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爱他。"

  车厢之中,温杰的话犹如当头一棒,狠狠地敲在成天骄的脑海中,让他不得不直面一切。

  “我太了解你了,Sky,我见识过你全力以赴的状态,知道你最专注、最努力地工作时是什么样子的,也知道你为了自己爱的人能有多心无旁骛,竭尽全力。当初我说想去EG,你熬了不知道多少个通宵来替我安排,做CV,P图,谈合作,我见过你拼命的样子,我知道那时候的你有多爱我。”温杰回望着成天娇,眼中渐渐聚起泪水,“这两天,为了帮刘毅森度过这次难关,一直为他忙前忙后的你,和那时候没有任何差别。”

  成天骄没有料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来补救,但温杰再次握住了他的手。

  “我输了。你说得对,再怎么说也是我离开了七年。这七年,我是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温杰努力憋住眼泪,极其专注地看着他,“我愿意用我的下半辈子去弥补错过的时光,我可以不去在意你的心现在就已经不在我这里了,但是,你可是成天骄啊!总有一天,甚至不会需要很多时间,可能今天你答应了我,明天一觉醒来,你就会意识到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么,而我现在就已经知道答案了,那不是我。就算你真的要离开刘毅森,也不会是现在,不会是你心里还有感情、还不认输的时候。”

  “温杰……”成天骄感慨万分地看着他,自觉有千言万语同时涌上嘴边,但竟然没有一句是反驳,“对不起……”

  “只能说,辜负别人的感情,真的是会遭报应的吧,我一开始就不应该离开你。”温杰自嘲地笑了笑,抬手揉了揉成天骄的脑袋,“如果这一次,那家伙还是让你失望了,你就不要再这么傻傻地执着下去,再浪费七年这么久了。”话说完后,他最后探身向前,亲吻成天骄的前额。

  “不会的。”在他抽身离开之前,成天骄捧住了温杰的脸,替他擦掉一不小心溢出眼眶的泪水,深深地看入他眼中,“如果他再让我失望了,我的身边,还会有一个人在陪我。”

  然后,成天骄低下头去,把手掌按在腹侧,回应着里头轻轻动弹着的小生命。

  刘毅森躺在地面上,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也不知道现在是几点,甚至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重新站起来。

  他的脑子里全是酒精,以及被酒精浸泡着的成天骄的身影,他们在一起时的画面,成天骄对他失望的眼神,还有他最后略带踉跄离去的背影。他从未有过如此无力的时刻,甚至根本不想让自己从现在的情绪中抽离,他觉得自己活该就这么躺在这里,哭得撕心裂肺,不被任何人发现或听见,也不会有人来打扰他。

  这是他应受的惩罚,惩罚他错过了那个人,还伤了他的心。

  此时,刘毅森耳边突然传来门锁被开启的声音。家里的智能锁只录入了极少数人的指纹,这种时间,不可能是家政,那就只会是……

  刘毅森跌跌撞撞地从地面上爬起身来,衣衫凌乱,一身邋遢,双眼通红,难以置信地看向玄关——居然真的是他!成天骄脸色凝重地走进来,一手撑着后腰,神情在看见刘毅森颓废模样的那一刻,马上变得吃了一惊。

  "你……"成天骄已经不记得上一次见到刘毅森喝酒喝成这样,是什么时候了,现在他看起来就跟被酒瓶子揍了一顿一样,比在派出所的时候还要狼狈,"你怎么回事?怎么喝成这样了?事情不是都解决了吗?"

  刘毅森没有立刻回答,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来,在成天骄面前站定,皱着眉头,一副认真研究着什么的表情看着他,大概是不确定自己眼前的景象,究竟是真实的还是喝醉了的幻觉。

  成天骄被他身上的酒味冲得连连摆手扇风,余光瞥向他身后的地面,见到深绿色的酒瓶子躺平在地,剩余的红酒洒得到处都是。成天骄认出了那个酒瓶,顿时瞪大双眼,大声问他:"你喝的该不会是那瓶四十年的——"

  他的话被打断了。

  刘毅森一手托着他的后脑,另一手搂住他丰腴不少的后腰,把他抱进怀里,直接吻上他的双唇,把夹杂着苦涩酒液和更苦涩的泪水的气息,推入了成天骄的口腔之中,与他一同窒息在比醉意更浓烈的爱意之中。

  成天骄被呛得想要立刻推开他,但双手才覆上他的胸口,不知为何,就变成了揪住衣衫的拉近动作。成天骄被他的深吻带动了压抑许久的情绪,放肆地顶舌与他纠缠,如同宣泄不满一般,在唇舌厮磨之中夺回了主动权,直到他感受到自己脸颊上的一点冷意,察觉到那是刘毅森的泪水,他才稍微撤出,有些惊讶地看着刘毅森在他面前啜泣着。

  "天骄……不要……"刘毅森哭得像个被抛弃的小孩,双臂环绕在他的腰上,额头缓缓落向他的肩头,哭声忽高忽低,直接传入了成天骄的胸腔里,"不要走……对不起,对不起!"

  这辈子竟然还能有今天,能听见刘毅森对自己说这三个字,成天骄居然觉得有点爽。但怀里的大男人还在哭得犹如一条弃犬,惨兮兮的样子让成天骄也不免心头发酸。“现在知道在这儿哭了?我自己不回来,你是不是永远也不会来哄我?”他无奈地拍了拍刘毅森地后背,叹了口气。

  刘毅森更加抱紧他,双唇贴在成天骄的颈侧,混着酒气的灼热呼吸洒在他的耳畔,活像是正在呜呜哭泣的受伤大灰狼,“我不会再放你走了,一直以来,是我不够重视你的感受,是我没有看出你对我的包容和付出。娇娇,我再也不会让你失望了,你再相信我一次!”

  他的双手用力得几乎勒痛了成天骄的后背,成天骄试图把他推开,却只被他抱得更紧,不得不小声提醒:“你,你压着我肚子了——”刘毅森这才立马松开,握着他的肩膀,紧张地看着他。

  “娇娇,我……”刘毅森依然眼含泪水,但看向他的眼神郑重无比,酒已经醒了一大半,“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好好照顾你,我保证,我一定会让你看到我的改变!不要走了,好不好?”

  本来只想着回来后和他再好好谈谈,没想到一进门就被这扑面而来的歉意和渴求给糊了一脸,成天骄都还有些没有回过神来。他看着脸上淌着泪水的刘毅森,明明才度过了一次重大危机,在自己面前却像是斗败了的狮子一样,几乎要让他不认得了。

  “唉……”成天骄叹了口气,抬手抚了抚肚子。在半明半暗的暖灯之下,他低下头去,看见自己和刘毅森的影子在地面上混做了一团,“我还能去哪儿?就算走了,还不是每次都被你给拽回来……”

  随后,他的脸庞再次被捧起,迫使他直视刘毅森的双眼。这一次,亲吻来得温柔、细腻,平息了心中复杂纷乱的各种情绪,让成天骄只留在此时此刻,与面前的人共享呼吸和温度。

  “那就不要走了。”刘毅森与他额面相抵,轻声哀求,“娇娇,相信我。不要走,不要走……”

  他等这一刻等了多久了?成天骄觉得心里酸得甚至有些发疼,但好像某个一直空虚着的位置,终于在此刻被填满。此刻的拥抱依旧不是完美的,但是总算不再让他失望。

  因为,他确实爱这个男人啊,爱他独特的气质,爱他和自己一拍即合,势均力敌,爱他吃醋时有些孩子气的表情,爱他对自己事业的尊重,给自己曾有过的宠爱和陪伴,对孩子的期待和承诺,爱他一直在学习怎么爱自己。

  终于,成天骄抬手回抱住他,放下最后的一点顾虑和抗拒,让自己心底最柔软的位置,向他打开,为他展露。

  “……好。”成天骄点了点头,拉着他的手,放到了自己侧腹上。

  三个心跳,在此刻交汇。

  现在,成天骄的日子,过得比当初热恋期还要甜蜜。

  和之前刘毅森被他的激将法激得忽然开始追求他不一样,这一次,他感受到了刘毅森全新的态度。他没有说着那些千篇一律、对任何人都有同样效果的好话,但只要他在身边,成天骄就能从他的眼神中找到温柔的爱护和关注,时时刻刻围绕着自己。

  刘毅森特地请了一天假,和成天骄一起拆封了所有婴儿用品。他亲手把摇铃装到小床上,随手拨弄几下,在叮当作响的铃声中,眼神穿透过缓慢摇晃着的小星星小月亮,凝视着撑腰站在对面的成天骄。他什么话也不需要说,成天骄也能读出他的意思:期待,放心,他们会一起好好照顾孩子,一切都有他在。

  成天骄终于和他一起回姨妈家吃了顿饭,是刘毅森主动提出要去的。就算成天骄提前跟两位长辈打了招呼,在饭桌上,外甥女的一句“大人不结婚也可以生宝宝吗”还是立刻引来了两位姨妈名正言顺的夹攻。

  “两位姨妈,其实我户口本早就准备好了,真的不是我不想结婚!”刘毅森放下筷子,诚恳而郑重地看着面前的一大家子,“只要娇娇一句话,我现在立刻就娶他过门,房产证和公司股权都加他的名字。”

  “哟,他喊你娇娇哎。”大姨妈看着他们的眼神当即变得玩味起来,“除了我们两个老东西以外,他从来不准别人这么喊他。”

  “我,你,”成天骄的脸蛋一下子就红了,在桌子底下踢了刘毅森一脚,“结婚这种事当然要从长计议了,我现在缺的是房子和股票吗?找人给我从意大利订一套礼服回来都要等半年,这么重要的事怎么急得来?”

  小姨妈继续加码:“筹备婚礼确实需要挺长时间的,但是去民政局登个记不就是几分钟的事?你们可以先领证,然后去什么环球旅行度蜜月,现在年轻人不是都流行这么玩吗?孩子我们给你带就是,等你们回来刚好赶上生二胎。”

  “什么鬼?!”成天骄目瞪口呆,刚要反驳,手掌忽然就被旁边的刘毅森握紧了,举到了半空中,当着一家子的面十指紧扣。

  “不瞒大家说,我都跟他求了好几次婚了,几次来着?有三次了吧?他就是不答应,我也搞不清楚究竟是为什么。”刘毅森把他们牵着的手展示在了所有人面前,同时认真而专注地看着成天骄瞠目结舌的脸,毫不怯场地继续说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没有认真对待他的家人的感受,或者没有给他足够的安全感?既然如此,现在大家齐聚一堂,那我就再真心诚意地问一次,成天骄,你愿不愿意唔——”

  好累啊,让我撒两章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