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泽，当初也就是你鼓动我们对宋冀出手，”忽然其中一人抱怨起来，“不然哪会这样？”
听见这话，赵泽不屑地哼了一声，“我又没逼着你们做什么，这话算什么？”
“好了，别吵了……”另一个人和着稀泥，“别忘了还有正事要做。”
所谓正事，其实就是过来同宋冀道个歉。他们了解宋冀，这人虽然有着许多少爷脾气，但对于已经低头认错的人，并不会再追究什么。
他们几人家里不过是做一些小生意，可惹不起宋家这种参天大树。之前要不是赵泽说宋冀失势，他们肯定会受到章允的报复，否则也不可能来一出踩着宋冀讨好章允的戏码。
可惜，计划失败，他们既得罪了宋冀又没讨好章允，得不偿失。
现如今他们也怕宋冀要翻旧账，想提前道歉。不求重归于好，只求他不记仇。
当然这只是其实两人的想法，赵泽混在他们之间，眼底神色晦暗不明。
“宋冀……”另外两人推搡着对方走到卫元寄的面前。
卫元寄看向他们，语气平淡：“什么事？如果是道歉的话就算了。”
心里的话被人打断，那两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下意识地瞧向三人组中的智囊角色。
赵泽可不想同宋冀道歉，在他看来此事没太大的用处，还丢了面子。
可被那两个蠢货看着，赵泽只觉得烦躁，想要转头就走却是无意对上了穆斐的眼神。
穆斐的目光可没落在那主动道歉的两人身上，他关注的可一直是在后面默默无声的赵泽。
两人目光对视，似乎品出对方眼里的含义，很快又移开了视线。
很少有人注意到两人间的短暂交流，就譬如章允的目光就落在另外两人身上。
“走吧走吧，宋冀现在可不想看见你们。”章允可是有一肚子谩骂想要吐出来，但想到卫元寄之前的态度，可能不太需要自己多管闲事。
章允这么一开口，那本来还想厚着脸皮说什么的两人，也只得灰溜溜地走了。
“这种人啊……不行。”章允哼哼道。
卫元寄：“……”
“小寄，”穆斐忽然叫了身边的人，“陪我去趟厕所。”
卫元寄知道穆斐这是有话和自己说，但落在章允耳朵里就觉得有些怪怪的。
两个大男人也要手拉手去上厕所吗？他不太懂诶。
穆斐拉着卫元寄去了卫生间，见里头无人，直接把门反锁了。
“是有什么事吗？有关赵泽还是有关闻闯？”卫元寄问。
虽然很少有人注意到穆斐与赵泽，但卫元寄就是少数的几人之一，自然发现了两人间的暗潮涌动。
“都有，让我慢慢讲。”穆斐也不急，他先是放下了马桶盖，然后一屁股坐了上去。
“要不要我让你一个位置？我估计得讲一会儿，你站着腿会酸。”说着，他还把屁股向坐挪了挪。
卫元寄：“……不用了，一个马桶盖承受不了两个男人的重量。”
穆斐：“哇，你还会心疼马桶盖啊，都不心疼一下你哥哥，这个马桶盖很硬的。”
卫元寄：“那你坐我腿上？”
穆斐：“……真的可以？”
那自然是不行的。
两人不再闲扯，开始进入正题。
“先说赵泽吧，”穆斐没能得到人肉坐垫的福利，神情有些恹恹的，“上次的事情就是他做的。”
“如果是他做的，那警察为什么没有查到一点儿消息？他有能力把自己都揭出去？”卫元寄不解。
穆斐：“是我啊，我特意帮他擦屁股，把留下的一些线索都藏起来了。”
卫元寄很快就明白：“你是想放长线，钓大鱼？”
穆斐笑道：“小卫还是很聪明的嘛。”
这没有什么难猜的，至于赵泽背后那条大鱼是谁就更简单了。
“你倒是瞒得深之前一点都没透露给我。”卫元寄心情有些复杂。
穆斐：“你好好学习就行，这些交给我啊。”
卫元寄：“……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不能这么说，其实那个赵泽可能更针对我……”穆斐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叹气道。
“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宋冀那狐朋狗友三人组都是以前任务失败的执行者吗？”
卫元寄自然记得，他还觉得这种操作很不人性——人生前是打工人，死后还要把躯壳留给你用。这总部还真是比资本家还精明。
“但清除意识可能会出一点儿小意外……”穆斐揉了揉太阳穴，似乎有些头疼，“就是说，赵泽大概还有之前的记忆，所以他看我的眼神就不太对。”
“在他闹出那次事情之后，我又特意追踪了一下他的行踪，发现赵泽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和闻闯搭上线了。”
“闻闯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卫元寄很敏锐，他大胆猜测，“他是不是知道我们的身世？”
穆斐：“的确，虽然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
卫元寄不解：“你都通关三次了，还不知道闻闯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没必要啊，”穆斐无辜道，“谁愿意在又不重要又不感兴趣的事情上花费时间。”
这倒也是……
“反正你记得小心那两个人啦，其他也不用想太多，反正好好学习就行了。”
穆斐将事情告诉卫元寄只是让他小心，并没有让他参与进来的意思。他向来说到做到，说是会帮卫元寄做任务，就会帮他做到底。
小卫同学躺赢就好。
但躺赢多少让人心中不安，卫元寄不太爱这种不踏实的感觉，可仔细一想，自己似乎真帮不上什么忙。
贸贸然去与赵泽或是闻闯对上，反倒是给自己和穆斐添了麻烦，还不如照着穆斐的意思先好好读书。
就当贷款吧，人情先欠着，等有能力了再偿还。反正穆斐打算在这个世界呆一辈子，自己也不会来不及还。
“好了，你出去吧。”穆斐伸手推了推卫元寄。
卫元寄一愣，不明白为什么不能一起出去：“你要干什么？”
“上厕所啊，”穆斐理所当然道，“难道你以为我说上厕所只是一个借口吗？”
卫元寄：“……”
等卫元寄走后，穆斐并没有如他所言去解决自己的生理问题，而是对着镜子理了理自己的西装。
【宿主，你故意支开卫元寄，是要做什么吗？】
“我一直和小元寄在一起，那个人可不会来找我。”穆斐理完衣服又理了头发，看着镜子里那一丝不苟的造型，总算是满意地笑了。
【你叫卫元寄的叫法还真多。】
穆斐：“哎，那么讲究干什么？想叫什么叫什么。”
他一边在心里和他的系统闲聊，一边悠悠然地走出厕所，还没离开厕所几步，便撞到了一个人。
可不就是他等的闻闯？
卫元寄可不知道穆斐去做什么了，他一个人刚回到宴会厅，就被宋厉拉过去敬酒。
“……你能喝酒呢，上次喝了那么多白酒，这会儿只是香槟。”宋厉道。
“他们是谁？我该怎么叫他们？”卫元寄脸盲症犯了，望着一群中年人，心里很茫然。
“来来来，这是你林叔，你记得是做房地产的就行。”
“你章叔，他是搞游戏一方面的，你以前也挺爱玩游戏的，没准还玩过他们公司的游戏。”
游戏？
卫元寄想起穆斐说自己想做游戏的事情，便下意识地看向那个姓章的男人。
章移见卫元寄瞧着自己，笑道：“章允是我侄子，当初你们俩关系不好，我和老宋都头疼呢。”
哦，原来你也姓章啊。卫元寄略有些尴尬。刚才自己只顾着“游戏”两个字了，倒是没想到这一层。
“当时是我不太懂事。”卫元寄干笑一声，学着穆斐那谦和有礼的外皮，朝着这两位长辈敬酒。
“小冀是听话很多了啊，”林叔也跟着笑道，“听说最近在复读？老宋你怎么不把孩子送出国呢？复读多苦啊。”
宋厉心想，还不是孩子自己坚持？
“我觉得出国留学是很好，但如果只是像以前那样混日子，我怕是学不到什么东西。”卫元寄道，“复读对我来说可能更有效些。”
他这话一说，倒是让面前两人有些惊讶。
这真是宋冀？
虽然他们上次看见宋冀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但传言中的宋冀可不像现在这样。
宋厉很满意，没人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成熟懂事。
可俞宛心里还是有些担忧，一个人的性情突然发生变化，总不是什么好事。虽然宋冀和穆斐的关系很好，但她也还是放不下心来。
见到俞宛皱眉，卫元寄干笑了一下。
果然，最难的一关还在在这里啊。
父母总是最关心自己孩子的人，自己的性格和宋冀差别太大，短时间内也许可以用“忽逢大事，性情大变”来搪塞，也可以用自己要努力学习而远离宋父宋母。
但长久下来，迟早要出问题。而卫元寄也实在不想通过扮演宋冀来欺骗宋厉和俞宛。
算了，卫鸵鸟不想面对问题，还是先把头埋进沙子里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