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个中午饭，林栖红着嘴唇从周钧远办公室回来的时候，张明还在。
林栖一进门张明的目光就在他的嘴唇上面掠过，张明挑了挑眉。在林栖开口前说：“我懂我懂，最近太冷，吃辣上火了~偶尔一次嘛，正常！”
“……”
林栖就没有像现在这样想把这人从位置上抓起来扔出去的冲动。
他这个嘴唇，张明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那要是其他人看了……
他正想着，张明又说：“放心放心……都是吃辣太上火，都懂的。”
林栖：“……”
他气笑了问：“张助教，请问您上辈子是属蛔虫科的吗？”
“谁知道呢”张明笑出一口大白牙，“啊，看来相处的还不错，都能开玩笑了。”
林栖：“……”
骚不过。
他选择闭嘴回了自己的位置上，身后张明又开口说：“这自己的Omega被人当街告白还传到了学校内，生气一下也很正常啊。”
他连续叨叨好几句，林栖忍不住回头问：“真有这么生气？”
“有啊！那可不，我就是个Beta我就算知道有人想撬我的墙角，那我也会气炸的，我这暴脾气可忍不了。你看我都这样了，你家教授可是个Alpha啊，Alpha的占有欲更强了，没当场给你办了已经算好的了。”
林栖：“真有这么恐怖吗？”
林栖总觉得他有点夸张。
张明：“一半一半吧，哝，你现在这个样子，周教授肯定生气过了，这点我可以确定。”
闻言林栖立刻捂住自己的嘴唇，瞪了张明一眼。
张明：“有这么敏感吗，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啊，小林子，你不觉得你在这些事情上面太大条了吗？该敏感的地方不敏感，该大条的地方又敏感的要死。我果然最开始就没看错你。”
张明看着他，意味深长说：“果然，你和周教授相处下来有这些多突发状况不奇怪。”
林栖：“……”
他确定了张明就是在拐着弯骂他。
金沐川这件事情已经是意外了，现在学校里但凡八卦的人都知道他和周钧远的关系，林栖明面上什么都不提，尽量忽略他们的目光，但没想到还有人敢当着他的面八卦。
甚至敢直接问他。
原本林栖只是叫了几个学生沟通一些事情，措不及防就被问了一句，林栖都愣了。
林栖十分惊讶，脸上挂着微笑，咬牙问：“你们怎么这么八卦？”
“这不是金沐川和您告白失败了吗，我们都知道您和周教授的关系，就有点好奇，周教授是怎么被您拿下的”几个学生也就是仗着快期末了不会因为八卦的事情影响到学分，这次正好和林栖碰上，他们就大着胆子问了。
林栖被他们弄得十分无奈说：“别想了啊，我不会说的。好好上课，别老是八卦。”
“这学期都结束了，林老师，您就说说呗。您和周教授谁追的谁啊？”有个女生见状努嘴，拖长了音说，说着她眸光一闪，“诶，该不会……是周教授不让您说吧！”
“没有”林栖可不想因为他带歪了周钧远对外的风评，他说，“你们别多想，这是我的私事，我也不会说的。”
其他人一脸遗憾。
林栖对此油盐不进，任由他们问也不说。
直到周钧远过来打断他们，那几个学生才闭了嘴离开。
周钧远一进门就把目光落在林栖身上，明显有话要说，但见到林栖一脸愁容的样子他问：“怎么了？”
“感叹一下学生的八卦能力，他们刚才都八卦到我跟前了”林栖无奈，“直接问我我们是谁追的谁。”
林栖叹了口气：“真不知道这些学生是胆子太大太八卦，还是真的觉得我在他们面前一点威严都没有。”
平时遇到这些事情，周钧远听听就过去了，他一般课下时间和学生聊工作之外的事情几乎很少，学生也不敢和他多说，不过这次听了林栖的话，周钧远说：“他们是喜欢你。”
林栖勾了勾唇角。
“以后他们要是问起来，你就说我追你的。”周钧远说。
“？”林栖睁眼，“这怎么行？”
说完他一顿，又补充了一句，“你不介意吗？”
“我不介意”周钧远说，“从一开始我就提议过公开。”
是啊……周钧远在这方面的态度一直都是这样，自从被迫公开后他就更不在乎这些了。
林栖：“那也不能说你追我，这像话吗？”
“怎么不像话？”周钧远挑眉，“我喜欢你，当然是我先追你。”
林栖：“……”
这话太直白，林栖耳根一热低声说：“周教授，这……不对。”
周钧远：“怎么不对？”
林栖：“你又没追我。”
周钧远：“我怎么没有追你？”
林栖：“？”
周钧远：“我现在就在追你。”
林栖张了张嘴，对上林栖哑然的神情，周钧远说：“我的心意你已经知道，我会尽力追你。”
林栖耳边都是那句“我会用尽全力追你”他嘴唇动了动，说不出什么话来。
周钧远像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和林栖的反应完全不一样。
周钧远说完，眉头轻轻蹙起，又说：“听说昨天又有人向你表白了。”
这话题转的有点快，林栖还没跟上他的思维节奏，闻言“昂”了一声，随后才反应过来。
反应过来他的喉结滚了滚，就想起了上次金沐川和他表白后周钧远的反应，本能觉得周钧远这么过来来算账的概率大多了。
林栖：“是有这么回事……我非常坚定拒绝了。”
林栖笑了笑，对上周钧远的目光小心翼翼说：“那个……您没生气吧？”
明明是他被表白，明明他是被周钧远喜欢的那个，一遇到这件事情林栖面对周钧远时气势永远不足，好像犯错的是他。
其实也差不多，在林栖看来，周钧远之前这么照顾他，林栖已经对周钧远充满很多的感激和愧疚了，又在周钧远说清楚他躲着周钧远，周钧远会伤心时，林栖别无他法，只能从情感上尽力给周钧远同等的对待。
不过好像，每次都会弄巧成拙。
林栖内心叹气。
他有一种从身体打工的疲惫深入心里的感觉。
过了很久，办公室里响起一声轻笑，林栖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直到看见周钧远唇角还未散的笑意。
林栖瞪圆了眼。
笑……是什么意思？
随后林栖就观察到，周钧远脸上虽然笑了，眼睛却没怎么笑。
林栖：“您……”
刚开口，周钧远低头碰了上来。
嘴唇贴上，林栖闭了闭眼。
周围的空气变得稀薄，周钧远吻的又凶又温柔，被放开时林栖的视线还是模糊的。
听到周钧远在他耳边低声问，“为什么不告诉别人是我追你？”
“嗯？”又绕回原来的话题，林栖懵了一下，又抿着唇，不知道怎么说。
林栖没开口，后颈处传来不轻不重地揉捏，林栖缩了缩脖子，“别……有点痒。”
“嗯。”
周钧远什么都不说，林栖却能从他的动作里察觉出他的情绪，林栖心下一凉，怕是这一次也糟了。
偌大的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有足够的个人空间，周钧远也有耐心慢慢等。
林栖斟酌用词，过了一会儿，周钧远又低头碰了碰他的嘴唇。
周钧远：“算了，没事。”
他嘴上说着不计较，林栖却从他的语气里听出别的情绪，周钧远要走时林栖抓着他的衣服：“等下。”
林栖喉结滚了又滚：“我真没有那个意思……就是单纯觉得，如果对外说我们两个人的关系，没有必要分清楚谁追的谁。”
毕竟他们根本没有这一环节就结了婚，林栖觉得这么对外说就好像撒谎一样。
周钧远：“嗯。”
等待周钧远回应过程林栖清楚听到了耳边的心跳声，周钧远回答后林栖松了口气。
周钧远：“不过现在我是在追你。”
林栖猛抬头，对上周钧远的视线。
周钧远：“只是希望你知道。”
林栖：“……”
实在没忍住，他低头看着他们两个人的距离说：“就这样……哪用得着追啊。”
“你说什么？”周钧远问。
“没什么”林栖立刻说。
说实话，林栖真的觉得他现在和周钧远的相处状态跟完全在一起没有什么区别，他们本来就已经结婚了。
但这么直接说，又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归根究底还是喜不喜欢的问题。
知道周钧远喜欢他，林栖现在就处于一个想让自己喜欢上周钧远的状态，但他又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已经喜欢上对方了，怎么样才算喜欢。
周钧远说追是真的追，这天下班的时候林栖就快递收到了一束花。
最开始林栖还没反应过来，甚至一度以为是谁送错了，一脸懵接过了花，拿到桌面上。
从他拿到花开始，张明看热闹的脸就没移开过，凑过来拿起他花里面的卡片读了出来：“小栖……”
刚说出口，林栖下意识追过去拿起卡片一看。
林栖：“……”
张明：“这字有点眼熟啊。”
张明说着，拿胳膊肘碰了碰林栖：“周教授也挺浪漫的啊。”
“……嗯”林栖看着这束花，脸彻底红了起来。
临近期末，天气也越来越冷，林栖跟着周钧远着手学生的学期总评，忙活了几天，他和周钧远天天在一起，就算这样，那天类似送花的行为都没少过。
林栖那天抱着周钧远送的花回去有多局促，现在就有多麻木。
他没想到周钧远这么说到做到，即使两个人面对面，某些小惊喜也一点都不落下。
这让张明羡慕不已，张明：“哎呀这开了窍的周教授就是不一般。”
他边说边打量林栖，见人没有露出其他神色，上前搭着林栖的肩膀说：“就我说周教授这秀恩爱的样子，真的很难让人把现在的他和之前的他结合到一起去。”
林栖：“没有秀恩爱。”
“嗯？”
林栖无奈说：“是在追我。”
“？”
张明：“……你没搞错吧，你俩到底什么情况？”
之前林栖询问张明一些事情，张明其实早以为他们已经彻底在一起了，林栖到这时候才知道张明这么想的。
眼下听到真相，张明就更加不可思议了。
他用撑着撑着林栖肩膀的那只手托着下巴：“欸这不对啊，难不成你俩还没有上床啊？”
“……”
看着林栖的表情，张明懂了。
张明脸上一度十分精彩。
张明：“敢情我这几天脑子里一直和你不是一个思路啊。”
张明服了。
张明：“那照你说的，你家教授在追你，你打不打算答应？”
这又问到林栖了。
张明语气都拔高了几分：“不会你就没考虑过答应吧？！”
“没有”林栖立刻反驳，“我不是没考虑！”
张明：“那你想什么？在纠结什么事情？”
林栖蹙眉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通，张明听完说：“那很简单啊，你直接跟他在一起试试看呗，反正你俩现在持证上岗，我看你们现在的相处方式也和谈恋爱没有什么区别。”
区别？
林栖愣了一下，他现在还想不到真的和周钧远在一起后会是怎么样的相处方式。
张明这么一说，林栖还是觉得多考虑一下。他们聊完林栖拿着资料出门，打开门就见周钧远站在门口和他四目相对，周钧远也不知道来了多久。
林栖喉结滚了滚，不确定他们刚才的话周钧远听到没有。
周钧远就是过来找他的，见林栖出来后就一起走。
他们现在工作中见面的时间更多了，几乎二十四小时黏在一起。
走在路上，林栖不止一次偷瞄周钧远，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的距离从一前一后变成了现在的并肩。
林栖正想着，忽然身侧周钧远停下脚步。
林栖：“怎么了？”
“你是没有想过要答应我吗？”周钧远问。
这一片是人比较少的树丛，周钧远开口林栖还没有理解，反应过来后他张了张嘴。
林栖：“您……都听到了啊。”
周钧远没否认，垂着眼看他，像是无声催促他回答问题。
周钧远没有耐心的时候就会这样，林栖喉结滚了滚，抿紧了唇。
他刚打算开口，又被周钧远打断：“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
周钧远说完就往前走，林栖下意识跟上去，走了几步发觉周钧远的步频比刚才快许多，意识到人又生气了，林栖也加快了脚步。
哪成想周钧远又忽然刹住车，林栖一个没留神撞上周钧远的后背。
林栖脚下踉跄一步，对上周钧远重新转过来的目光匆匆解释：“您别生气……”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周钧远扶稳了他，开口的语调淡淡，却带着一种撒气的意味在里面，“不过是我的老婆不喜欢我罢了。”
林栖：“……”
林栖自知理亏：“对不起。”
“没有什么对不起”周钧远搂紧了他，“喜欢不喜欢不是你想就可以决定的，没有那么简单，但也没有那么复杂。”
林栖听着周钧远逐渐起伏扩大的心跳声，自己的心脏频率快跟上周钧远的。
周钧远低叹一声：“凡是付出都会想要回报，我也不例外，是我太着急了。”
他掐了把林栖的脸说：“抱歉，不逼你了。”
从那之后周钧远就没有再主动提及此类话题，但在其他事情上面和以前一样的态度。
他们项目组确定在学期结束之前聚餐一次，时间还是定在晚上，不过当天早上周钧远有事先出门了，林栖一觉睡到自然醒，收拾好后也准备出门。
没想到刚出小区门，就撞上一个人。
林栖下意识把人扶稳：“您没事吧？”
对方抬起头来后，林栖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您……”
这次聚会李启泽也在，周钧远下一步到达包厢时已经有不少人在了，见到周钧远一个人来，林启泽挑眉说：“周教授怎么一个人来？林助教呢？”
周钧远：“他慢点。”
提到林栖就有不少教授问周钧远：“小周啊，你们婚期定下来了吗？什么时候啊？”
“差不多定下来了”周钧远说。
“那就好那就好，我们就等着你的婚礼了”有的教授说，旁边的老教授也跟着点头。
说好林栖晚一点来，但到了点还是没见到林栖的身影，周钧远已经有点着急了，他离开包厢给林栖打了个电话。
铃声响了一会儿林栖才接起。
周钧远：“快到了吗？”
“马上”林栖顿了顿，声音有点模糊，“抱歉，我迟到了。”
“怎么了？”周钧远从他声音里面听出了点什么。
“我刚才在来的路上，碰到了……赵女士”林栖在那头说，“我快到了，见面聊吧。”
周钧远：“我出来接你。”
周钧远见到林栖的时候，林栖的样子有些狼狈。倒不是表面上的样子狼狈，而是林栖的情绪，一眼看上去说不出的颓丧。
林栖：“进去吧，刚才的事情等会儿再说。”
周钧远：“嗯。”
赵若语会忽然去见林栖，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不过林栖想到当时检测结果出来后对方情绪激动的样子，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概率。
来了包厢打过招呼后落座，林启泽就坐在林栖身侧，他问：“林助教这是干什么了，来得这么晚？可不像是你的风格啊。”
林栖闻言偏头低声说：“赵阿姨来找我，你知道吗？”
问完，林启泽的表情一顿，他推了推眼睛框说：“找你？啊，真的来找你了。现在她在哪里？”
林栖：“有人跟着他，大概是司机，我把人交给司机就走了。”
林启泽点头，起身离开包厢一会儿，大概是去打电话了。
回来后，林启泽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
林启泽：“这件事……”
林栖：“先吃饭吧，等会儿说。”
吃得差不多了，林栖也喝了不少酒，已经上了脸，等人走完后，他们三个人站在餐厅门口边上等车，林启泽说：“她会去找你，我并不意外。”
“嗯”林栖应了一声，有点难受埋在周钧远怀里一动不动。
林启泽打量他，林栖说着等会儿再聊，但现在已经快散伙了他还没有开口的意思，明显就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林栖还欲开口，周钧远揽着林栖的后腰轻拍林栖的后背忽然说：“既然在他出生的时候就抛弃他，那就不用想着把人要回去，他已经长大了，也不是需要这些情感的小孩子。”
林启泽到嘴边的话一顿，他的目光落在他们两个人身上，半晌才说：“我知道了，这方面我会注意的。”
说完他先一步离开，等他走远了，周钧远才低头伸手抹过林栖眼角的湿润。林栖咕哝一句往里面藏。
周钧远目光打量周围的路人，对上他们投来的目光说：“还打算站在这里多久？”
林栖半睁开眼，突然一个直挺挺站好，往正前方走起直线。
在他看来是直线，可在周钧远看来这堪比山路十八弯，周钧远生怕人摔着跟了上去，把人带到车内。
林栖缩在副驾驶，周钧远给人盖上车上的毯子，车开了一段路，林栖忽然开口：“我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车内的温度也挺高，林栖坐在里面一度要昏睡，但一闭上眼，他的脑海当中就想起许多画面。
这些画面给他的印象太深，让他想睡也睡不着。
额头一凉，林栖周钧远的声音像是一抹清凉，在他耳边响起：“别钻牛角尖。”
“我在”周钧远说，给他拉好毛毯。
他的手背碰到林栖的下巴，林栖低头蹭了蹭。
半晌慢慢点了头。
作者有话要说：
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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