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热气球要看天气, 冬天飞热气球更要挑好时间。

  梁寄沐自己无所谓,但身边多了个方逾拾,千挑万选定了个最稳妥的日子。

  “临走前一天?”方逾拾看着他们定好的日期, 歪了歪脑袋, “那还要等好久。”

  “安全第一。”独自玩过潜水跳伞蹦极的梁寄沐如是说道。

  “好吧。”方逾拾也不想梁寄沐跟着玩命,“那我们这几天去哪儿玩?”

  “我租了车。”梁寄沐说, “最近网上很火的city walk旅游方式, 走不走?”

  “走!”方逾拾去商店买了骰子,“单数往左, 双数往右,两个骰子一样就直行。”

  “好。”梁寄沐把墨镜递给他,“带着。”

  这里才刚入冬,没有国内那么冷, 天气刚好适合出去游玩。

  方逾拾发现,梁寄沐就算不在他面前装了,开车水平也四平八稳得令人舒适。

  看着梁寄沐单手开车的样子,他默默低头报了国内的驾校。

  b不能只给一个人装。

  他也要装。

  两人天南地北到处逛,一周后, 终于踏上返程。

  回到出发点的时候刚好是晚上九点,路边灯火通明, 好不热闹。

  方逾拾余光瞥到一处霓虹灯牌, 喊了停。

  “梁老师, 喝酒去啊。”

  他们约的酒已经搁置一周了。

  梁寄沐确认了身边这人生龙活虎没有不适, 终于妥协地停下车, 带他先去洗澡放松一下, 再去旁边商场买衣服。

  “你先挑,”梁寄沐搜着旁边的餐厅, “我去买点吃的,不然空腹喝酒胃疼。”

  方逾拾爽快应下,跟着导购到处逛。

  商场有不少他喜欢的牌子,路过一家潮牌店时,目光不由得被一件白T吸引。

  嗯……

  被梁老师抓包去摄魂那天的同款啊。

  方逾拾看了会儿,对导购说:“麻烦您那件给我拿个尺码。”

  ……

  梁寄沐回来的时候,方逾拾正在更衣室换衣服。

  导购见到他,把手里的袋子递过去:“方先生已经为您付好款了。”

  “谢谢。”梁寄沐接过来,去了他隔壁的更衣室。

  某人眼光确实毒辣,黑休闲衬衫和灰色牛仔裤的版型放在整个商场也是顶好的,审美不用多说,尺码也刚好合适。

  梁寄沐出去还没来及夸,就被坐在前台高脚椅和导购谈笑风生的方逾拾震得愣在原地。

  方逾拾见他出来,停下说笑的话题,冲他扬起下巴,混账地吹了声口哨,用刚学的当地语言生涩道:“帅哥,约吗?”

  梁寄沐走上前,把手按在他裸/露在空气中的膝盖上:“不冷?”

  “反正等会儿也在室内,不冷。”方逾拾撑着他肩膀跳下椅子,“走吧梁老师。”

  他不仅上衣是那天穿的同款,牛仔裤和靴子也找得类似款。

  不过比当天那条,这条要更显身材,破的洞也更多。

  梁寄沐把手搭在他腰上:“这么喜欢这身?”

  “你不是想看吗?”方逾拾要笑不笑道,“那天没穿给你看,是不是还挺可惜的?”

  梁寄沐:“……”

  他长出口气:“你真行。”

  方逾拾笑笑,把腰上的手拿掉:“等会儿进去,不许抱我。”

  梁寄沐愣了下:“为什么?”

  “我刚刚问你约不约,你不回答我,梁老师,你错失机会了。”方逾拾亲昵地捏捏他下巴,气死人不偿命道,“而且成双成对进去玩会少很多乐子,你不会不知道吧?”

  梁寄沐垂下眸子,把他手推开来:“那等会儿进去是不是也要分开?”

  “也不是不可以。”方逾拾笑了声,先他一步推开酒吧的门。

  梁寄沐正要拉他,却被他的手抵在腰上,阻止了动作。

  “不许跟上来。”方逾拾趁里面还没人在意这边,忽地凑近,亲了亲他耳朵,小声道,“我先去玩一会儿,等会再来找你。”

  梁寄沐淡声道:“你故意气我呢?”

  “嗯。”方逾拾坦诚点头,放他腰上的手不老实地胡作非为,把他扎进腰带里的衬衫拉出来,盖住腰线轮廓,“时不再来啊梁老师。下次记得及时回答我。”

  他兴致不错地拍拍被衬衫挡住的腰,毫不留恋转身朝角落酒台走。

  梁寄沐看着他背影,烦躁地捏了下鼻梁,独自去吧台点了几杯烈酒。

  他们在这个国家最繁华的城市,酒吧坐落在城市中心,人流量和热闹程度不用多说。

  偌大的酒吧各个国家人都有,开香槟的,拼酒的,跳脱衣舞的……比国内酒吧确实要开放不少。

  梁寄沐兴致缺缺,一边喝酒一边看着某道跟别人玩牌的身影,面色不虞。

  半小时了,还在那边玩。

  牌就那么好玩?

  他身高长相放哪儿都是顶尖,尤其在这种地方还一个人待着,就算穿着低调,很快也有人注意到,走过来搭讪。

  “喝一杯吗哥们?”来人是三个Y国人,用的国际英文,梁寄沐听得懂。

  这几个人态度不过度热络,应该只是看他长得好看,三缺一找个拼局。

  方逾拾那边一时半会儿估计结束不了,梁寄沐索性不扫他们兴,接过牌,单手灵活地洗了一遍,熟稔地切牌落桌。

  “来吧。”

  ……

  “哎!兄弟!该你了!”

  方逾拾听到有人叫他,不疾不徐收回放在某点的余光。

  他笑着开了骰盅。

  “我操!又是顺子?”

  “哥们你没出老千吧?”

  方逾拾耸肩,用法语回道:“骰盅是你们的,我上哪儿出老千?”

  那些人心服口服地干完一瓶酒。

  方逾拾陪他们喝完,起身打了招呼:“你们继续玩,我去那边调个酒。”

  这一桌现在就他喝得最少,大家醉醺醺的点头,谁都没精力去想他到底还回不回来。

  方逾拾拐了弯,直上二楼,挑了个卡座,一边喝酒一边往下看。

  林北谦那家伙最近仿佛沾染上了什么恶疾,天天晚上打电话给他洗脑。

  心理医生最厉害的手段之一就是口才,他无可避免地被说服,听从对方的建议,在梁寄沐看不到的地方,静静看这人玩。

  他点了点耳麦,百无聊赖跟林北谦聊天:“你不让我去跟人家玩,知道我现在是什么心情吗?”

  林北谦特别懂:“太监逛青楼的无力。”

  方逾拾:“……”

  林医生,你真是货真价实的心理学博士。

  林北谦问他:“梁寄沐在干什么?”

  “在跟人家打牌,看样子赢了不少。”方逾拾打了个哈欠,“等会儿喝酒让他买单。”

  “说得跟他熟了你就不让他买单一样。”林北谦不客气地嗤笑,“他没跟别人耳鬓厮磨?”

  方逾拾扯扯嘴角:“他洁身自——”

  话音未落,就见调酒师把酒推给梁寄沐的时候,手指从他带着半指黑手套的腕部轻轻擦过。

  方逾拾瞬间握紧了酒杯。

  林北谦察觉到他的不对劲,调笑道:“洁身自好?”

  方逾拾喉咙发痒,没回答。

  梁寄沐像个没事人一样,并没有在意调酒师的小动作,端起酒一饮而尽,两指推着空杯子过去,低声说着什么,应该是又点了一杯。

  方逾拾死死拧起眉,杯子里的冰块都化了,他也没再喝一口。

  林北谦道:“看着不舒服?”

  “废话。”方逾拾重新加了冰块和伏特加,连喝几口,压下闷火,“我等会儿要是喝醉了把他家拆了,你得负全责。”

  都怪林北谦的馊主意。

  “你要是因为这事儿拆他家,梁寄沐估计得送我套别墅。”林北谦笑眯眯道,“别喝太多,喝吐了我就惨了。”

  方逾拾没听清他似是而非的调侃:“我真是脑子抽了才听你的,现在像个变态一样搁这儿看他,有什么意思?”

  “第一,饱眼福。第二,治治你那碍事儿的洁癖。”林北谦说,“反正你不下手,以后总有人下手。”

  方逾拾心里又开始窝火了。

  “你就非要现在给我说吗?”

  明知道他现在对梁寄沐图谋不轨,还在这儿挑火?

  林北谦说:“要不是看在五百万的份上,你以为我那么闲陪你聊天?”

  方逾拾不想理这个见钱眼开的人,沉着脸靠在扶手上,垂眸看下面那人。

  调酒师碰了一下没被拒绝,大概是得到了鼓励,再推过去的时候,动作又大了点。

  梁寄沐这回倒是又反应了,直接摘掉那只手套扔一边儿,端着酒换了个位置坐。

  方逾拾还没来及松气,就见他低下头,跟旁边女人说着什么。

  很正常的交谈姿势,偏偏他就看不顺眼。

  操!

  就不该让他一个人去玩!

  方逾拾忍无可忍起身,肩膀却被人搭住了。

  他懒洋洋侧目,和一个高大的混血西装男对上视线,对方用一口流利中文道:“你也是华国混血?”

  方逾拾看到了他脸上的银丝边带链眼镜,一时间没把人手打出去:“同胞?”

  那人痛苦地捂住脸,可惜道:“初中成绩不好,我妈把我国籍给改了,出国上的高中,现在正在努力拿回国的绿卡。”

  方逾拾乐道:“那你加油,我们国家绿卡可不好拿。”

  “已经努力好多年了。”那人叹道,“你怎么拿的绿卡?”

  “我正儿八经华国人。”方逾拾没好气道,“我只混了四分之一的血。”

  那人也笑了:“好吧,我一半一半,没你纯。不过也是缘分,打一把?”

  他指了指一旁的桌球。

  方逾拾对他感观还不错,余光瞥见梁寄沐一局牌还没完,便答应了。

  两人随便聊了会儿,方逾拾才知道对方叫祁炎珩,只大自己两岁,还是本科时候的同级校友。

  祁炎珩叹气:“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啊,你比我小两岁都毕业了,我他妈还没毕业,也不知道当年为什么要考这个逼研究生,这破学上得真有意义吗?”

  他成绩确实烂,现在学分没修够,还延毕着。

  方逾拾看他那张典型的混血脸操着一口流利国粹骂骂咧咧,嘴角抽了抽:“你不该穿西装,你应该穿老头衫。”

  这样骂起来才地道,不至于出戏。

  祁炎珩笑了半天:“这不是想着来酒吧玩搞点情趣吗?我平时不穿这样的,为了等会儿玩制服才穿的。”

  方逾拾手一顿,白球擦过全球,碰到壁上。

  感谢万恶的丰富想象力,让他在瞬间脑补出了梁寄沐西装革履戴眼镜玩制服的样子。

  “低级失误啊。”祁炎珩吹了声口哨,看他出神的样子,饶有兴致道,“你觉得我这身打扮怎么样?”

  方逾拾看他一眼:“把嘴巴闭上的话,还不错。”

  “我也这么觉得。”祁炎珩正了正脸色,人模狗样问他,“那你晚上要不要跟我约?”

  方逾拾还没说话,一只手就抢了过他抱着的杆。

  他侧过头,眼瞧着梁寄沐面无表情走到桌边,微微俯身,随手把杆子送了出去。

  看起来力气不大,杆打球的声音却惊得人心脏一跳。

  白球猛地撞开对方的半球,毫不客气地撞上壁又反弹回来,在围观人员的惊呼声中打在二号上,又再次碰到五号。

  五号啪地一声掉进球袋,还没稳住,一旁的二号又掉进了相同的球袋,两颗全色球碰撞在一起,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桌子上瞬间只剩下四个半球一个全球和黑八,其中被撞开的半球们晃晃悠悠打着颤。

  精彩绝伦的连锁球。

  祁炎珩愣了愣:“沃日。”

  方逾拾也愣了:“你这么会的吗?”

  梁寄沐没吭声,把球杆还给方逾拾,在他对面站定:“你要跟他约吗?”

  方逾拾接过杆子,抬起头来:“你觉得呢?”

  梁寄沐向来容易藏光的灰色眸子一点亮都没有,逆着那些吊灯,沉沉看着他。

  “我不知道。”

  方逾拾看了他会儿,用杆子点着他肩膀推开,三两步站到桌边,把杆子对准了其中一个蓝白10号半球,轻佻道:“这么巧,我也不知道。”

  他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梁老师,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要约我吗?”

  梁寄沐这回半秒都没停顿:“嗯。”

  方逾拾笑起来,把手撑在台面上,弯下腰来。

  “如果能把7号球打下去,我就跟你走。”

  7号酱色是这桌最后一个全色球。

  此时它正对右上角的洞,只要玩家乐意,10号完全可以把它击落。

  只要乐意。

  梁寄沐倚靠在台球桌旁边,没吭声。

  他动作仔细地拉住方逾拾腰间将起未起的衣摆,不让腰有半分露出可能。

  方逾拾两只手都忙,没阻止他的举动,只是低头看了一眼,忽然冷下声音:“换一只手。”

  梁寄沐拧起眉,最终没说什么,换了仅剩那只戴手套的左手帮他扯住衣服。

  方逾拾这才不予计较,嬉笑着问道:“好不好?”

  梁寄沐看了眼目瞪口呆的祁炎珩,落下眼睫,藏住泛寒意的眸子,淡淡应下:“好。”

  方逾拾无声“啧”了下。

  这么淡定呢?

  他心存不爽,没忍住歪了歪杆头。

  不等再调整,衣摆骤然失去支撑,腰整个被握住,握杆的手被死死禁锢在发烫的掌心。

  方逾拾“我操”一声:“你干什么?”

  “在犯规。”梁寄沐贴在他耳边轻声应了一句,抓着他的杆,二话不说击中10号球。

  10号径直发出,球心对球心,满满当当撞在7号身上,不出意外地将其碰进球袋。

  方逾拾愕然直起身,杆被强迫放下。

  梁寄沐从后面单手揽着他腰,另一只手撑在桌面上,把额头埋进他颈间,闷声道:“跟我走。”

  方逾拾气笑了:“你犯规还想我跟你走呢?”

  “你没说不许犯规。”梁寄沐叹了口气,软下语调,“跟我走吧。”

  方逾拾被这一声叹得没了脾气。

  他对被忽视已久祁炎珩无奈笑笑:“不好意思啊,他喝醉了。”

  祁炎珩看热闹很久了,闻言眨眨眼:“那你快带他回去睡觉吧。”

  还特意加重了“睡觉”二字,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啥意思。

  方逾拾无话可说,拿出手机:“加个联系方式?”

  腰上的手悄然加紧。

  方逾拾皱起眉,呼吸有点不畅。

  但他没阻止,在这种几乎呼吸不过来的状态下跟祁炎珩加上了好友。

  梁寄沐不愿意松手,他们只好磕磕绊绊往别的地方走。

  两人也没做别的什么,无非搂着贴近了点,在这个随时可以亲在一起做起来的酒吧显得无比正常。

  楼梯在几个单间台球室旁边,方逾拾刚抚上扶手,身体忽然悬空,被人从后面抱了起来。

  他惊呼一声,忙不迭转身勾住梁寄沐脖子。

  梁寄沐开了台球室的门,把钱包随手扔给一旁不知道啥时候上来的调酒师:“开一小时。”

  方逾拾看到了,那调酒师就是刚才吧台前对梁寄沐动手动脚的那个。

  他眼尾稍稍下耷,被放上桌球台坐着后,冷声道:“松开。”

  梁寄沐不如他意,把人死死箍在桌面上,站在他双腿之间:“原因。”

  方逾拾坐在桌子上只比他高出一点点,但还是直起腰,俯视着他:“你跟那人很熟?”

  “谁?”梁寄沐一下懵了,“你说下面打牌的几个?”

  “我说给你倒酒的那个。”方逾拾盯着他光秃秃的那只手,“不许碰我。”

  梁寄沐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迟疑道:“我把手套丢了,没碰到他。”

  “他碰你一次你不知道拒绝?”方逾拾越说越气,抬手在他手腕上有样学样挠了挠,“你天天去夜店,看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吗?”

  梁寄沐看了他会儿,蓦地笑了。

  刚刚身上盖着的一身低气压仿佛是幻觉,顷刻间烟消云散。

  方逾拾被他笑得恼怒:“你还笑?”

  梁寄沐没有着急解释,如他所愿收起那只手,凑过去亲他。

  方逾拾气到炸裂,不客气地在他唇上咬了一口。

  梁寄沐眉头都没皱,点了点他的手机:“删了他吧。”

  方逾拾想都没想:“不。”

  梁寄沐没吭声,只有更狠的亲吻才能反映出不满。

  这人不满个什么劲儿?都作弊赢了还不满呢?

  方逾拾不甘示弱地抓着他衣领吻回去。

  操,谁怕谁?

  如果说梁寄沐是吻,方逾拾就是毫无章法地啃咬。

  梁寄沐一开始还配合他,后来舌头被咬了几下,不由地拉开点距离,怕某人最后自作自受咬到他自己。

  方逾拾以为他要跑,膝盖一收,追了上去:“你躲什么?你刚刚不是还挺凶吗?”

  梁寄沐失笑:“没躲,也没凶你。慢点儿,别掉了。”

  “扯淡吧,凶死了。”方逾拾才不管掉不掉,反正他要掉了,那就怪梁总没接好。

  梁寄沐另一只“犯了错”的手被下了禁令,只好小心托着这人腰臀。

  方逾拾咬了半天,这人还是一副不温不火的模样,他顿觉没意思,松开手放过这人,烦闷地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烟叼上。

  梁寄沐还是第一次亲眼看这人抽烟。

  他问:“哪儿来的烟?”

  “别人送的。”方逾拾咬上烟,摸遍全身也没找到打火机,只好放弃,跳下桌台往外走,“我去借个火,你要想打球,就把球开了等我。”

  梁寄沐后退两步靠在门上,在方逾拾质问的目光中,从上衣外套摸出一包烟连带打火机。

  他抽出一只咬上,点燃火才取下,送到方逾拾唇间,顺势换下那支“别人送的”,扔进垃圾桶。

  方逾拾眯眼吸了一口,反问回去:“你哪儿来的?”

  “买的。”梁寄沐说。

  “我怎么没看见?”

  “你当然没看见,我买烟的时候,你刚好被那个混血搭讪。”

  方逾拾差点呛着:“你早就发现我在二楼了?”

  “准确来说,我一直都知道你在哪儿。”梁寄沐扶着他下巴面向自己,平静道,“我一直在等你回来找我。两小时二十七分钟,如果不是我违规把你抢过来,你还打算鸽我多久?一晚上?”

  方逾拾忽然失了声。

  他们进来的时候没有开灯,这会儿只有台球桌上一盏摇摇欲睡的小吊灯,散发着昏暗的光。

  梁寄沐身上清爽的淡香不再,浑身仿佛被酒精浸过,醉人。

  挺奇怪,这人打牌明明一直赢,还喝了那么多酒。

  方逾拾喝了那么多烈酒特调都没醉,现在却好像醉了。

  他把抽剩下的半支烟递到对方唇边,突兀地问:“做吗?”

  梁寄沐看了他会儿,咬住那支烟,反手开门。

  “做。”

  方逾拾还以为他要出去续时间。

  毕竟他们只开了一小时。

  结果对方把他也带出去了,从调酒师那儿拿回钱包结完两人酒费。

  方逾拾看见那人又开始不开心。

  下一秒,梁寄沐当着调酒师的面拿出卡和剩下零钱,一股脑全塞给方逾拾,在二人诧异的注视下,把空旷如也的钱包丢进垃圾桶。

  方逾拾抿了抿上扬的唇角,斥道:“浪费。”

  梁寄沐没点出他的小心眼,应下这声骂,带人离开酒吧。

  车开得比回来的路还快。

  方逾拾开窗吹风,结果越吹越醉。

  梁寄沐瞥他一眼,合上窗户:“会着凉。”

  方逾拾不满:“我醒醒酒。”

  梁寄沐摇头:“别醒了。”

  方逾拾不吭声了。

  梁寄沐生活奢侈不错,但也没到铺张浪费的地步。

  一般情况下他们回住宅区都自己停车,不把钱浪费在简单的泊车上。

  今天例外。

  梁寄沐下车后钥匙都不拔,对一旁等待泊车的小哥招招手,拉着方逾拾就往回走。

  这种招待外来人员的地方都有自助商店。

  那方面的。

  梁寄沐不甚在意,因为别墅入住前也有人准备。

  反而方逾拾停下脚步,挣开他的手:“等我会儿。”

  梁寄沐没拦着,左右这些东西不嫌多。

  五分钟后,方逾拾拎着个袋子出来,被他直接单手抱进别墅。

  “等等!”方逾拾东躲西藏避开急促的吻,“你不是洁癖吗?我要洗个澡!”

  “现在不洁癖了,而且今天不是洗过了吗?”梁寄沐把人轻放在沙发上,倾身覆上。

  方逾拾解释:“后来我跟别人手碰过。”

  “无所谓,现在是我。”梁寄沐哄他,“张嘴。”

  方逾拾一边回应一边含糊道:“去卧室。”

  梁寄沐不可能拒绝他。

  把人打横抱起,三两步上了二楼卧室。

  方逾拾再三确定:“真不等会儿?”

  梁寄沐稍微有些本性暴露了,蹙眉把他压在身下:“我从你跟他打台球的那一刻忍到现在了。”

  方逾拾瞬间心情大好,腿上用力,两人位置掉转,把梁寄沐压在床头:“你想要我?”

  梁寄沐不躲不避:“显而易见。”

  方逾拾坐在他腰上,当然知道有什么东西在回答。

  他贴着他耳朵,戏谑问:“那你看唐倾发的视频时,想吗?”

  梁寄沐垂下眸子,只有掐着他腰的手逐渐用力。

  方逾拾不顾疼痛,执拗问道:“想不想?”

  梁寄沐无可奈何:“嗯。”

  方逾拾看他那只摘掉手套的手,说的话也带着火:“怎么办?不止你看到了。”

  梁寄沐抿起唇,死死压着眉骨,沉声道:“方逾拾,不要招我。”

  方逾拾一点不怕,一口咬在他下巴上,辗转研磨:“梁老师,在我面前你还装什么?”

  他比任何人都知道梁寄沐这家伙玩得有多野。

  能勾着他玩voice sex,现在就成柳下惠了?

  不信。

  果然,梁寄沐抬手就想扯他腰带。

  方逾拾却摁住那只没戴手套的左手:“这只不许碰。”

  梁寄沐忍无可忍,摘掉另一只手套套在他手上,然后在腕骨上一挠:“感觉得到吗?”

  方逾拾吞了口口水。

  非常好,完全感觉不到。

  梁寄沐说:“你自己挑的手套,不知道有多厚?”

  方逾拾看了会儿,叹了口气:“我都给你说了。”

  “什么?”

  “下次回我话回早点,现在太晚了,解释我不听。”

  梁寄沐还没彻底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就听“咔哒”一声,左手手腕被束在冰凉的铁制品里。

  铐环另一边挂在床头,方逾拾随手将钥匙往角落扔。

  “你以为我去买什么的?你以为我让你回卧室干什么的?”

  他笑着按住这人喉结。

  “梁老师,一只手,你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