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很明显吗？乔桥听我的，把你约到这来。”
“这里，是你选的？”
禚实留意到温鸢的句意，这个地方明明是他常来的，他跟乔桥提出来的。
温鸢拉开禚实对面的椅子坐下。
“地方确实是你选的，过去只要你约……裴青轩出来玩，就一定是这里。我知道。”温鸢说出裴青轩名字的时候带着点嫌弃，跟吃了什么坏东西似的，让他难以下咽，“这是你喜欢来的地方，你和裴青轩在这里抽烟喝酒玩情人，我都知道。”
“你怎么知道……这里保密很好……等等，你是怎么进来的，不是高级VIP根本进不来！”
禚实意识到哪里不对，他指着温鸢，眼神来回变换，温鸢冲他点点头。
“对。对客户而言，这里确实有非常严格私密的等级制度，只不过，这是我一个亲戚开的，我要进，没人拦我。”温鸢双手交叉搁在桌面上“我只是，从来都不想进来看你和裴青轩的丑陋样子。”
私人会所在外面流传的主人，是邻市豪门温家的旁系，姓温。
温鸢也姓温。
温家是大族，他们是同族亲戚完全有可能。
禚实想明白这点，暗自将今天的失利归为自己的大意。
他夹着烟，昂着下巴，视线斜向下看着温鸢，表情傲慢，“你拿到录音又能怎么样，你应该也听了，我和乔桥的录音只是说那药对人的作用机理不同，可没有证据表明，你嗓子坏掉是我干的。”
“当然是你干的。”温鸢敲了敲桌子上的毒物鉴定报告，“里面写的很清楚，主要成分就是你们禚氏药业的专利产品，基于不同配比做成的药，承认吧，警局的鉴定报告。”
“呵，什么狗屁报告。”禚实抓起被温鸢摆在桌子上鉴定报告，报告有很多页，前面的每一页都是各种表格，带着复杂不同的化学名称、符号和剂量。
他看不懂，他对药不感兴趣。
要不然堂堂禚氏药业公子也不会放着偌大的家业不管来混娱乐圈。
在禚实眼里，但凡需要付出努力需要学习才能做好的事情都不是他的追求，他喜欢不劳而获，随便拍拍影片，金钱与声名一举两得。
他就是要告诉他那古板老爹，他不学，也可以混到人上人。
禚实现在有些后悔没有跟着老爹认识认识那些药剂名称，刚才温鸢说的是什么毒理实验，他听都没听过，只能顺着温鸢的话不懂装懂。
他慢腾腾的翻着这沓鉴定报告，假装自己看得懂，翻过前面的实验过程后，最后两页禚实终于看到了他能看懂的鉴定结论。
经对比，该药品与某药企专利产品成分相似度百分之九十九以上。
这相当于物证，警察的结论可以判他的刑。
如果温鸢拿着这个报警，他的罪名倒是其次。
重要的是禚氏药业会一落千丈，他那古板不懂变通只守着药企不挪窝的老爹会扒了他的皮。
这种时刻，禚实分得清轻重。
禚实将手中的鉴定报告“唰”砸在桌子上，从烟盒中抽出只烟，猛吸几口才抬起头，叼着烟看向温鸢。
“你少拿这种东西吓唬我，天底下成分相似的药多了去，感冒药成分都是同一种，牌子还有百八十种，你难道吃感冒药吃死了，所有的药企都要赔钱？”
无知与自大从来都是双生子，温鸢望着禚实，看他嚷嚷。
“更何况，你的录音里哪句是我承认我给乔桥药了？我告诉你，我只是帮助乔桥的妹妹争取角色，你们说的什么药，什么病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不认。你少血口喷人！”
温鸢微微摇头，“就算录音里你没有明确承认，没关系，只要报警，总能查的出。”
“报警，好啊，你以为我会怕你吗？”
禚实在桌子上弹了弹烟灰，比关系比后台，他不见得会输。
“你不怕，禚实药业也不怕吗？”温鸢眼睛微眯，身体端正的坐在椅子上，“禚氏药业的公子因为给别人下药而被调查，这样的新闻登出去，禚氏药业会怎样？”
“咳咳咳……”禚实被一口烟呛住，他猛烈的咳嗽起来。
这事不能暴露出去，不能让禚氏药业受到影响，他自己怎么疯不要紧，可如果波及到禚氏药业，他爸不会饶了他。
“你想怎么办，你要把这个公布出去？”
温鸢向后倚了倚，“你怕我发出去？那要看你怎么表现。”
“只要你不发出去，不牵扯到禚氏药业，我可以商量。”禚实的气焰一下子被掐灭。
“据我所知，特效药在国外实验室有现成的，首先你要给我拿到特效药。”
禚实咬了咬唇，手指弹掉一截烟灰，“可以。第二件事呢？”
温鸢对禚实的合作态度赞许似的笑了下，他细长的手指在桌子上敲敲，缓缓地说。
“第二件事，我要你指证裴青轩，把裴青轩这些年做过的事都说出来。”
禚实愣住：“裴青轩？你要借我报复裴青轩？”
“怎么，不行？”
“没什么不行，你早说你的目标是裴青轩，呵，我也不必对你费这么大劲。”禚实显然松了口气，他重重的吐出一口烟圈，“我可以帮你嘛，把裴青轩拉下台，小事一桩。”
“我不用你那些卑鄙无耻的手段，我有我自己的处理方式。你只要按我说的做就好。”温鸢啧了声，“你们的友情还真是脆弱，这么简单就叛变。”
“友情？呵，我和裴青轩只是有点情而已，还谈不上友情。噢，你不是也唱歌嘛，这样，我们禚氏要投资娱乐公司，下一步我就把他从情歌王子的位置上拉下来，换你坐，怎么样。”
“谢了，你还是自己坐吧。给裴青轩打电话。”
“现在？”禚实犹豫道，他手中的烟基本没怎么抽，已经快要烧到底部。
“对，就现在，告诉裴青轩，你站到我这边，会把他过去做的混账事一件一件的拆穿暴露，他完蛋了。”
“……那会连我也一起完蛋。”
温鸢举起手边的银色录音笔，对着禚实晃晃，“我把刚才的对话放出去，你一样完蛋。”
禚实瞪着温鸢，牙齿咬着下唇露出个阴恻恻的笑，“行，我打。”
裴青轩接电话很快，“禚实？什么事？我在准备演唱会，有事快说。”
禚实看了眼温鸢，对着摆在桌子中央的电话说，“我现在，跟温鸢一起，你……我们暂时合作了。”
“什么意思？”电话中裴青轩的声音很平很稳，但桌子两边的禚实和温鸢对视一眼，这是裴青轩压抑怒火的表现，裴青轩要发疯。
“意思就是，禚实现在听我的，我会把你过去做过的事情一件件爆出来，你马上就要滚出娱乐圈了。演唱会大概没机会开了。”
“温鸢！禚实！”
电话中果不其然传来一阵霹雳乓啷，像是裴青轩掀翻了桌子，乱七八糟的东西到处滚。
禚实抿抿唇，双手一摊，“我没办法，温鸢逼我。”
温鸢不在意禚实的推卸解释，这仿佛早在他预料之中。
之间温鸢拿起手边的录音笔，打开按钮，一段录音突然播放出来。
【没什么不行，你早说你的目标是裴青轩，呵，我也不必对你费这么大劲。我可以帮你嘛，把裴青轩拉下台，小事一桩。】
【我不用你那些卑鄙无耻的手段，我有我自己的处理方式。你只要按我说的做就好。你们的友情还真是脆弱，这么简单就叛变。】
【友情？呵，我和裴青轩只是有点情而已，还谈不上友情。噢，你不是也唱歌嘛，这样，我们禚氏要投资娱乐公司，下一步我就把他从情歌王子的位置上拉下来，换你坐，怎么样。】
是刚才禚实和温鸢的对话。
听完录音，电话中传来裴青轩发狂般的怒吼，“温鸢，禚实，我不会放过你们，你们给我等着！”
在电话挂断前一秒，外放的电话中又传来哐的一声。
裴青轩应该是把手机砸了。
禚实愣愣的听完这段录音，单眼皮眨了下，看向温鸢震惊而不解的问：“你什么时候录的音？”
裴青轩和禚实的关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一起做过的破事太多，裴青轩要完，禚实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从刚才温鸢说出要求后，禚实就想先稳住温鸢，按照温鸢的意图安抚住他，等过后再和裴青轩解释，两个人一起对付温鸢。
只是他怎么都没有料到，温鸢会把他故意安抚糊弄的话录下来，放给裴青轩听。
以裴青轩为人的阴暗暴躁，基本不会再同他往来。
就算裴青轩肯往来，也不会再信他。
烟灰突然掉落，手背被烫了下，禚实猛然醒悟。
温鸢故意撕碎了他和裴青轩的统一战线，让他再没有可能和裴青轩达成同盟。
温鸢又转起录音笔，“刚才，你说话的时候一直在录音。”
“……等等，你这里面存的不是我和乔桥的对话吗？”
“噢，那个啊。”温鸢收起录音笔，对他笑了下，“骗你的，录音笔是我带来的。那些话是乔桥转述给我的。”
禚实腾的站起身，桌子被他的动作带的晃动了两下，“你诳我？”
“现在才发现，有点晚了。”温鸢也站起身，对禚实挥挥手中的录音笔，又比划了三根手指，“先走了，三天后我要拿到特效药。三天，我只等你三天。三天拿不来药，你就等着禚氏药业和你一起完蛋吧。”
禚实望着温鸢打开推拉门，走出房间，他无法理解似的再次捡起那叠纸，这是个打印版本，谁都可以打印出来的结果。
“王八蛋！”
愤怒的将报告摔在地上，几脚踩烂，禚实犹不解恨，他拾起报告，三两下将报告撕的粉碎，扬了漫天。
在纷纷洒落的报告中，一道思绪忽然如闪电击中禚实。
私人会所的老板姓温，是温鸢的亲戚。
警局新来的头似乎也姓温……
乔桥和温鸢一道离开私人会所。
温鸢刚刚在房间内对禚实连哄带骗，又诳又诈让他一时摸不清温鸢的底细和套路。
明明这个人在第一集节目中那般微不足道无足轻重，怎么会突然之间这样咄咄逼人。
他看着温鸢在阳光下散发着凌厉光芒的侧脸问道，“你真打算放过我……和禚实？”
“你看我像圣母吗？”温鸢脚步不停，一步跨出私人会所的大门才发现乔桥没跟上来。
他回头看看满脸绝望的乔桥，轻笑道，“不过你受禚实胁迫，愿意指证禚实，我可以原谅你这一次。但没有下次。”
“至于禚实，我要让他和裴青轩一起滚出娱乐圈。”
温鸢不会用禚实给自己下药这件事来收拾禚实，他自己的名字会和禚实的名字一起被挂上热搜。
但不代表没有其他的办法收拾禚实。禚实的把柄又不止这一件事。
狗咬狗，更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