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两人都有些起不来床。
柳暮言清醒时，外头天都已经大亮了，他赖床不得，还得赶紧起身把中药煨上，宋昭原本也迷迷糊糊的要跟他一同起来，却被小秀才按回床上，逼着再睡一个回笼觉。
今日要去县城里添物，柳暮言把手上的活计弄好，便把院门锁了，走到村头去和赶牛车的张大爷约了出发时间。
団子
这向宁村离县城颇有些远，便是牛车赶的快些，一来一回都得两个时辰，所以这张大爷便没几日做上一单去县城的生意，五个铜板一人，来回都包了。
与张大爷约好后，柳暮言便往村里摆摊的地方去，想着随便买几个包子回去当朝食，中午便带媳妇去县城里下馆子。
谁知他刚走到包子摊前，便被那胖乎乎的老板娘甩了一记白眼。
柳暮言莫名其妙的看着她，刚想说话，便被打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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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去去，我这小摊子，不做你这秀才公的生意！”
柳暮言更奇怪，这婶子怕不是脑子被驴踹了？但他还是好声好气的问“婶子这说的什么话？我有什么地方得罪您了不成？”
那胖婶子一下声音大起来了“哼，本以为你这秀才是个好孩子，死了娘亲村子里谁不照拂你？结果却没想，书没读个成，一个色字便把你打倒了，连刁猎户家那个荡妇都接回家当媳妇了，简直丢尽了我们村的脸，枉我们个个对你这般殷勤”
柳暮言被震的耳朵一嗡，眼见着周围的村民火速朝自己靠近，个个一脸吃瓜的神情。
一大清早被人骂了媳妇，真的佛都有火了，柳暮言豪不客气的回道“婶子说话这样难听做什么？我娶谁，谁嫁我，原就是我一家的事情，开口闭口便随意羞辱人，真当自己是谁的先人长辈了？”
“你这秀才不识好人心”胖婶子指着柳暮言鼻子便骂道“那小婊子死了男人没两天，便和村头村尾多少男人勾搭了，连那布坊的老王媳妇都不收他的东西，生怕他勾搭自家男人，偏你是个蠢的，让这脏东西爬床，我这是为你好才多说几句……”
柳暮言气的脸色大变，再顾不得装相了，开口便骂“少说些这种没影的污糟话，你张口闭口荡妇婊子，怎的不说是那些个黑心肝的下贱男人，见人家死了丈夫好欺负，早起了肮脏心思呢？你们一个个的不回去整治那些管不住下半身的脏东西，全将罪责推到一个孤苦无依的寡妇身上，你们才是恃强凌弱，烂了心肝的。”
那胖婶子还想还嘴，柳暮言便已经气的一脚踹翻了她包子摊“今日我便将话放在这，你们这些碎嘴的爱传谣的，有什么脏话坏话，最好都背着我说，若是再让我听见一星半点，少不得要和你们闹上一通，再不行的，咱们就上村长家去评理，论一论到底谁对谁错！”
言罢，便往那胖婶子身上砸了一把铜钱，转身便走。
这可把看热闹的人都惊着了，一向最是温和有礼的小秀才都能直接跟人动手了，看来那小寡妇真是把人迷的团团转。
柳暮言气的五脏六腑都在抽疼，要不是看那厮是个女的，必然要上手给她几个嘴巴，这群该死愚民，平日里就是这么欺负他媳妇的，怪不得宋昭会饿成那样，宁愿用身子去换口吃的。
气死了，气死了！！！柳暮言一边走一边死命跺脚，想是要拿这地给跺穿了出气！
“秀才！小秀才！！”
这气还出完，身后便有人在叫他了，柳暮言气呼呼的回身，便见着一个眼熟的大婶拿着一个布包朝她跑过来。
他在脑子里搜索了一圈，大概认出其人，是村长家的李婶。
奶奶的，莫不是还有不长眼的要追上来同他吵架？
“喊了你半天呢？走的这样急！”李婶追上来嗔怪的看了他一眼
柳暮言没好气道“婶子也是赶着来教育我的？”
“哎呦，真给我们小秀才气坏了，这脸色都气白了”李婶子爱怜的摸了摸小秀才的嫩脸
昨日她家那口子一回家便把这事给她说了，虽然也是惊到不行，但小秀才如今主意大了，他们这些外人哪里好多说什么，可小秀才到底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她也是不忍心看孩子受欺负。
“呐，这是婶子自己家做的包子，可比那田家的婆子做的好，你拿回去和媳妇分着吃”说罢便将手里的布包塞到柳暮言手里。
包子热乎乎的，烫的柳暮言心都暖了几分“…谢谢婶子，刚刚不该和您生气的”
李婶子笑道“哪里我就那么小气了？这村里穷，也没几个读书讲理的，你平日里少理他们便是，犯不上生气”
“是，我听您的，以后不理他们便是”柳暮言不好多说，便只能乖乖点头
李婶子又拉着柳暮言问了几句，便各自回家去了。
柳暮言在家门口转了老半天，生生把一身的余火压下了，才拿着包子进门。
宋昭这会已经坐在织布机旁在开工了，见柳暮言回来方才停了手，迎过去。
“一大早的，去哪里了？”
柳暮言将人牵到桌边坐下，先问了人有没有吃药，见媳妇点头了，才把手里的包子递过去，笑道“去村口和张爷爷约了牛车，然后买包子去了，热乎乎的先填个肚子，一会中午咱们去县城里吃”
宋昭将包子放在嘴边咬了一口，皮薄陷多，肉汁香浓，倒真不像那田婆子摊上卖的。不过他也许久没有吃过包子了，自从那次去买包子被田家男人摸了手，那田婆子便教唆着周围的摊贩都不许买东西给宋昭了。
“好吃吗？”柳暮言看着宋昭痴痴的问
宋昭看了他一眼，便拿了一个包子递到小孩嘴边。
可臭小孩偏偏不接，伸头便在宋昭吃过的包子上咬了一口，含糊道“哥哥吃过的包子更香”
宋昭叫他闹了个大红脸，随手便将他咬过的包子全塞进柳暮言嘴里，气呼呼的走开了。
那包子不算大，却还是塞了小秀才一个满嘴，他还乐呵呵的嚼着跟屁虫一样的随着宋昭到院子里喂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