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花了你这么久?”

  埃托尔脸色不妙地看着米沙:“我感觉不舒服。”

  米沙在埃托尔脸上看到过那种表情,知道他的女性过敏症又犯了:“你认真的吗?就连杰西卡都比她看着更像女人……撑住点伙计!等等!”

  “我没法控制,呕……”

  当埃托尔低头呕吐的时候,米沙条件反射地躲开,结果被背铐着的林德拉立刻像垂死挣扎的鱼一样乱动起来,米沙慌忙拽过掉落的床单,把她的手脚紧紧捆住,然后擦掉头上的汗,冲终于不再反胃的埃托尔晃晃手腕上的镣铐:“别愣着,快找这玩意儿的钥匙。”

  埃托尔示意他先到酒柜那里去,拿了瓶低度数的酒,漱掉嘴里的味道,然后指指被床单裹成木乃伊的林德拉:“我觉得钥匙被裹在那里头了。”

  两秒钟尴尬的沉默后,米沙认命地让埃托尔压好林德拉的腿,去解她上半身的床单。没成想,在刚刚拿到钥匙时,林德拉忽然朝他手上咬来,米沙连忙甩开手,不料林德拉的目标并不是他的血肉。

  埃托尔马上去掰林德拉的嘴,但为时已晚,她脖子中间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米沙跟埃托尔面面相觑:“她刚才是把钥匙吞下去了吗?”

  “我想是。你觉得海姆立克急救法还有用吗?”

  “别问我,你才是呕吐专家。”

  就在他们商量解决办法时,房间的门忽然被敲响了,一个甜腻的女声问:“林德拉,你在里面吗?”

  米沙眼疾手快地抄起一个口塞,堵住林德拉的呼救声。他们保持沉默,希望外面的人自己离开,但那声音却事与愿违:“林德拉,我要进来了哦?”

  两个人对视一眼,认命似的去开门。

  敲门的是一个穿着粉色比基尼的姑娘,一见米沙就扑了过来:“哦,我的天啊,是你!”

  米沙想起她就是在泳池边给自己指路的姑娘:“哦,谢谢你,呃……”

  “我叫香农。我就知道你会讨林德拉喜欢的,我也很喜欢你。”

  米沙还在想回应的方法时,被埃托尔抢先了。

  “抱歉,他现在是我的。”埃托尔捧住米沙的脸来了个黏糊的法式热吻,然后气喘吁吁地冲香农说,“我想里面容不下第三个人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现在要做一些特殊的事情。”

  香农打量着他们冒汗的额头、凌乱的头发和衣服,还有铐在一起的手腕,露出了然的神色。

  米沙僵硬地维持着笑容:“你看见了,再见,非常高兴见到你,苔丝。”

  像躲避丧尸似的反锁上房门,米沙靠在墙上,长舒一口气。见埃托尔一直盯着自己,他奇怪地问:“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埃托尔欲言又止。

  米沙随着他的视线低头一看,立刻激烈而结巴地抗议:“这不是你看到的,它其实,一定是……是酒!没错,他们肯定在酒里加了东西。”

  “好吧。那么帮我问问你的‘I’,他现在需要帮助吗?”埃托尔说。

  “不用!我们还是快点做正事吧。”

  埃托尔为难地回头看了一眼双眼喷火的林德拉,小声问:“我以为你原先的计划会更温和些,现在该怎么说服林德拉主动消失一个礼拜?”

  “我改变计划了。”米沙说,“我要让这屋子里的所有人一齐消失。”

  埃托尔不由得后仰身体,仿佛米沙是什么危险人物:“你想要放火烧死这里的所有人吗?”

  “我是个赏金猎人,不是恐怖分子,好吗?”米沙翻个白眼,“你能撬开这副手铐吗?”他还记得在斯普林菲尔德的时候,埃托尔就解开过自己购买的手铐。

  “我可以试试,但需要工具……你有没有看见什么铁丝之类的?”

  米沙拉着他走到架子旁边,取下一样细长的东西:“这个可以吗?”

  “我可以试试。不过,你不会想知道它原本设计是插在哪里的。”

  米沙不明所以,埃托尔委婉地做了个“I”的口型,米沙立刻嫌弃地甩去手上可能存在的、某人的子孙。

  埃托尔专心对付锁孔的时候,米沙来到林德拉面前,告诉她:“我们需要谈谈,我接下来要说的对你没有什么坏处。如果你保证会乖乖的,我就取出你嘴里的东西;或者我也可以把你留在这里,拍下照片让你所有手下都看看他们的女王有着怎样的受虐癖好。你明白了吗?”

  林德拉不甘地瞪着他,最后闭上眼睛,微微点了点头。

  他小心翼翼地取下林德拉嘴里的口塞,林德拉双眼中的愤怒似乎要化为实质将那张漂亮的面孔射穿:“你叫什么名字?”

  “我干嘛告诉你?”

  “你可以不说,但我会知道的。我会知道你的一切,你住的地方,常去的酒吧,母亲的名字……”

  “哇,你可真好奇,还要不要知道我老二的尺寸啊?”

  “敢这样羞辱我,我们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我想你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女士。”米沙不在意地说,“你已经没有机会再对我做什么了。”

  林德拉狐疑地问:“是谁派你来的?”

  米沙像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对埃托尔说:“听到了吗,尼基?这女人连自己得罪了谁都不知道。”

  埃托尔一个激灵,手上的钢针断在手铐锁孔里。

  米沙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埃托尔,埃后者也满脸无辜地看回来。

  米沙摇摇头,他从地上捡起一把锐器:“我的上司对你很不满意。”

  “你们他妈的到底是什么人?”林德拉的脸上终于露出恐惧,“我的天啊……是贝里沙派你们来的吗?”

  米沙沉默地在林德拉的脖子处比划。查理告诉过他,有时候你不需要回答,人们会自己为自己的问题寻找答案。查理总是说对。

  冰凉的锐器贴着皮肤画过,林德拉分不清自己是否流血了:“贝里沙……我真的很抱歉。我已经尽力了,艾琳,那个女孩——我发誓,再给我一点时间,我能找到她的。”

  “你已经得到足够的宽限了。”

  “我知道已经浪费了很多时间。但那该死的女孩,他一定是被魔鬼藏起来了!我会继续努力,让他们寻找每一个可能的地方……一定会有收获的,艾琳的外貌那么显眼,不可能在温特兰彻底消失!”

  锐器的尖端有一瞬间停顿。“那些都是借口。”米沙说,“我的上司让我给你带话,他已经找到更合适的人选来处理这件事情了……”

  威胁并没有起到想象中的效果,林德拉脸色的惊恐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消失了:“你根本不是贝里沙的手下。”

  “我不是贝里沙的手下?”米沙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安布拉·贝里沙,她是个女人。”林德拉讽刺地说。

  “(俄语)该死。”米沙为自己的不谨慎感到懊悔。

  脱口而出的母语让林德拉明白了他的身份:“毛子……你是俄罗斯黑手党。”

  米沙的脑筋转得很快。

  “就是这样。”他无视林德拉嘴里冒出的、那些不友善的阿尔巴尼亚语词汇,“在迈阿密的生意,我的上司想要插一脚。”

  “你们已经占领了西西里,现在连迈阿密也不放过吗?”

  “你知道这年头要找份能赚钱的工作有多困难。不过,这一次我的老板打算合作共赢。”

  “你们想要加入我们的生意?”

  “楼下那个跳舞的女孩,她说自己来自波兰,但讲话却是乌克兰口音。”米沙说,“你们今年送了多少这样的女孩来?”

  林德拉狐疑地看着他。

  “其中有什么差别吗?”埃托尔问。

  “对你们来说是没有。”米沙示意他别打岔,“是的,我当然知道你们在做什么勾当。但现在这生意不再像上个世纪那么容易了,不是么?在从前,你们只需要拿绳子绑着她塞进后备箱,送到码头的货船上就行,等她们的父亲和兄弟意识到自己的亲人失踪,她已经身处大西洋的另一端了。但现在不同,移动电话,还有那些社交网站什么的,女孩们越来越谨慎,也越来越难以隐藏。”

  米沙充满诱惑地说:“俄罗斯有1.44亿人口,其中53.5%是女性。你想象不到里面有多少年轻漂亮的处女在等待采撷。”

  林德拉看着他,似乎在思考。就算在米沙胜算在握时,她开口说:“70%。”

  “什么?”

  “我们今年运送的女孩,比3年前多70%。”林德拉说,“没错,社交网络的存在确实让一部分女孩提高警惕,但也让我们有机会接触更多单纯如白纸的猎物。跨国旅游、留学、网恋奔现……只要一根网线、一张机票,加上一个充满魅力的假身份,就可以轻松地把这些女孩子骗来。一旦她们到了我的手上,就不再有选择了。”

  米沙想得太天真。

  林德拉看着他,仿佛在用眼神提问:现在,你还有什么理由说服我接受你的合作?

  “没有你说得那么简单,不是么?”埃托尔说,“你还是没有解决最重要的问题。那些姑娘来只能申请旅游或者学生签证,等失效过了,就会变成非法滞留的黑户。就算你可以一直把她们关在地下室里不见人,但总会有人生病,如果不能去医院得到妥善的救治,她们可能会死亡。”

  “那又怎样?只要把尸体扔进海里就行,没有人或发现的。”

  “我可以给你提供更好的解决办法。货船从墨西哥登陆,在那里获得新身份,保证任何海关都查不出来问题,她们可以光明正大地踏入迈阿密的土地。”

  “你可以打通中北美洲之间的运输路线?”林德拉有些动摇,但仍然抱有怀疑。

  “当然。24年前,我在乌苏卢坦①出生,但24年后,我是一名地地道道的迈阿密人。”埃托尔说,“你或许不知道每年有多少人想要逃离南边的混乱,来到迈阿密这一片净土。我们的生意不是你们那些小打小闹可比的。”

  “你们现在怎么和毛子合作?”

  “因为我不想再给人当小弟,得寻找一个足够强大的合作伙伴。”埃托尔说,“如果你不同意做生意,我就去人肉货架碰碰运气。”

  “等等!”一听到竞争对手,林德拉立刻说,“我要怎么确认这不是个陷阱?”

  “我们可以帮你找那个叫艾琳的女孩。只需要一天时间,明天的这个时候,我们在东边那座在建的停车场见面,那里足够偏僻,不会有人路过。我会把女孩带到你的面前,当然,这不是免费服务。”埃托尔说,“我要五千块。”

  “你疯了吗?五千块我可以再买个全新的处女。”

  “你可以拒绝交易。”

  林德拉没有立刻给出答复,米沙忽然意识到不对劲:“你听,外面的声音是不是变小了?”

  音乐室仍然震耳欲聋,但已经听不见混杂其中的人声。

  米沙谨慎地移到窗户边上,从窗帘缝里向下看,原先在楼下玩乐的男男女女正混乱地往外跑,一些全副武装的阿尔巴尼亚男性则正在朝别墅赶来。

  “该死,他们发现了。”

  “怎么做到的?”

  “香农……一定是我们哪里说错话了。”米沙开始寻找屋里有没有能够利用来脱身的东西。

  埃托尔也在观察,最后他们的视线交汇在角落里的酒柜上。

  米沙心痛地说:“不。”

  埃托尔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要。”

  米沙一脸悲愤地对林德拉说:“现在,你得付我们一万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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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乌苏卢坦:中美洲国家萨尔瓦多的一座城市,埃托尔随口瞎说的,他根本不晓得自己的祖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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