前已经被递了一碗药。

  霍寒坐在他身侧,伸手理了理他的碎发,解释道:“强心健体的,有安神之效。”

  谢玉眼眸闪了闪,谨慎道:“我得找太医验验。”

  一旁,霍寒不动声色的拧起了眉头,那模样像是在说:你敢放下,我就立刻用喂酒的方式喂给你。

  谢玉看出了他的意思,缄默片刻,药碗送到霍寒唇边:“你,喝一口。”

  眼见人毫不犹豫的伸手,谢玉又立刻把药收了回来,迅速喝了个干净。

  同时,一只手不动声色的握紧。

  没有狗链子,总觉得揍人不大方便。

  他一把推开了霍寒,几分不悦的把空药碗搁在床头小桌上,衣摆的一侧被撩起,那道明显的疤也跟着露出来。

  霍寒渐渐垂下了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