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大家决定明天再试着拨一下002的号码。
同时，赵勇也在农家乐里多留意一些。
挂断电话后，钱乘舟拿起筷子准备继续吃饭。然而眼角的余光扫过何飞的时候，发现他好像若有所思。
何飞也看向了他，两人目光相接，何飞跟他确认道：“乘舟，这个赵博士也学的是计算机，对吧？”
钱乘舟点点头，之后顿住了。
大家似乎都反应了过来，只听万炎恍然又着急地“嗯”了一声，将嘴里的肉丸子囫囵个吞下去，快速跟何飞说道：“你俩都是学计算机的！你俩还都是机动人员！”
这之间肯定有关联！没有关联的话鬼都不信！
陶闻放下了筷子，想了想，突然伸出了一根手指：“我知道了！”
“系统将我们拉进游戏，应该是有选择的。”陶闻说道，“我们每个人的背景，包括社会背景、教育背景、家庭背景等等，都至少有一方面对它有帮助。”
见众人不解，陶闻继续解释道：“你们想，何先生和赵博士都对计算机十分精通。而动物世界这个游戏再奇妙、再怪光陆离，本质上也还是程序代码，系统最不会拒绝的人，就是掌握计算机编程能力的专业人士。”
众人眨了眨眼睛，半秒后，霍言犹犹豫豫地开了口：“那它为什么要找我和霍语呢？我俩也没什么背景呀，爸妈不能给系统投资，自己也没有工作，还在学校里上学呢。”
“不。”黄庭涛的脑子转得快，此时此刻看着他俩，恍然大悟道，“要是结合了游戏的初衷，就都能说得通了！”
“——如果，这个游戏真的像系统所说的那样，是为了宣传环保，那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多越好。”
而霍言和霍语，现在分别在两个学校里担任学生会主席和社团联合会主席。
他们有足够的、在学生堆里一呼百应的资本。
黄庭涛想了想，继续道：“而我和老郑的职务，会让我们见到很多人。”
黄庭涛做着领导秘书的工作。这个职位听起来只是个坐在办公室里写东西的，但领导平时能够接触到的人，他基本上都会接触到。这些人所掌握的力量，是非常巨大的。
郑国华是深入一线的执法人员，每天都在外面跑，他不仅和自己的队员们称兄道弟，还会和各行各业的从业人员、以及最最基层的民众打交道。
他每天接触到的人数不胜数。
他们两个，看似是行政队伍中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一份子，却拥有超出想象的人脉关系网。
尤其，是行政队伍的人脉网。
——如果他俩真的有意宣传“动物世界”游戏，这对于游戏设计者和开发者来说，将会是一笔无法估量的财富。
而陶闻，她是一名快要退休的大学老师。
她从事教学和科研工作多年，教过的学生从本科到博士，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说一句“桃李满天下”都不为过。
而这些学生学成之后，又会带新一轮的学生，或是从事相关的行业……他们，会像是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一样，深深地扎根于广义的地学、生态学、遥感学以及环保等等和专业相关的领域。
如果陶闻有心宣传游戏的话，潜力也是无限大的。
至于钱乘舟，他以前从事新媒体行业，现在是一名博主。
钱乘舟记得，在他刚刚进入系统、085和他确认身份的时候，曾经念到他近期的一项成就：一个月内的涨粉速度是同类型博主的三倍。
系统，就是看中了他在自媒体上的成长速度、以及潜在的宣传能力。
而对于万炎来说，父母是一方面的因素，另外一方面的因素，应该是他正在创业。
创业，就说明要去寻找资金支持，或者是已经找到了资金支持。而创业，也说明一切都还没有成为定局，没有完成从零到一的转变。
系统恐怕是瞄上了万炎想要开的那家公司，或者是说，瞄上了那个公司的启动资金。
万炎听完，忍不住骂了起来：“呸！真不要脸！”
黄庭涛就这样一个一个地数完了人头，之后默默拿起茶杯，深藏功与名。
陶闻点点头：“我完全同意小黄的想法。”
郑国华和何飞：“很有道理。”
霍言霍语和万炎不明觉厉：“这样确实可以说得通诶。”
钱乘舟也表示同意。
如果是这样的话，一切确实就都可以说通了：系统对他们这些人“有所图”，因此，将他们的特别顾问设置在了120之前，让他们体会随时随地都能够答疑解惑、宾至如归般的感觉，并时不时地给予一定帮助，让他们能顺利地完成任务。
这样一来，系统不仅获得了内测数据，还拉拢了他们，让他们体会到这个游戏“有意思”的地方，进而达到“宣传游戏”的效果。
如果不是它时不时做得太过，可能就真的成功了。
而“做得太过”这件事情本身……钱乘舟默默想到，很有可能是系统背后的两拨设计师互相拉扯的结果。
想到这里，钱乘舟又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那些特别顾问在120之后的人。
从085等特别顾问的反应来看，他们在出厂的时候，对此事是完全不知情的。那这可不可以说明，在系统最一开始的设定里，本来就不存在这些人？
而现在，120之后的玩家进入了系统，会不会是两拨设计师互相拉扯的结果呢？
但是，他们这么做，又是图什么呢？
钱乘舟感觉自己有点发懵，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突破口，顿了顿，只能转移注意力，也喝了一口茶。
他无意识地抬起头来，目光转过整个餐厅，发现了一位保洁员打扮的大娘拿着收餐盘和抹布，走到一张离他们不远的空桌子旁，擦了擦那张桌子，又将餐具重新摆了一下。
然后，她又走到了他们隔壁桌，继续擦……
钱乘舟突然顿住了。
——不对。
他捏着茶杯的手缓缓收紧，用眼神示意大家先别说了。
同时，他轻轻叫道：“085，扫描一下这位阿姨。”
——她擦完第一张桌子后，几乎是径直走到了这边，开始擦第二张桌子的，两张桌子中间还隔了好几张桌子。
这不符合常理。
而今天中午，他们在咖啡厅里的时候，也看到了一位和她差不多的、在他们隔壁收拾桌子的保洁员。
只不过当时，他们谁都没有注意罢了。
可是……无论是中午还是现在，他们都是开着屏蔽设施的啊。
057默默从万炎的耳钉里钻了出来，小声说道：“各位，我和各位的特别顾问都可以保证，咱们的防护装置没有任何损坏。”
而就在此时，085也完成了扫描。
085的声音沉了下来：“钱先生，这位阿姨……身上有特别顾问，但不在我的数据库里。”
一语既出，就如同一颗石子扔向了平静的湖面，在大家心里激起了滔天的涟漪和水花——
又是一个特别顾问在120之后的玩家。
钱乘舟皱着眉头，目光紧紧地盯在隔壁大娘身上，想过去和她搭讪，却又担心打草惊蛇。
而桌上的其他人，在那两秒之中也是这么想的。
然而两秒过后，这位皮肤黝黑的中年女人却突然顿住了摆盘子的动作，紧接着，她快速丢下了还没做完的工作，一溜烟地跑了。
“追！”陶闻大叫一声，钱乘舟、万炎和霍言立刻冲了上去。
然而这大娘却好像是有什么魔法一样，腿脚万分灵便，她甫一跑出餐厅大门，便再没了踪影。
钱乘舟：“……”
万炎惊呆了：“……这也……太能跑了吧。”
霍言顿了顿，喘了口气：“哥哥你不知道，我奶奶在乡下种地，现在都快七十了，跑是不行了，但还能健步如飞。”
万炎：“……”
——广大乡下妇女，年轻的时候挑水干活种田，到老了身体也依旧很好。
更何况，刚才的那个大娘顶多五十岁，一点都不老。
几个人无功而返，脸上不约而同地挂上了被挫败的神色。
特别顾问们又十分迅速地将餐厅里其他人也扫描了一番，结果却再没有发现和这位大娘、以及469等人类似的玩家了。
而之后的一整天时间里，他们也依旧在搜寻，却也没有抓到任何蛛丝马迹。
他们也和前一天一样，试图给002拨号，还换了好几个特别顾问，但拨出去的号无一不是石沉大海。
调查似乎陷入了僵局。
到第二天晚上的时候，万炎的48小时休息时间结束了……
钱乘舟在码头上送走了一头雾水的万少爷，回酒店的路上依旧在默默想着：杨辛影和002能上哪里去呢？做任务了吗？
而这些特别顾问在120之后的玩家，又为什么会在空中花园里做任务呢？
“钱先生，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085默默说道，“有没有一种可能，系统想用这些玩家，来试探你们这些特别顾问在120之前的玩家？”
钱乘舟微微蹙眉：“试探什么？”
“不是试探你们的能力，而是试探你们对于他们来到游戏里的看法。”
“你是说，系统是故意把他们放过来的？”
085顿了一下：“不然，钱先生，我们要如何解释他们来到一个本应是休息空间的地方做任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