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意识到某人不怀好意, 但是卫元寄并没有多言。
那满肚子的坏水自己早就见识过了,如今又何必大惊小怪?只要随他去做就行了。
再说正事,卫元寄是已经定下的武林盟主, 这次的事情自然就交给他处理了。
由于各种原因,卫元寄这任盟主草草上任, 一上任便忙了一整个月。
他原本还想着去帮黎烟找药草呢, 结果还没等自己闲下来, 江不誉就把这些草药全找来了。
目前黎烟已经开始重新习武了, 看起来进展颇为顺利。
但卫元寄还是担心黎烟进展太快而导致根基不稳,便麻烦叶茗翡替黎烟照看下身子。
叶茗翡自然不会拒绝,只是见到卫元寄, 他还是问了下叶璞邻的事。
由于他们定下的计划,叶璞邻所做所为并没有直接流露出去, 对于当夜发生的事, 到底还是让常鑫背了黑锅——反正他身上的罪名也不少了,多这一个也算不得多。
但叶茗翡是隐约察觉到叶璞邻的所作所为的, 所以对于他又失踪的事情,难免会多想。
“我只能说,他还活得好好的。”卫元寄道。
叶茗翡深深地看着卫元寄,欲言又止, 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问。
“活着就行。”他最后只说出这么一句话。
他到底不是人类,没那么多情感, 只觉得既然有一份亲情血缘在,自己总得希望对方活着。
是“总得希望”,而非“希望”。
对于别人的事情, 卫元寄也无暇关注太多, 他如今暂时没有和阎非以外的人提及自己的想法, 毕竟一切的更改都需要循序渐进,突然出手只会带来措手不及后的反扑。
所以,在他做准备工作的时间,几乎忙得饭都顾不上吃。阎非可看不惯他这样——再说了,这人的身体本就不好,哪能这般折腾?
于是阎非也拉来了叶茗翡给卫元寄照看身体。
“虽然经脉拓宽的确是正常的趋势,体内的蛊虫也愈发弱了,若无意外,你马上就能将体内的这些内力运用自如了。”
“不过还是要注意休息,太过疲惫不利于身体的恢复。”
“听到医……大夫说的没有?多休息!”阎非听到叶茗翡这么说,也算是符合自己的心意,“你要早点休息。”
“同时也要减少房事,虽然他还未出现肾亏之象,但出现了就来不及了。”
阎非:“……”
楠漨卫元寄:“……”
嗯……有些话可以不用说的。
于是卫元寄就被阎非强制要求休息,而阎非倒是帮卫元寄处理了不少事物。倒是真让卫元寄清闲了一小会儿。
只是等他刚闲下来没多久,皇城那边就来了一封信。
卫元寄看着这封信,皱起眉头,总觉得这是不怀好意。
阎非原是趴在一旁打瞌睡,忽然被送信的人弄醒,神色中带着些许不悦。
“什么事呀。”他靠到卫元寄身边,目光落在这封信上。
卫元寄拆了信封,同阎非一起看这信到底写了什么内容。
“嗯?是长公主写的?要你立即去皇城商量婚期?”阎非脸色阴沉下来,语气也略有些不悦,“之前还嫌你没武功,不想把郡主嫁给你,现在一听你当了武林盟主,就改变主意了?”
“我记得我已经派人去商量退婚的事情了,怎么……”卫元寄也是面露难色。
其实按理来说,自己应当亲自去皇城一趟,奈何刚担任武林盟主,手里又有一堆事情要做,哪能那么容易离开?
只是无论他们对自己没有亲自前来的事情是否存了不满的心思,但也总该知道自己想要退婚的意思。
怎么还来信要自己去京城商量婚期呢?
“哟,是鸿门宴呀,”阎非看清本质,却也不忘再调侃一句,“也许也是美人计。”
只是这语气多少有些酸了。
卫元寄心说,这还不是你闹的?若不是你一开始和我闹脾气,这婚事早在最开始就能退了。
“阎非……”卫元寄忽然低下脑袋,扯住他的衣袖,“我不想去皇城……”
阎非嘴角的戏谑笑意降了下来,他看见了卫元寄微微低垂的眼眸便起了怜爱之心。
皇城那是什么虎狼之地?卫元寄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去了,岂不是要被生吞活剥了?
不行,自己绝不能让卫元寄受这种委屈。
“不想去,咱们就不去,”阎非伸手捧住卫元寄的脸,还是没忍住,稍稍用力地按了两下,“只是长公主的信而已,又不是圣旨,我们管她做什么。”
“就算是圣旨来了,只要你不想去,我就有办法……唔……”
阎非没能把话说完,因为卫元寄伸手扶上了阎非的后颈,将那愤愤不平的人推到自己面前。
直到距离合适,卫元寄吻住了那温热的唇,让剩下的话语消失在唇齿之间。
“这皇城,我就算是再不想去,那也是早晚得去的地方,”唇分,卫元寄又凑到了阎非的耳边,“可若是你陪我一起,鸿门宴也没什么不能去的。”
阎非暂时就没打算让他去皇城,但在这暧昧的气息之中,他也很难去拒绝什么,神智不清之间,竟答应了下来。
“那可是说好了,我们一起去。”耳边又传来了卫元寄略有些狡黠的声音,这下阎非才彻底反应过来。
“你!”阎非心说自己还真是大意了,没想到,没想到……
“这才是美人计,”卫元寄在阎非面前的脸皮可谓是越来越厚,都可以脸不红气不喘地说自己是美人了,“你见识过以后,可别再胡说了。”
阎非承认自己就吃这一套,可是体内的好强心到底是占了上风,他再往前一些,故意咬住了卫元寄的耳朵,小声道:“就不怕我反悔?”
卫元寄闻言,轻轻挑起眉梢,但嘴里说的话却是极为失落。只听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如果你要反悔,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阎非:“……”
救命,他真的很吃这一套。
卫元寄看着阎非的反应,轻笑了一声:“我们后天就去吧,早些把事情处理完,也能早些回来。”
阎非只得妥协。
第二日,两人简单地收拾了行囊,又与江不誉和黎烟告别,便一同踏上了去皇城的道路。
这一路上很平静,卫元寄与阎非可没再遇到什么土匪,也没遇到什么意外,顺顺利利地到了皇城。
这一国之都自然是极为繁华的,一进城门,便觉软红十丈,花天锦地。
阎非听见马车外的人声,掀开车帘往外瞧了一眼,啧了一声:“哟,好多人啊……”
卫元寄并不喜欢人多,轻轻叹了口气:“这地方还真是只要来了一次就不想来了。”
到处都是奢靡的气息,夹杂着不知哪儿来的果酒味,还正应了那句“暖风熏得游人醉”。
本着早去早解决,解决完就回家的心态,卫元寄便带着阎非直接去了长公主府。
哪知那公主府的守卫,一看见卫元寄便张口道:“仪宾,您来了?长公主等你许久了。”
卫元寄:“……”
别瞎叫啊,谁是你们仪宾?
阎非也觉得奇怪,按理来说,古代乱七八糟的规矩可多了,就算有婚约,在没拜堂之前,也算不得夫妻,怎能叫卫元寄“仪宾”?
还有,这句仪宾听得他好生气啊。
阎非拳头已经硬了。
“在下此番是来商量退婚一事的,还请各位不要这么叫了。”卫元寄脸上带有一丝薄怒,弄得守卫们都有些尴尬。
他们当下人的哪敢多说?还不是上面的吩咐……
这话自然是不能说出来的,他们只得干笑一声,将卫元寄与阎非领入府内。
长公主作为当今圣上唯一的姐姐,自然尊贵非凡。其府邸的建造自然不会比旁人差什么。
方才站在外头之时,卫元寄只是透过门缝瞧了一眼,便知里头定是玉楼金阁,处处彰显着气派与皇室的华贵。
花园里遍地都是开得极艳的奇葩名卉,正应了那“百芳争艳”“万紫千红”,这花团锦簇的模样晃着人眼,浓郁的芬芳刺着人鼻,让卫元寄浑身皆不自在。
像个华贵的囚笼。
不知为何,卫元寄忽然有这么一种想法。
穿过亭台楼榭,又不知走了多少路,前面带路的人才在一扇门前停下了脚步。
“长公主已经在门内等候多时了……”他话说了一半,目光又落在了阎非身上,“只是她只让仪……江盟主一人进去。”
阎非心里冷笑,觉得这里头必然有所阴谋,不然你们凭什么不让我一个有武功的人进去?
是不是想要欺负我家小寄?
不过,即便心里有些不满,他还是主动后退两步:“那我就在这里等着。”
反正小勤能给自己实时转播,一旦里头发生什么事情,自己也能闯进去救人。
卫元寄在进去之前,轻轻拍了下阎非的手,他知道对方心里担心自己,如此,也算是无声的安慰了。
“小心点。”
“嗯。”
在卫元寄进门之后,倒是没看见那位传闻中的长公主,只瞧见一位身着便衣的中年男人。
能堂而皇之坐在公主府议事厅主位的人,除了长公主的驸马爷,怕是只有面前这位了吧?
卫元寄很快就猜中了这人的身份,只是他面上不显,有意装傻。
许久的沉默之后,那中年男人终于忍不住了,问他:“你可知道我是谁?”
卫元寄摇头:“你是谁并不重要,我只知道我是来退婚的。”
反正不知者无罪,他也不怕一开始就得罪这皇帝——或者是,得罪了更好,得罪以后解除婚约也方便一些。
皇帝皱起眉,只觉面前的这个青年有些不知好歹。
他早就听闻这江如霁似乎与另一名男子行径亲密,如今来退婚想来也是为了对方。
若是放在以前,皇帝也无所谓这桩婚事能不能成,只是如今自己的计划急需武林势力的帮助,无论如何,他都要把江如霁拉到自己这边。
所以,这亲必须得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