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齐荆楚的声音,季轻云先是一喜。

  他本来还发愁怎么避开秦沁东的耳目,悄咪咪找到齐荆楚接头,请齐总配合,在秦沁东面前表演一出有结婚意向但结婚仍属远期规划的表面夫夫戏码。

  没想到齐荆楚先自己送上门。

  可当季轻云回头对上齐荆楚的眼神,心里的喜全没了。

  面前的齐总,显然不是温和友善的态度。

  只见齐荆楚脸色冷若冰霜,因为身高优势而自上而下的目光中,充斥着季轻云似曾相识的鄙夷。

  季轻云不由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情景。

  只是与那时相比,此时的齐荆楚在冷漠和鄙夷之外,瞳仁又多附上了一层愤怒。

  齐荆楚上下打量季轻云的一身衣着,又瞥了眼季轻云裤兜外还露出一角的纸巾袋,冷哼道:“找不到机会对宾客下手,就连工作人员都不放过么?”

  眼前之人的一身打扮,加起来不过万,不可能是正经被邀请的酒会嘉宾该有的行头。

  而会把戒指放在纸巾袋这种地方,则绝不可能是宴会厅里那帮有钱有势的上流贵族们。

  “不过我没兴趣多管闲事,我只要你把我的玉葫芦还给我,否则——”齐荆楚顿了顿,“我先废掉你一只手,再报警。”

  齐荆楚的声音不高,语气也没什么起伏,但那扑面而来的肃杀的压迫感,换作别人,也许早被吓得丢盔卸甲,可季轻云只觉得呵呵。

  什么你的玉葫芦,明明是我的玉葫芦好吗,拾遗不报还凶得理直气壮。

  他忍不住在心里腹诽。

  从齐荆楚那里走玉葫芦的事,季轻云其实一直没太放在心上。

  他不过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能算偷么。

  而且他以为齐荆楚也是不在意的,毕竟区区一个玉葫芦,在齐总眼里,根本算不得什么稀罕东西。

  可如今见齐荆楚这真恨不得废他胳膊的态度,季轻云又无语又心累。

  有眼瞎到这种境界的老板,济新竟然能发展到现在还不倒闭,真是个奇迹。

  自己要是一直不主动坦白,齐荆楚是不是一辈子都发现不了真相?

  季轻云突然对此生出强烈的好奇,并彻底打消了一闪而过的坦白身份的念头。

  “原来齐总你记得我呀。”季轻云不紧不慢道。

  “你乱闯我的房间,偷走我的东西,还想指望我记不得吗。”齐荆楚冷笑。

  “哦,那齐总又记不记得,在此之前,你在酒吧后巷,抱住我强吻我,用力得仿佛要把我舌头吸走一般呢?”季轻云直视齐荆楚的眼睛,幽幽笑道。

  齐荆楚没料到眼前“小贼”如此直白,语塞半响,才黑着脸沉声道:“我喝醉了神志不清,才让你有机可乘。”

  好吧,又是我的锅。

  季轻云都快气笑了。

  “我好心照顾醉得神志不清的你,却被你咬破嘴唇,之后不仅没因为你的冒犯给你一巴掌,还送你回酒店,只拿一个小小的玉葫芦当补偿,好像也不过分吧,齐总你说呢?”

  季轻云说完,趁齐荆楚愣神之际,转身走到洗手间门前,准备推门而入。

  齐荆楚马上长腿一迈,抢在季轻云碰到门之前,拉住了门把手。

  “不问自取就是偷,你别想逃跑!”

  季轻云不以为意:“里面是洗手间,我可没有钻马桶的本事,谢谢。”

  说着他推门的手方向一转,径直袭向门把手上齐荆楚的手。

  然后齐荆楚毫不意外地下意识躲闪,顺便松开了门把手。

  呵,不喜欢被别人碰的洁癖怪,被我拿捏了吧。

  季轻云得意地想着,推门走进了洗手间。

  齐荆楚又吃一瘪,脸更臭了,紧跟在季轻云身后,死死盯着季轻云的一举一动,生怕一不留神季轻云就变成一缕烟消失了似的。

  “你要补偿,可以,我给你二十万,但那个玉葫芦,你必须还给我。”

  “齐总真大方。”

  季轻云心不在焉地应着,从洗手台上的纸巾盒里抽出两张纸巾,放在感应水龙头下沾了点水,又挤了一点洗手液在上面,在染了酒渍的衣袖上擦了擦。

  酒渍淡了,又没完全淡。

  季轻云有些无奈,将纸巾团成团,扔进垃圾桶,然后直接把袖子伸到水龙头下搓洗起来。

  “但我真的喜欢那个玉葫芦,怎么办。”

  “一百万。”齐荆楚抱着手往季轻云身边靠近一步,“我劝你见好就收。”

  水柱击打陶瓷盆面的声音,持续不断地回荡在安静的洗手间里,季轻云手上的动作,却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齐荆楚会为了那个不值钱的玉葫芦,眼都不眨地开出高价,是他没想到的。

  你是为了玉葫芦,抑或是为了——

  想到这,季轻云脸上不禁有些烧。

  但他很快把跑偏的念头拉回正轨上,并瞬间想到可以利用这一点来和齐荆楚谈判。

  只是没等季轻云想好措辞,齐荆楚便先在季轻云的沉默中耗尽了耐心。

  他忍着心理上的不适,攥住季轻云的后衣领,在季轻云的惊呼中,将其拽进其中一件最大的隔间,甩到墙边。

  季轻云还没从狠狠撞到墙上的胳膊的疼痛中缓过神来,就被喷洒的水柱浇了一身。

  他抬手挡住部分水柱,眯着眼才看清齐荆楚手里拿着一个花洒头,正面无表情地对季轻云进行水柱攻击——

  高级私人会所的洗手间内,是配备有一整套堪比酒店的淋浴设施的。

  “你不是要洗吗,我帮你彻底洗干净。”

  “齐荆楚你这个疯子!”

  季轻云气炸了,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奋力飞身扑向齐荆楚。

  突如其来的反扑力度太过凶猛,齐荆楚反应不及,只能往后倒下,身体与淌满水的地板接触的瞬间,激起了不小的水花。

  齐荆楚霎时间湿身程度和季轻云不相伯仲。

  季轻云骑在齐荆楚身上,看着齐荆楚诧异过后既恼怒又嫌弃的表情,满意地笑了。

  他是懂怎么恶心齐荆楚这个洁癖的。

  季轻云无情的嘲笑,无疑让齐荆楚的一腔怒火烧得更旺,他已顾不上接触陌生人身体所引起的膈应感,腰上猛地用力,将身上的季轻云掀翻在地。

  于是顷刻间形势反转,两人的位置调换,季轻云仰面躺倒在地板上,不仅腰被齐荆楚用双膝牢牢锁住,还被齐荆楚用手肘抵住下巴压住脖子。

  季轻云不得不最大程度地仰起头,试图躲避齐荆楚的手肘,再加上撕扯中彻底松开的立领衬衣领口,季轻云脖颈到锁骨再到胸前的一整片肌肤,完全暴露在齐荆楚的视线内。

  齐荆楚刚注意到季轻云左侧锁骨深处,疑似有一块小小的淡红色花瓣状胎记,正打算俯身细看,目光却无法自控地开始到处流连。

  在洗手间不算明亮的昏黄灯光下,整片肌理宛如镀上了薄薄一层水润的蜜糖,虽失了原本的白皙,却更显柔润细腻。

  嶙峋的锁骨随着身下人呼吸的节奏而起伏,将本就单薄的皮肤撑得近乎透明,仿佛再靠近一点,就能看清底下血管中的忙碌流淌。

  齐荆楚有些恍惚,呼吸不由得变得急促。

  由于距离太近,密集的滚烫气息毫无缓冲地降落在季轻云因湿身而微凉的皮肤上,烫得季轻云不住战栗。

  “你……快起开……”

  沙哑的声音不但毫无威慑力,甚至显得尤为暧昧。

  不过这足以让晃神的齐荆楚清醒过来。

  可还没等他调整出该有的嫌恶表情,洗手间的门被再次推开。

  地上的两人都下意识地往门口望去。

  然后,空气突然安静。

  季轻云和齐荆楚如同被下了定身咒一般,维持着一上一下紧密相贴的暧昧姿势,与门口的来人四目交接。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秦沁东。

  他抬手利落地托起在旁搀扶他的拾翠山庄总经理惊掉的下巴,笑眯眯地对地上的两人道:“呵呵呵,热恋中的小情侣,就这么迫不及待么?”

  作者有话要说:

  秦沁东得知两人喜欢玩浴室play,连夜请工人将季轻云房间配套的浴室进行全面升级。

  齐总得知后留下了感动的泪水。

  小季望天:您可真是我的亲外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