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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荆楚不知又从哪里拿出一张消毒纸巾，慢条斯理地擦着手，看白妙妙还站着不动，便说：“车要到了，还不走吗？”
“噗~”
季轻云实在忍不住了，很不厚道地笑出了声。
白妙妙又羞又恼，将怨气全转移到季轻云头上，恶狠狠地瞪着他，低声骂了一句“丑宅男”后，气呼呼地下楼去了。
季轻云假装没听见，开开心心跟着陈警官坐警车去派出所。
在派出所录完口供，陈警官希望几人能再详细描述一下风衣男的外貌特征。
白妙妙自从在齐荆楚身上栽跟头之后，就陷入了赌气状态，对所有问题都敷衍了事，基本只有“嗯”、“忘记了”、“大概吧”这三句排列组合，跟一旁答得认真详尽的季轻云形成鲜明对比，整得陈警官很无语，这俩到底谁是受害人啊。
“既然季先生记得嫌疑人的长相，那能请你帮我们做一个人像拼图吗？”陈警官问。
季轻云想了想，说：“要不我直接把他画出来吧。”
一直抱着手冷漠旁观的齐荆楚突然开口道：“人的记忆是存在偏差的，要是盲目相信某些人提供的准确率无法断定的画像，很可能只是在浪费时间。”
季轻云一听不乐意了。
质疑他别的什么他都可以认，可质疑他的记忆力，他绝对不服气。
老子可是看一眼画就能百分百临摹的人，就风衣男那长相，他闭着眼也能画出来。
他忿忿道：“齐总可别小看人，7月13日在锦县雅莱顿大酒店1803号房，你穿的那双红白条纹袜上的图案，我可都记得一清二楚。”
此话一出，陈警官和白妙妙的表情变得微妙。
在酒店房内脱掉鞋子什么的，听着就很暧昧。
齐荆楚没注意两人的表情，嘴角挂着嘲弄，说： “我自己都不记得的事，你说什么都无法得到佐证，说明不了什么。”
陈警官：吃完就忘，渣男！
白妙妙：只是误入丑男的搞基圈套，还有救！
季轻云接收到两人或同情或鄙夷的目光，这才反应过来他们大概是误会了他和齐荆楚的关系，顿觉无语又好笑。
他都捯饬成这样了，还能被脑补和仪表堂堂的齐家大少有一腿，也是不亏。
最后还是陈警官惦记着正事，“既然齐先生对画像提出了质疑，是不是有其他解决方案？”
齐荆楚：“相较于人脑，机器记录下来的画面更具有准确性。”
陈警官皱眉：“可是监控不都没拍到嫌疑人的脸吗？”
齐荆楚不置可否，只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技术，能解决很多想象不到的问题。”
季轻云：……
这人上辈子怕不是哆啦A梦的百宝袋，这么能装。
看陈警官同样一副被无语到的样子，季轻云自顾自拿出速写本，对陈警官说：“画像大概半小时就能画好。”
说着他在空荡荡的背包摸索了好一阵子，才想起他今天带着的唯一一支碳笔，已经送给双马尾小姑娘了，只好求助陈警官，“可以借我一支笔吗？”
陈警官愣了愣，“画画的笔吗？所里不知道有没有，我去找找。”
说完便离开了接待室。
白妙妙看着季轻云的速写本，突然问：“这么大的本子是干什么用的？”
季轻云：“专门用来写生的。”
“哦——”白妙妙拉长尾音，然后话锋一转，“你出门写生都不带笔吗？”
季轻云本想解释，但察觉到她不怀好意，便失了解释的兴致，敷衍道：“刚学不久，经常会忘了。”
白妙妙又说：“本子里一定画了不少了吧，让我和齐先生看看呗。”说着不等季轻云答应，拿过速写本就开始翻，结果连翻几页，都空空如也。
这下白妙妙更笃定季轻云是个装文青的草包了，嗤笑着嘲讽：“我看你不是刚学，是根本不会吧，随身带大本子就以为自己是艺术家，还装什么说半小时画画像，齐先生说得对，你纯粹是浪费我们的时间。”
季轻云有些后悔将脏了的那几页撕掉了，早知道留着糊她一手冰淇淋。
白妙妙一直在偷瞄齐荆楚，满心以为至少能得到一个“这女人挺有趣”的眼神，没想到齐荆楚从头到尾都没看过她一眼，只面无表情地在手机上处理着什么，仿佛一个局外人。
这时接待室的门再次打开，陈警官走了进来，身后还多了一个身影。
季轻云觉得这人有些眼熟，直到他走到齐荆楚身边，才想起他就是跟着齐家兄弟去锦县出差的那位助理。
“齐总，你要的东西我带来了。”高斌拿出一台笔记本电脑。
齐荆楚问：“数据呢？”
“都在电脑里了。”
陈警官将笔递给季轻云，“所里连支铅笔都没有，用签字笔可以吗？”
季轻云正要说无所谓，瞥见白妙妙毫不掩饰的看好戏表情，便故意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说：“用签字笔不能修改，我没试过，可能会画得不好……”
白妙妙哼了一声，“警察叔叔你别理他，这人根本是个装大头鬼的菜鸡，他分明是故意在齐先生面前吹牛——”
齐荆楚突然插话打断她：“监控的确没拍到那人的正脸，但根据筛选出来的监控画面，提取面部特征，通过ai算法分析，可以得到一个模拟画像。”
陈警官很疑惑：“你们怎么会有监控数据？”
高斌解释道：“西悦城是济新的下属产业。”
陈警官点点头表示明白，看齐荆楚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好奇地问：“所以意思是就算拍不到正脸，也能还原嫌疑人的脸吗？”
“是的，这是齐总主导开发的ai系统，主攻面部遮挡情况下的人脸分析识别，目前还在试验阶段。”高斌说。
季轻云想起齐荆舟在锦县时说过的话，原来齐荆楚真的是个技术大佬。
那他这么积极配合调查，不会是为了借机测试新系统吧？
不过除了季轻云，在场无人在意齐荆楚的目的。
陈警官兴奋道：“那以后罪犯岂不是遮住脸也没用，分析一下就全部原形毕露了？”
“齐先生好厉害！”白妙妙也一脸崇拜，“有这么一套系统，想知道那变态的脸不是分分钟的事嘛，怪不得你说某人是浪费时间。”
齐荆楚冷静地泼出一盆冷水：“模拟画像不等于百分百的人像还原，只是一个测算结果，还原度要看提取到的面部特征情况。”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但肯定比单纯靠人脑记忆手绘的可信度高。”
此时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齐荆楚的那台电脑上，连陈警官都没心思再管季轻云。
白妙妙得意地看向季轻云，见他专心在速写本上涂涂画画，似乎一点不在意这边的情况，忍不住又开始阴阳怪气：“我说你就别浪费警察叔叔的笔墨了，有齐先生在，谁还在意你画的破玩意儿啊。”
季轻云只是推了推眼镜，悠悠问道：“不知道齐总分析出结果，需要多久呢？”
齐荆楚：“不超过半小时。”
季轻云闻言，微微一笑，完成最后几笔后，悠哉地盖上签字笔的笔帽。
“但我已经画好了。”
说完他将速写本往桌上一放，然后所有人都愣住了。
画纸上是一张贼眉鼠眼的脸，活灵活现得宛如被注入灵魂，一双小眼睛仿佛随时会动起来，鬼祟地观察每一个人。
看见那张脸的瞬间，白妙妙煞白了脸。
那个变态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冲击，再次向她袭来，他猥琐的笑声和急促的呼吸声，好像又回荡在耳边。
甚至连手臂都在隐隐作痛，仿佛那个变态还抓住她的手。
她全都记起来了，就是这张脸没错！
陈警官把白妙妙的异常看在眼里，“你想起来了？是不是这个人？”
白妙妙回过神，刚要点头，却对上季轻云胸有成竹的目光，顿时觉得自己要是承认了，就是输了。
“不，不知道，应该不是，那个人好像要再丑一点……”
“丑一点？你能再详细描述一下吗？”
“……”
陈警官一脸怀疑，但也不好多说什么，转向季轻云道：“季先生你画得真是又好又快，这签字笔完全难不倒你嘛。”
季轻云将签字笔还给陈警官，“大概是因为不能修改，所以速度比用碳笔更快了些，希望对你们破案有帮助。”
这时接待室的门被敲开，一个年轻警察走了进来，对陈警官说：“我想了解一下之前一桩盗窃案的资料……”
当他的视线扫到速写本上的人像，立即惊叫出声：“这不是李三吗！画得太像了吧。”
陈警官问：“你知道这个人？”
“我之前还在邻市分局时就抓过他好几回，变态露械狂一个，怎么，他来燕城犯事了？”
“西悦城发生了一桩露体猥亵案，怀疑和他有关。”
“那八成是他没跑了，这人是惯犯，狗改不了吃屎。”
陈警官看了一眼白妙妙，正色道：“希望白小姐你再仔细确认一下。”
“有结果了！”高斌突然叫道。
众人忙看向电脑屏幕，然后再次看到那张熟悉的脸。
不过与季轻云的画相比，这张电脑模拟出来的人脸，缺少了鼻梁上的黑痣，也少了几分生动。
季轻云单手托腮，目光炯炯地看着齐荆楚，扬起的笑里尽是得意。
“我这单纯靠人脑的手绘，可信度也不比电脑差吧。”
齐荆楚觉得此时的季轻云，就像一只把捉来的老鼠叼进主人被窝里的猫。
他眼里闪烁着的光，耀眼到再厚重的镜片也挡不住，晃得齐荆楚一时失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