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快结束的时候尼法朵拉才回来,她已经和其他的同事们吃过饭了,说自己有点累想先去休息。她的头发不是那样鲜艳的粉色了,暗棕色,说明她心情不好。

  阿斯莱莎注意到姐姐和卢平之间好像气氛不太对,当尼法朵拉看过来的时候卢平躲开了她的视线,而卢平看过去时尼法朵拉又把头别开。

  帮着收拾完盘子之后,阿斯莱莎上楼去找尼法朵拉。

  “我觉得你会想尝尝今天的糖烤布丁,吃点甜食心情会好些。”

  尼法朵拉捏了捏她的脸颊:“你真贴心。”

  “你不太高兴,而且不是因为工作,我一眼就能看出来。”阿斯莱莎反坐在椅子上,双手搭在椅背上,下巴搁在手臂上看她,“你和卢平教授吵架了吗,朵拉?”

  “不能算吵架。”尼法朵拉神情复杂,她像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沉默了下去。

  阿斯莱莎也不说话,安静地等她组织语言。

  尼法朵拉向来是个直率的人,她看向妹妹,一点不开玩笑:“实际上,我爱上莱姆斯了。”

  “哇。”阿斯莱莎眨了眨眼睛,乍一下有些说不出话来,“虽然你们年纪差得有点多……不过我觉得卢平教授人很好,而且巫师的寿命都很长,年纪也就不是什么问题了。”

  “是的,我也是这样想的,他的确很优秀,值得被人喜欢。”尼法朵拉说到这里,头发变成爆炸红,她开始生气了,“可他竟然以为我喜欢西里斯?我可太生气了,西里斯是我舅舅!”

  阿斯莱莎战术后仰:“什么?他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我说西里斯很帅,即便经历了阿兹卡班的煎熬。”尼法朵拉差点捏碎手里的盘子,最后一点怜悯为了糖烤布丁,她忍住了,“他说西里斯总能得到女人,还觉得我这样想很正常。我当时的头发比现在还要炸,我向他喊,如果你少些时间自责就能发现我到底爱上了谁!”

  “…酷,朵拉,这种表白我还没见过。”阿斯莱莎张了张嘴,然后走到尼法朵拉身边坐下,“难怪你会这么生气,换我我也会。如果哈利敢这么说,我就把他变成一只老鼠扔给克鲁克山。”

  尼法朵拉的头发又变了,那些爆炸感的红发垂下来,失落得像被雨水打垮的柳条,又变成了暗棕色。

  “我生气,还很难过,还觉得尴尬。”尼法朵拉说,“他不肯回应我,他明明对我不是没有感觉,却拒绝我、无视我,选择逃避。因为他觉得自己不纯洁、无价值,就像他当年拒绝莉拉阿姨那样拒绝了我。”

  “什么?我妈妈?”阿斯莱莎吃到好大一个瓜,震惊得站了起来。

  “你还不知道这件事?”尼法朵拉其实也有点意外,“我以为虽然他们没有告诉你,但你总该能感觉出什么,毕竟你的直觉那么准。”

  “……梅林啊。”阿斯莱莎重新坐下来,抱住了脑袋。

  她终于明白三年级时卢平看她的眼神为什么那么复杂了。原来他和她妈妈曾经错过了。

  阿斯莱莎又遗憾又唏嘘,同时理解了尼法朵拉所谓的尴尬是为什么。

  “这感觉很痛苦,阿斯莉。”尼法朵拉叹了口气,“我也不是没试过去和别的男孩拍拖,但他们都不是莱姆斯。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当你的心为某一个人跳过之后,就不会再为第二个人跳了。”

  “我明白。”阿斯莱莎握住了尼法朵拉的手,“如果你真的爱卢平教授,也确定他对你并非毫无感情的话,就不用去焦虑什么。他总要面对,你如果不怕等,总会等到的。”

  “我当然不怕,我还年轻,至少比他年轻。”尼法朵拉毫不犹豫,“我只是怕他老得走不动了——好吧,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我怎么也该移情别恋了。”

  气氛因为这一句玩笑话终于轻松起来,尼法朵拉咬了一勺糖烤布丁放在嘴里,眉眼舒展开。

  “今天还有别的甜品吗?”

  “有,苹果酥、海棉松糕、司康饼,你想吃哪种?”

  “算了,再来一份糖烤布丁吧。”

  阿斯莱莎下楼帮尼法朵拉再拿一份布丁,看见莉拉和卢平站在后院。她出于好奇心想凑过去,被哈利从后面搂着腰抱住。

  “你吓我一跳!”阿斯莱莎回头轻轻打了少年一下,嗔怪他走路太轻没声音。

  哈利收紧了手臂:“你干什么坏事呢?我刚送走韦斯莱一家和赫敏,一进屋就看见你鬼鬼祟祟的。”

  “我刚从朵拉屋里出来,准备再给她拿一份糖烤布丁。”阿斯莱莎说着,眼睛又往外瞟,“她爱上卢平教授了。”

  “什么?他们差了多少岁?”哈利惊讶不已,“韦斯莱夫人还想撮合唐克斯和比尔,没想到唐克斯喜欢上了卢平教授?”

  “她还告诉我卢平教授读书的时候拒绝了我妈妈,因为他是个狼人,所以不肯接受我妈妈的感情。他也用同样的借口拒绝了朵拉。”阿斯莱莎光顾着看外面的卢平和莉拉,倒没注意哈利在听到这句话之后更加震惊的神情,还在自顾自地说,“难怪三年级的时候帕瓦蒂说他看我的眼神太温柔了。”

  这下哈利也想起三年级时,卢平谈论起莉拉的样子。那时候他很悲伤,原来这悲伤是源自于遗憾。

  -

  屋外,莉拉和卢平谈论的其实也是一样的事。

  “你应该给自己一个机会,莱姆斯,而不是总在自责、总在逃避。”

  透过他被岁月刻蚀的眉眼,莉拉看到的还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他虽然也是掠夺者,顽皮淘气,却又温和有礼,博学善良。他总是比同龄人冷静稳重,莉拉当年爱的、痛恨的,就是卢平的稳重和冷静。

  如果他不那么稳重冷静,不总把事情想的那么复杂、那么深奥,他们就不会错过。

  但现在谈论如果未免好笑。

  “我不能,莉拉。唐克斯还年轻,她只是被朝夕相伴和并肩作战搞昏了头,等她清醒过来她就会意识到自己的选择有多错误。”卢平摇了摇头。

  莉拉很少生气,但现在她因为卢平的执迷不悟而窝火。

  “你当年拒绝我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你说我只是迷恋你展现给我的好的一面,我还没有看过你卑劣的、肮脏的一面。你说我只是误把友情认□□情,你也说我不清醒。”莉拉的口气重了些,一句一句比冬夜风还要冷,在卢平的心上划开一道道难以愈合的口子,“你用当年拒绝我的那副口气拒绝了朵拉,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残忍有多自私?莱姆斯,你又用你的自以为是毁了一段合该美满的感情。”

  “我接受她才是残忍、才是自私。”卢平也有些激动,苍白憔悴的脸泛起红晕,“我们差了十三岁,她是你和西里斯的外甥女,她年轻、漂亮、朝气蓬勃,而我呢?我又老又穷又危险,我凭什么答应她?”

  “你真顽固,莱姆斯。”莉拉的眼里蓄着泪水,又失望又无奈又气愤地看着卢平,“你总是用自己的那套说辞否认别人的真情,你总是要用刻薄恶毒的话把一切搞得更糟才肯罢休。无论是我还是朵拉,你都是那样绝情,不给我们机会,也不给自己留退路。”

  “我不需要给自己留退路。”卢平苦笑着,“唐克斯很快就会像你一样,找到一个英俊高大的巫师结婚,组成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他们会有很多孩子,他们的孩子最后会去霍格沃茨读书……至于我,我已经打算好了我的余生。如果我能活到黎明,我将继续远行;如果我等不来黎明,便让我走个干净。”

  “你什么意思?”莉拉脸色一变,声音都跟着拔高了几度,“莱姆斯,别跟我说你要去寻死?”

  “我要去狼人群中卧底,明天就走。狼人们并不完全服从芬里尔,这是个好机会,我可以想办法说服他们站在邓布利多这边。”卢平站的笔挺,像个悲悯的圣人,高尚又无情,“邓布利多给了我平等和宽容,他让我更体面更有意义地活着,我尊敬、敬爱他,该是我报答的时候了。”

  “莱姆斯,你就是个懦夫!”尼法朵拉拉开门,气冲冲地走过来,她原本平顺的暗棕色头发又炸开了,“什么英俊高大的巫师?什么幸福美满的家庭?谁给你的权利决定我的人生?”

  莉拉没说话,但明显是赞同尼法朵拉的。因为性格使然,她骂不出什么话来,也不太擅长表达愤怒,但尼法朵拉都帮她说了。

  “唐克斯,你——”卢平错愕之余,捕捉到餐厅里一闪而过的三个人影,一时间因尴尬而语塞。

  “我从认识你的那天我就知道你又老又穷又危险,可我还是爱上你了,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爱你?你都没有,你只想着你自己,用你以为对我好的方式把我推开!”尼法朵拉看起来就像要咬掉卢平的鼻子,“你知道什么才是对我好吗?你什么都不知道!”

  莉拉觉得自己应该退场,她默不作声地抽身离开,进屋的时候,克利切递给她一杯温牛奶。

  “谢谢,克利切。”

  “这是老克利切应该做的。”克利切恭敬地垂着头,“您应该去烤烤火,莉拉小姐,外面太冷了。”

  “我会的,克利切,你也注意保暖。”莉拉看见克利切身上的新衣,想起饭前赫敏连哄带骗的那套说辞,带上笑意,“圣诞快乐,克利切。”

  “圣诞快乐,莉拉小姐。”

  壁炉前,西里斯、哈利和阿斯莱莎都在,西里斯和哈利在下巫师棋,阿斯莱莎在旁边捣乱。

  西里斯看见她坐过来,笑着挑起眉:“我还记得当时上学的时候,你被莱姆斯拒绝,听完他那一通冠冕堂皇的别扭理由后,气得变出一堆飞虻,蜇了他一脸包。隔天就答应了瑞斯曼的邀请,做了他的圣诞舞伴。”

  “我没带魔杖,不然刚才还会飞他一脸。”莉拉抿了口温牛奶,仍对卢平的态度而不满。

  “莱姆斯的心结没那么容易解开,他得多挨几顿骂才行。”西里斯一点不心疼好兄弟,甚至幸灾乐祸,“嘿,想想好事,莉拉,莱姆斯以后得管咱们叫舅舅和姨妈,他跟哈利和阿斯莉平辈。”

  莉拉失笑:“真有你的,西里斯。但前提是莱姆斯得接纳朵拉才行,他那个性格还不知道要别扭多久。”

  作者有话要说:

  尼法朵拉久久等不来自己的糖烤布丁于是下楼看情况,然后发现阿斯莱莎和哈利在偷听,西里斯也跟着一起作案,她凑上去一听,被卢平气个够呛,撸起袖子火冒三丈就冲出去了

  卢平和莉拉之间是遗憾,但无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