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找机会奚落季轻云，梁子在素描课中途，借口去厕所，溜出了课室。
却没在走廊上见到季轻云的身影。
梁子赶紧回课室，嘻嘻笑着报告给李骏听。
“那小子十有八//九是画到崩溃，躲回家去抱着被子嗷嗷哭了吧，哈哈哈。”
李骏眉头一抬，瞥了眼墙上的挂钟，轻笑道：“才过了两个小时就受不了，是我高看他了，还以为他至少能坚持把速写画完呢。”
此时钟老师提醒：“还没完成的抓紧时间，最后十分钟我来逐个点评一下你们的画。”
话音刚落，课室里碳笔划过纸张的节奏明显加快了不少。
梁子随便画完最后几笔，把碳笔一扔，“看来某些人今天的积分都扣定喽，下个月说不定就不会在这一层见到他了，真tm爽。”
他的声音不大，但在只有唰唰画画声的课室里，显得尤为刺耳。
于凝斐这才想起圆方精英班有这么一项操蛋的制度，完不成课堂布置内容的人，以及老师课堂评分最低的人，均要被扣积分，而每月积分最低的那个人，则会被降级到普通班。
当然这种制度基本轮不到特权傍身、有恃无恐的李骏和梁子身上，所以他们旷课早退都没在怕的。
于凝斐暗道卧槽，她完全忘了把这个告诉季轻云。
以他家离培训基地的距离，季轻云天天迟到也不是不可能，积分，危！
“钟老师，反正季轻云今天的素描肯定完不成，你就先把他的积分扣了呗。”梁子翘着二郎腿嚷嚷道。
“啊这……”钟老师很是为难，“离结束还有二十分钟，也没必要那么急……”
李骏打断他：“老师，我觉得梁子说得对，板上钉钉的事，没必要拖着，不然你事后忘了，导致积分有错漏，也不好跟我大伯交代对吧？”
听到李骏又抬出李方津说事，钟老师脾气也上来了，正色道：“如果出于特殊情况，不能及时完成课程内容，当天补交也是可以不扣积分的。”
梁子大笑：“他人都走了，哪里来的当天补交——”
“谁说我走了？”
众人惊愕回头，发现季轻云不知何时出现在课室门口，一脸轻松从容。
李骏当即沉了脸色，梁子却没当回事。
“哎呦季轻云摸鱼完回来啦？该不会速写一张没画吧，还是以为随便画些鬼画符，就能糊弄大家？”
季轻云笑而不语，把九张速写交到钟老师手里。
钟老师接过画，然后每翻一张，眼睛就瞪圆一分，并伴随不住的倒吸气声。
众人见状，纷纷好奇地凑了上去。
“这画得好生动！”
“线条太流畅了吧。”
“竟然连这种细节都能捕捉到。”
钟老师觉得难以置信，“这都是你这两小时画出来的？”
“不是。”季轻云说。
“呵呵，拿以前的画来充数，居然还这么理直气壮。”梁子马上夹枪带棍道。
“准确来说，是一个半小时。”季轻云语气平淡，眼神却挑衅意味十足，“当然，以你的水平，理解不了也很正常。”
全场哗然。
“不可能！你一定是作弊！”梁子说着就要冲上去打季轻云。
“够了！梁卓成你给我坐回位置上去！”钟老师喝斥道。
梁子还想继续动作，但被李骏按了回去。
“冷静！别忘了我跟你说的，不要在课室里主动动手！”
梁子这才放下拳头，瞪了季轻云一眼后，忿忿地将手边的碳笔狠狠砸到地上。
“你也回座位吧。”钟老师对季轻云说，“今天的素描，如果午休前可以——”
季轻云没等钟老师说完，又拿出一幅画作，“钟老师，这是我的素描练习。”
这下连李骏都坐不住了，几个箭步挤过人群，抢在钟老师之前夺过季轻云手里的画，看过后满脸惊骇，“你，这，不可能！”
只见纸上赫然画着今天作为素描对象的石膏像，细节、角度都一丝不差。
钟老师同样不敢相信，“这是怎么做到的？你在外面偷看？不，不可能，外面根本看不到课室里面的情况。”
季轻云淡淡道：“刚才在门口//交代迟到处罚的时候，我已经看到摆在课室中间的石膏像，并记住了它的样子，画完速写就顺便把它也给画了。”
全场鸦雀无声。
于凝斐先反应过来，兴奋地挥舞小拳拳砸在季轻云背上，“季轻云你这脑子到底什么构造，好得太过分了吧，看一眼就能画出来，还画得这么好，让那些挖空脑袋想扣你积分的人，怎，么，办，嘛。”
季轻云被锤得生疼，“姐姐你手轻一点。”
李骏脸色铁青，呆在原地，似乎还没从震惊中缓过劲来。
梁子则怒目圆睁，仿佛要将季轻云生吞活剥一般。
午休时间，于凝斐拉着季轻云和周小壮，跑到隔壁商场吃拉面。
其他两人聊得热火朝天，季轻云却一声不吭。
周小壮察觉到不妥，一转头，发现季轻云脸都快要埋到碗里去了，忙摇醒他，“你怎么了？”
季轻云半眯着眼，打着哈欠道：“昨晚对面屋通宵打麻将，吵得我一直睡不着，所以今天起晚了。”
“你家隔音这么差吗？”于凝斐问。
“嗯，城中村的老房子，隔音什么的不存在的。”
周小壮：“为什么不搬到附近来？住那么远好累呀，哦对了，我家在燕五路那边有个新楼盘，很便宜的才八万块一平米，要不要我跟家里说一声帮你留一套……”
于凝斐忙夹起一块天妇罗塞进周小壮嘴里，“这个好吃你尝尝。”
季轻云只是笑笑，“别说八万，八百块我都买不起的。”
于凝斐实在忍不住好奇，斟酌着问：“那为什么你会选择来圆方？”
季轻云思索片刻，决定告诉他们实情：“其实是赵梓增邀请我来的。”
并将之前发生的事，都简述了一遍。
周小壮听完，满脸羡慕，“我来这么久，也只见赵老师来指导过一次，还被狠狠批评了，你竟然能被他亲自邀请。”
于凝斐却嗅出了不寻常的味道，“照你这么说，你和赵老师之间，应该是有嫌隙的吧，他竟然还贴钱让你来培训，怎么想都觉得很可疑。”
周小壮：“也许就如赵老师说的啊，他欣赏季轻云的才华，不想他被埋没了。”
于凝斐还是觉得没那么简单，“圆方的学费可是几十万诶，我爹掏钱时都觉得肉疼，更何况是非亲非故的人。”
“我也觉得这里面可能有问题，但就算是燕城其他培训班，费用也要几万，我想参加艺考，只能来这里赌一把。”季轻云叹了口气，“反正我也没什么可输的。”
几人陷入沉默。
周小壮吃着天妇罗，小圆眼睛转了两圈，突然道：“你早起这么累，中午又回不去，不如跟我回家去午休吧，很近的，走路五分钟就到。”
季轻云面露迟疑，他不想打扰周小壮。
于凝斐却觉得是个好主意，“对哦，这样你至少能睡上一小时，下午老丁的理论课有多催眠，你又不是没见识过，午休太有必要了。”
由于实在太困，季轻云脑子转速都变慢了，迷迷糊糊间就跟了周小壮回家。
抱睡一小时后，下午果然状态全回来了，连相对比较薄弱的理论课都变得得心应手。
为了少迟到，季轻云斥巨资买了台小电驴上下学。
大厦的电动车位统一设在地下车库，但季轻云就没见过除了他以外，还有其他人来停放电动车的，以致于他一台不超过500块钱的小电驴，孤零零地和几百辆百万级别的豪车停在同一个地方，显得分外寒酸又扎眼。
时间就这么平淡地往前流淌着。
之后一段日子里，梁子和李骏没有再找三人组的麻烦，充其量就是把他们当透明人，三人组倒也乐得自在。
不过季轻云最近又有了新的烦恼。
他家不知是被谁盯上了，总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快递寄到家里来，平均两小时就会接到一通电话，害他遭了老师不少的白眼。
由于他不在家，没法签收，只好拜托许映，但最后因为包裹实在太多，许映也烦了，拒绝帮他代收，季轻云只好让在家门口贴了张纸条，让快递员统一在周日再送过来。
这么做的结果便是，难得的休息日，季轻云从早上八点开始，就被快递敲门声吵醒，从早到晚下楼收件十几次，比去上课还累。
要只是累就算了，最诡异的是，季轻云明明没有在网上买任何东西，却源源不断地收到写着他名字地址的快递，寄件地址还来自全国各地。
季轻云不禁脑补出各种只会出现在恐怖电影里的情节，害怕得完全不敢多碰那些包裹，只把它们扔在一楼的杂物房里，看不到就当不存在。
许映听他说了这件事后，表情变得凝重，难得的一本正经，“我看你这里可能是被毒贩看中，要当成销赃窝点，所以就先把违禁品都先寄到你这里来。”
季轻云听他这么一说，越想越觉得不无可能，“那我该怎么办？把它们都扔掉吗？”
“要是毒贩来了找不货，怕不是恼羞成怒，杀人灭口。”
季轻云煞白了脸，拿出手机就要打电话。
许映问：“你要打给谁？”
季轻云没有回答他，“喂，110吗，对，我要报警。”
许映：“……”
他本来只想说着吓唬季轻云，现在好像玩笑开得有点大了。
警察很快就来到现场，还出动了几只缉毒犬，阵仗可谓相当大。
然而狗子嗅了好几圈，都没发现异常，又决定全部现场开箱。
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几十个包裹里，别说违禁品了，连烟酒都没有，全是从正规网店购买，价值不菲的玩意，从手表、球鞋，到相机、电脑，不一而足。
所有包裹里，还全都配有一张卡片，上面只有一个狂野霸气的签名。
“齐荆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