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京,长乐坊。

  九月九日,日与月皆逢九,两九相重,谓之重九节,又称之重阳节。

  这日,宋延年起了个大早,此时天光未亮,他便打着一柄灯笼去灶间,准备打点清水洁面。

  灶间早已经点上了几盏昏黄的烛火。

  昏黄的烛光映照下,汤婆正在灶台边熬煮着今日要用的汤头,桌面上还搁着包了一小半的馄饨和馄饨皮。

  听到动静,她回过头。

  宋延年:“汤婆早。”

  “我道是谁,原来是宋大人啊,今儿怎么起得这么早啊,是不是我吵到你了?”

  汤婆看了看外头的天色,此时不过是寅时三刻,公鸡才刚刚打鸣,外头还一片漆黑呢。

  她面上带上了歉意,一边拿着葫芦瓢往锅里添水,一边开口道。

  “今儿是重九节,出游赏景的人比较多,我要备的货多了一些,起来的就比往常要早,动静可能大了一点,真是对不住了。”

  宋延年笑着摇头,“不要紧,都是邻居,您客气了。”

  他替自己打了热水,解释道。

  “你也说了今儿是重九节,我也得忙呢。”

  汤婆听到这话便笑了。

  “你们当官的重九节也得忙啊,我看好多官爷说重九节是休沐日,足足休息三天呢。”

  宋延年:“……是啊,别的大人都休假了。”

  想想自己假期还被老皇帝留下加班,宋延年心中淌满了泪水。

  关键是还没有银钱俸禄贴补。

  其他同僚拿眼看自己,各个觉得这是好差事,嫉妒羡慕的都有。

  宋延年:……

  这有啥好羡慕的,在家里舒舒坦坦的睡到天光大亮,然后约上三两好友出门登高,赏赏那千姿百态的菊花……不好吗?

  汤婆自然是不知道宋延年内心里的腹诽,她热情的招呼道。

  “一会儿洗漱完后,要不要来碗馄饨?”

  宋延年点头,“可以啊。”

  汤婆听完这肯定的答话后,一脸的喜滋滋。

  妥了妥了!

  今天的生意妥了!

  她发现了一个大秘密,要是开门红的那单生意是这宋大人开的,那她这日的生意就会特别旺。

  银钱铜板哗哗哗的如流水涌来。

  哈哈哈!

  不能说不能说。

  说了就不灵了。

  ……

  九月时节,清晨已经开始有些凉意了,一碗又香又鲜的馄饨下肚,整个人顿时暖和的不行。

  宋延年称赞汤婆。

  “您的手艺真的越来越好了,今日这汤头鲜美。”

  汤婆笑得眯起了有些老花的眼睛。

  “这还得多谢你给支的小妙招。”

  前段时间,市集里来了个卖海货的,这宋大人买了好些紫菜还有虾米回来。

  她还莫名了一下,这宋大人又不开火,每天下值回来顶多烧个热水,这天天吃外头饭的人,买这海货做啥。

  直到前几天,他来到她的摊位前吃馄饨,衣兜里掏出了个小瓷瓶,朝碗里洒了一些粉末,那汤闻起来瞬间更香了。

  自己问了一句,他便大方的告诉自己这是虾皮粉。

  果然,加了虾皮粉和碎紫菜的汤头更好喝了。

  又鲜又香!

  ……

  听到汤婆感谢的话,宋延年摆手,“不客气。”

  他见汤婆欲言又止,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这一看,便看出了明堂。

  只见命宫红鸾星动,化禄照入夫妻宫,原先晦暗干涸的夫妻宫隐隐有星光复燃,吉力增势。

  宋延年顿时了然了。

  看来,前几个月看到的红线,虽然过程波折,中间一度岌岌可危,最终还是修成了正果嘛!

  他笑眯眯的问道。

  “汤婆有什么事吗?”

  汤婆扭捏了片刻,还是顶着羞躁的老脸开口。

  “我和你常伯决定再过十日便一起搭伴过日子了,家里备了四五桌的酒水,没有多热闹,就是家里人一起聚聚,吃吃饭什么的。”

  宋延年:“恩恩,恭喜恭喜啊,要是方便的话,那日我也上门讨杯水酒喝,沾沾喜气。”

  自己这么大年纪了还找老伴,莫说别人,就是汤婆自己都羞的很。

  她见这宋大人笑的眉眼弯弯,黑白分明的眼里一片诚恳,显然是真心在祝福自己。

  她的心一下就明媚了起来,汤婆开眉展眼。

  “那就这么说定了,到时一定来啊。”

  宋延年点头。

  ……

  吃完早饭,外头的天色还黑着。

  距离他入职翰林编修,走马上任已经有月余的时间了。

  编修主要负责的是诰敕起草,史书纂修,经筵日讲……当然,刚刚入职的他,很多事情都还插不上手,老皇帝倒是爱留他在身边伺候文书。

  是以,他最近干得最多的活就是磨墨。

  宋延年:……

  老皇帝虽然是一国之主,脾气却意外的还不错,时常亲切地唤他一声延年,待自己犹如长辈看家中有出息的小辈一般。

  亲切又不失关怀。

  这事惹得朝中许多大臣又羡又妒。

  宋延年摸了摸自己的脸。

  大概是他的这张脸起了作用吧。

  唉,这也没办法,相貌是爹娘给的,旁人羡慕都羡慕不来。

  要怪只能怪爹妈将他生的太好了。

  ……

  翰林编修是正七品官职,是以,宋延年的官服是绿色的。

  朝袍都是丝绸制作的,就算是小官员的绿袍,因为丝绸和刺绣,这笔开支花费也不少。

  不过,朝廷对官员倒是不抠门,上次的朝考过后,户部的官员便给每个新晋的官员们一笔置衣费。

  他拿着那笔钱为自己购置了冬夏各两套的朝服,银子还有剩余。

  后来,他拿着剩下的银子,吃了云京出名的八宝肘子,果然美味!

  ……

  宋延年拖出床榻下的大木箱,从里头取出了朝服。

  不一会儿,他便将这身绿色的朝服穿戴整齐了,头戴三梁冠,腰间系上黑银及犀角带,手中再拿上木笏,便往南华宫门走去。

  他的身形在黑暗中飘飘忽忽,衣袂被清晨的凉风吹鼓起好看的弧度,时不时有簌簌的布匹声响起。

  ……

  “咦?”

  赶车的牛伯突然瞪大了眼睛,嘴里发出了惊呼。

  “怎么了?”

  魏太师掀起帘布,询问道。

  牛伯揉了揉眼睛,难道是他的眼睛老花了?

  “回大人的话,方才老奴好像看到一道绿绿的身影飘了过去,再一睁眼好像又没有了。”

  “奇怪~”

  魏太师肃容,他默默的将秋白道人那里硬抢来的符箓拽在手心里,面上却沉静如水。

  “没事,继续赶路吧。”

  ……

  车马很快就到了南华门,在下马碑那里,魏太师下了马车,他转头吩咐驾车的牛伯。

  “你先回去吧,我今儿没这么快,你等到酉时再来宫门处等我。”

  “小的明白。”

  牛伯转身要走。

  魏太师:“等下!”

  牛伯:“老爷,还有什么事吗?”

  魏太师从怀中将符箓拿出来,一脸肉痛不舍的犹豫煎熬……最后还是将它挂到了马车上。

  “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碰到奇怪的事不要逗留。”

  牛伯:“哎!”

  马车驶进夜色中,很快就不见了踪迹。

  ……

  魏太师整了整衣裳,整个人站的板直。

  这时又有几个大人过来了,宋延年见他们各个不是马车就是大白马,小厮仆人将他们送来,又贴心的将马车和大白马赶回府。

  宋延年沉默了,他低头看看自己的双脚。

  敢情只有他一个人是走路过来的啊。

  真是委屈脚了。

  ……

  老皇帝毕竟已经上了年纪,精力不如以往,前几年七日一次大朝的朝会,也缩减为半个月一次。

  宋延年来京城上任才月余的时间,这大朝会也才上过一次。

  之前大朝会时,周围还许多和他一样穿着青绿色官府的小官,他在人群中倒也不显眼。

  今日重阳节,百官休沐,老皇帝私招几个大臣入宫,在一众紫衣的大人中间,绿衣的宋延年就有些扎眼了。

  他已经捕捉到好几道偷瞄的眼神了。

  宋延年:绿光在哪里,触电般不可思议,像一个奇迹……

  他连忙甩甩头,将这莫名其妙的旋律甩出脑袋。

  宋延年低头看自己身上的绿袍。

  还绿光在哪里,绿光就在这里啊!

  ……

  宫门还没有开,几个紫衣大人手拿一柄宫灯,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闲聊。

  “我和你们说啊,方才我掀开帘子透透气,恍惚间一道绿色的影子从我面前闪过……”

  “我也看到了。”另一个大人连忙应和。

  他有些神经兮兮的看了看众人,神秘的开口。

  “你们说,会不会是已经伏法的林翰林阴魂不散?”

  “黄大人,慎言!”

  礼部的黄立明黄大人却不依了,怎么就要慎言呢,他说的又不是风言风语。

  林翰林在太师府当众现出水鬼原型这事,整个京城可是传得沸沸扬扬的。

  另一个大人连忙杵了杵他的后背,示意他看背后,小声道。

  “得了,苦主魏太师还在后面站着呢。”

  黄大人:“魏太师也没啥损失,他那养女蛇蝎心肠,也不是个好的,只能说他们夫妻恶人相磨,林子文原来是披着人皮的恶鬼啊,你没见京城最近走动的人都少了嘛!”

  家家门户紧闭。

  “不是林子文,听说是叫林立祥,是林子文的爹。”

  黄大人:“呸!狗东西,连自家儿子都害!还好老天开眼,让他现出恶形了。”

  他又将话题扯了回来。

  “你们说,会不会是这林立祥阴魂不散,又回来了啊?”

  “……别说别说,这天可还黑着呢。”

  天黑不能说鬼!

  众人连忙噤声。

  宋延年:……

  他将这些窃窃私语都听到了耳朵里,看着各位大人的眼睛里顿时有了歉意。

  不好意思啊,这里没有鬼呢。

  有的只是雇不起马车,只能苦哈哈走路的穷鬼。

  嘤!和诸位大人相比,他实在是太穷了。

  ……

  “好了好了,宫门开了。”

  随着宫门的打开,众位大人连忙肃容站好。

  今日当值的金吾卫面无表情的看了看众人,将几个大人手中的宫灯收了过去。

  宋延年也是经过上次朝会才知道,原来,宫里为了防范火灾,一般是不让官员自己点灯的。

  只有大官员,或者给老皇帝送当日文书和官文的大人,他们才被特许点上一盏烛火。

  是以每逢大朝时,小官员们都爱跟在大官后面蹭一盏灯火。

  “宋大人。”

  宋延年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魏太师提着一盏宫灯站在不远处,此时正冲着他招手。

  “宋大人,这里。”

  宋延年走了过去,拱手回礼。

  “下官见过太师。”

  魏太师:“嗐,你我之间哪里还要讲究这些虚礼,从这里到宫里还要走一段路,我们一起走吧。”

  宋延年看着他手中的宫灯,轻笑了一声。

  “多谢太师美意。”

  魏太师:……

  只是这么普通的一笑,眼神里便有风云千百转,真是惨绿的朝服都藏不住这份钟灵毓秀啊。

  唉,他可算是明白这宋大人近来为何如此得圣眷了。

  好看的人待在旁边,多看两眼,眼睛也是舒坦啊,老皇帝有眼光!

  ……

  两人一边走,一边闲聊了几句。

  魏太师:“以后朝会的时候,自己也要找个有灯的大人跟着,知道吗?”

  宋延年:“嗯。”

  魏太师看了他一眼,见他好似没有太放在心上,继续道。

  “这不是小事,我记得十来年以前,一次大朝会的时候是雨天,一个大人跟在人群中,也许是脚下太黑,路又湿滑,他一不留神就掉到了御河中,宫人捞他上来的时候,就只剩半口气了。”

  “那年又冷,他到底没有挨过去。”

  ……

  宋延年:“是,多谢太师好意,下官记住了。”

  ……

  到了金銮殿时,天光已经有些微微亮了。

  大家在殿外的小屋里稍作休整,在接近辰时的时候,终于得到了老皇帝的召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皇帝抬手,“平身。”

  待众人站好后,老皇帝温和的开口。

  “爱卿们等久了吧。”

  不管心里怎么想,众人口中都是回道不会。

  宋延年手持木笏,眼观鼻鼻观心的听着众位大人向金銮座上的皇帝汇报事务。

  因为今日是重九节,不论是老皇帝还是汇报的官员,处理事情都是简明扼要,不一会儿,昨日的要事便处理完毕了。

  此时天光已经大亮。

  老皇帝吩咐宫人上佳肴。

  “爱卿们也尝尝宫里的口味,看看合不合大家的心意,一会儿吃完后,陪着朕登高赏菊吧。”

  今日皇帝是东道主,他热情的招呼几位大人一起用膳,自己回了寝殿,准备换一身轻便的常服。

  魏太师将宋延年招呼到自己身边。

  他将这宋大人看做自家子侄,怕他新入官场,许多规矩都还不大清楚,便借着这个机会,殷殷的和他交代着。

  “宋大人,吃些清淡的就好,像这道甜汤,虽然味道清甜,里头的丸子软糯,但咱们还是少吃为好。”

  他看了看众人,见大家并没有看这边,小声道。

  “虽说一会儿是外出登高赏菊,但毕竟还是陪着圣上,万事切不可太过随心。”

  宋延年点头:“我懂。”

  东西吃多了,这内急的次数就会多,老皇帝和大人们看着,多次领这出恭入净牌,难免有些不雅。

  魏太师见他受教,高兴的捻了捻自己的胡须。

  “这些日子,在翰林府衙当值还习惯吗?”

  宋延年点头:“大人们都很好,对我也很照顾。”

  这话倒不是客套,翰林府衙里的陈老学士就是当初去琼宁监考的主考官。

  他记性颇好,虽然只在鹿鸣宴上和自己有过一面之缘,但一入翰林,他便笑眯眯的过来和自己谈话,态度亲切又和蔼。

  他这态度一出,旁人不管心里怎么想,都会给宋延年三分面子。

  宋延年:“我现在跟在周礼周大人身边学习。”

  魏太师:“周侍讲啊,他喜爱山水画,并且这一道上颇有造诣,平日里也颇为自得,宋大人可以向他请教请教。”

  宋延年看了魏太师一眼,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

  “下官省得。”

  这是要他多说些好话,拍拍周大人的马屁。

  魏太师:“当然,也不是让你每件事都迁就对方。”

  “先人常说外圆内方,对人有理,大家彼此有面子,处事圆圆满满,谓之圆通,此为外圆。”

  “另外,咱们心里还要方方正正的,有自己的规矩和底线,这才不会勉强自己,让人欺负了去。”

  宋延年拱手:“多谢魏大人。”

  ……

  重九节最适合登高,今日天公也作美,万里晴空无云,天空好似被清洗过一番。

  众人看着这蓝色的天空,心情一下就开阔了起来。

  宋延年环看了一眼四周。

  这里是清和园,园林以龙鳞湖和百绵山为基址,高山绿树,亭桥阁榭长廊……建筑如星罗棋布一般的错落在这山林园景中。

  精致和粗犷淳朴相结合,不见突兀,只有匠人的巧夺天工。

  宋延年:虽为人作,宛如天开。

  真不愧是皇城行宫御苑啊。

  一阵风吹来,带来了青山好闻的气息。

  老皇帝笑得开怀,他对众人朗声道。

  “诸位爱卿,闲暇时还是要多出来走走的嘛。”

  他推开了孔公公的搀扶,自己朝着百绵山走去。

  宋延年看看旁边的官员,今日陪着老皇帝的官员年纪都不小了,也是,做官也是要看资历,一步步熬上去的。

  宋延年搀扶住魏太师,“要不要歇歇?”

  魏太师摇头,“不用。”

  他看了看还一脸轻松样的宋延年,感慨道。

  “老了老了,真的老了,我以前和你一样,爬这山半天都不见累。”

  宋延年笑笑。

  “下官的故乡是乡野之地,这山小时候爬惯了,和旁人相比,难免显得轻松一点。”

  黄大人凑了过来,“哎,太师大人,你有没有发现,近来,咱们陛下的身子真的调理得不错,你瞧,他爬山一点也不喘。”

  “看来秋白道长的丹药颇有效果,赶明儿我也去求几瓶丹药。”

  魏太师没好气。

  “效果能不好嘛,你没看见秋白那老道,他用了多少好东西炼制这些灵丹的?”

  “跟土匪一样,户部的那几位大人最近都躲着他走了。”

  黄大人讪讪。

  他怎么会知道,他就是礼部的一位小官罢了。

  宋延年:……

  哪里是户部的大人躲着秋白道长,就连老皇帝最近也躲着秋白道长。

  他听孔公公嘀咕过两句,这秋白道长最近跟疯了一样,说是得到了一本古籍,见天的找着老皇帝要钱要物。

  炼制出来的药物味道极度的怪异,入口干涩又有难闻的味道,似臭又非臭,老皇帝吃了一次,便清心寡欲,无欲无求了。

  不单单众官员注意到老皇帝的身子好了许多。

  老皇帝自己也有所察觉。

  药虽然臭,但效果当真不错。

  他心中犹豫不决,到底还要不要再吃这养身延年的药。

  自从吃了这药,后宫的美人捧着白盅来找他,他都没有心情接见了。

  美人有什么好看的。

  他的心,早已经波澜不惊……

  ……

  登高后,众人看到了山间那躲在绿意后头,开得千姿百态的山野之菊。

  虽然不若牡丹般倾国倾城,但那嫩黄的花瓣在寒风中迎风而开,不愧是诗文中称赞的花中君子。

  虽被风霜竞欲折,皎然颜色不抵催。

  ……

  赏完菊,众人在山间的凉亭歇脚。

  宋延年接过孔公公递来的菊花酒,“多谢公公。”

  孔公公回以一笑,便继续替其他大人斟酒。

  ……

  不知不觉夕阳西下,倦鸟归巢。

  老皇帝回宫了,案桌上还有一堆的奏折等着他批阅。

  众人三三两两的被家中的车马或小轿接走。

  ……

  马车上,魏太师掀开帘子,看向宋延年:“宋大人住哪,我送你一程。”

  宋延年婉拒:“夜里市井景美热闹,我在附近再逛逛。”

  魏太师叹一句年轻人真是好精力,便不再多言了。

  马儿轻声嘶鸣,带起车轮咕噜咕噜的前进,不一会儿,这车子便消失在了视野里,只有那扬起的灰尘在半空中还未散去。

  ……

  夜里,宫灯已经点了起来,整个皇宫里因为宫灯华丽了起来,偌大冰冷的皇城,也有了一丝温度。

  “陛下。”暗卫单膝跪在了地上。

  老皇帝定睛一看,是他派出寻找翁氏的甲一。

  “怎么样,翁氏找到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