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斐既然选择了坦白, 自然也早就想好该如何解释。他说自己之前因为意外得知闻闯可能有不利于宋氏的行为，就顺势进了公司调查起来。
得知这事，宋厉的脸色大变, 说实话，他没想到穆斐居然会干这种事情, 虽然这出发点是好的, 但这孩子的能力着实有些超乎自己想象。
“……小斐啊, 你干得很好, 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吧。”宋厉心情复杂道。
穆斐想了想，后续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了，但他还是提了一句：“闻闯知道我和小寄的事情。”
听到这一句, 宋厉和俞宛的脸色变化起来，下意识看了眼正盯着窗户发呆的卫元寄。
知道他们的事情？知道什么事情？是他们俩互相喜欢的事情吗？
他俩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但仔细想想, 穆斐所说的应该是身世的事情。
“……看我做什么？”卫元寄不解。
他们不是在聊闻闯的事情吗？卫元寄左右插不上话，就开始想下午的数学。
哎, 也不知道今年的最后两道大题能不能全写出来。
“……没事，”穆斐可不想拿这些事情扰乱他的心神，“我就是在想你怎么一直不说话。”
“没什么好说的，”卫元寄开始装傻, “我不太懂你们在说什么。”
“没事，不懂就不懂, ”宋厉可不想另一个儿子也掺和进来，立刻转移话题道，“前面就是那个川菜馆了, 我们可以下车了。”
就短短几句对话, 穆斐算是把剩下的事情都抛给了宋厉——其实这样也好, 省了不少麻烦，可以让穆斐有更多时间去干自己想做的事情。
比如做游戏，比如陪卫元寄。
穆斐一开始决定单刷boss的原因，并非是宋厉没有能力处理这个人，而是他不会无理由动手，后出手者又容易落于下风。
要是能够躺赢，穆斐才懒得动呢。
就这样，一家四口和和睦睦地吃了饭，到了时间又把卫元寄送到考场。
高考这几天，前几日还是最忙的穆斐倒是成了最清闲的人，他整天就想着给高考学子卫元寄加油鼓励，提供后援支持。
这几天很快就过去了，卫元寄考完以后颇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一回家就躺在床上，不想动了。
见他如此，穆斐倒是觉得有些好笑。其实他很少见卫元寄这般没有活力的模样，有些稀奇。
“接下来想做些什么？”穆斐坐到他床边，“想不想去旅游？我可以陪你。”
“不想，”卫元寄摇头，“我懒得出门。”
穆斐奇了，说：“你平日里也不宅啊？怎么就懒得出去了？”
“就是不想出去啊……”卫元寄想了想，最后叹着气说了实话，“就是忽然不知道要干什么了，有点茫然。”
他的确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些什么。如果把之前的学习都当做是一场任务……毕竟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目的好像也就是做任务，那任务做完以后要做什么呢？
这个世界结束以后，自己还是要去做任务。如此循环往复，真的有意义吗？
“能干什么啊？”穆斐一时间没明白他在苦恼些什么，“不就是干自己想干的事情吗？”
“既然没有人逼着你去做自己不感兴趣的事情，那多余的时间自然是给自由的。”
“哪有那么复杂？”
卫元寄听着，觉得穆斐这句话倒是在理，他从床上坐了起来，转头看向穆斐。
“你送我的耧斗菜很好看，”他转移了话题，“可是你忘记了，金属制品是不能带进考场的。”
“哎，这不重要，你喜欢就好。”穆斐又不是没高考过，自然有这个记忆，但礼物在于心意，要真论实用性，自己还不如送卫元寄一支笔。
诶，等等，自己为什么不送一支笔？这样对方一生中最重要的一场考试就是用自己送的笔考的了。
穆斐忽然有些后悔了。
卫元寄：“……你在想什么？”
“就是在想闻闯的事情……”穆斐干笑一声，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他自然不能让卫元寄知道自己心里的想法，毕竟这想法着实有些奇怪了。
不过话说回来，自己的确该和对方说一下闻闯的事情。
自上次赵泽事件后，穆斐就有和卫元寄一起复盘的习惯了。他并不指望卫元寄能给自己什么建议，但能有一个人陪自己说说话也是好的。
“……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那个家伙狗急跳墙，把我和你的身份说了出去。”
“还好吧？说出去其实也没什么，”卫元寄却是不在意，“他说出去别人也未必会相信。”
“就算相信了又怎么样？有谁规定一定要有血缘才能继承财产们？”
“只要能力足够就行了。”
这话说的的确很有道理，穆斐点头：“你现在很有自信啊？”
卫元寄反问：“这样不好吗？”
自然是很好。
“你手机是不是响了？”卫元寄的视线落在另一边，“刚才响了好久，你是不是没注意到？”
“我手机放哪里了？”穆斐下意识地看了眼四周，也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卫元寄无奈了，他站起身，走到桌子旁边。手机屏幕不断闪烁着光芒，卫元寄眼神不错，只是瞥了一眼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是闻闯的消息。”卫元寄把手机递了过去，“他找你做什么？”
“啊……怎么还来找我啊？”穆斐看了眼消息，顿时有些后悔。
早知道走之前不在闻闯面前演一波了，直接摊牌该有多好，对方现在就不会来找自己了。
“你看看，你看看这说的是人话吗？”穆斐把手机递给卫元寄，自己却瘫在床上不想动弹。
卫元寄一看，连他也沉默了。
闻闯三两句话，居然把自己做的事情推到了宋老头身上，还说这都是对方授意的，不然自己哪敢这么干。
“宋老头虽然对闻闯很好，但也不可能帮他背这个锅，”穆斐摇头，“这老头性格可死板了，要是知道闻闯干得那些事情，他怕是最生气的那个人。”
“话是这么说，但闻闯不是他的私生子吗？宋老头真的会不管？”
“谁知道呢？”穆斐摇头，“再说了，是不是私生子也不好说吧？”
卫元寄：“那你打算怎么回？”
穆斐心想，自己已经打算躺赢了，还理会闻闯干什么？对着手机敲了一阵，就发出去了一句话。
穆斐：我妈说不让我和违法的坏蛋说话。
卫元寄：……
行吧，他已经想到闻闯被气死的模样了。
虽然这两人都想要清闲地过一段日子，但在闻闯这个大麻烦解决之前，两个人的神经都没放松下来。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宋老爷子却是突然让卫元寄回一趟老宅。
“好奇怪啊，他叫你回去做什么？”从宋厉口中得到这个消息的穆斐有些不解，“不行，我也得和你一起去。”
“就算不受他待见，我也会厚着脸皮过去的。”
“嗯，一起去吧。”卫元寄对此自然没什么意见。
可意外的是，宋老爷子对于穆斐的到来并不觉得意外，倒像是早就知道一般，准备了两个人的房间。
穆斐只觉得这是早有预谋，心里满是戒备。卫元寄却不太理解：“他是你的爷爷，总不会对你不利。要紧张也是我紧张吧？”
“就是因为你，我才紧张好吧？”穆斐直言道，“他明显就是冲你来的，我就担心我一个疏忽，你就……”
卫元寄：“……我会注意的。”
虽然卫元寄本人再三保证不会单独与宋明相处，但穆斐依旧十分紧张，生怕宋老头趁他不注意就把卫元寄怎么样。
宋明在头几日并没有找卫元寄的意思，每天也就看看自己院子里的花花草草 ，和其他退休老人似乎也没什么区别。
只是这样过了三天，他见穆斐和卫元寄总是形影不离的，也算是忍不住了，直接让卫元寄来自己的书房。
“不……”穆斐还没来得及开口，宋明就打断了他。
“这是我们宋家的私事，你又不姓宋，掺和什么呢？”宋明苍老的眸子里忽然闪烁着犀利的光芒。
穆斐愕然地看着他，在这一刻他确定下来，对方一定是知道自己和卫元寄的身份问题了。
那更不能让卫元寄和这个老头私聊啊！万一使什么阴招呢？
“……没事的，”卫元寄倒觉得不会有什么大事，伸手拍了拍穆斐的肩，平静道，“不用太担心。”
穆斐：“……”
算了，也不能太护着卫元寄，不然这人也是学不会独当一面的。
这般想着，他后退一步，算是妥协了。
宋明冷哼了一声，先进了书房，卫元寄也是随后跟上。
穆斐蹲在门口，没走。虽然行迹略猥琐，但他本人觉得不无大碍，毕竟也没什么人注意到他的行为。
“把这个东西签了吧。”宋明也不多话，直接把桌子上的纸张递给卫元寄。
“你并不是宋家的孩子，我也不可能让你继承宋家的企业，不过我们家好歹养了你这么多年，总是会给你留点东西的……”
“只要签了字，你可以得到一辈子的衣食无忧……”
“……我不签。”卫元寄看完了，他把这些文件放回桌子上，轻轻摇头。
真把这东西签了那还得了？自己和穆斐之前的努力都得白搭。
“你还真是贪心，”宋明听到卫元寄拒绝，脸上的表情难看起来，“你以为凭借自己的能力可以掌控好宋氏吗？”
卫元寄：“应该不行，但我可以试试。”
宋明没想到卫元寄居然会这么说，脸色微微变化，似乎有些恼了。
可卫元寄对此并不在意，他只是好奇地问：“你是怎么知道我并不是宋家人的？是闻闯说的吗？”
“算是吧，这小子和你一样只是只白眼狼，”宋明冷笑，“当初我是想要让宋厉有个竞争对手，能有点上进心，所以特意培养了这个孩子，却没想到他这个人如此贪心……”
“竟然能做出在医院里换孩子的事情。”
卫元寄：“！”
他没想到当年那两个人的身份互换竟也是闻闯所为，那宋明是早就知道了？那还故意放任自己的亲孙子在外面成长？
这一刻，卫元寄忽然明白穆斐为什么对宋明有那么大的恶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