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羡词乍看见这样的秦牧云,很是吃了一惊。

  秦牧云带着隐忍的怒容, 到她跟前站定, “你说了?”

  “什么?”赵羡词被迫仰着头看向居高临下的秦小姐, 迟钝的意识到她问的是什么, 就微微摇头,“还没, 你爹还没回来。”

  秦牧云这才松口气。

  可赵羡词瞥见了她的鞋,以及她湿透的肩头,眉头就皱得死紧。再三动唇,还是没忍住, 起身将她按在椅子上, 然后俯身去给她穿鞋。

  这一低头, 秦牧云又看见了赵羡词头发里的银丝,说不心疼是假的。可想到赵羡词干的事, 秦牧云又硬是冷下了心肠。

  结果,赵羡词碰到她冰凉的脚。

  这么冷的天, 秦牧云鞋子穿反了,袜子还没穿,一双脚冷得像冰碴子。再看看她湿漉漉的头发, 和被水渍浸透的双肩,想也知道是为了什么。

  赵羡词就很心疼。

  疼的把她的双脚塞进了怀里,想给秦小姐捂热。

  其实原本是没什么的,秦牧云虽然觉得冷,但也不太在意。虽然心疼赵羡词辛苦, 也能硬下心肠欺骗自己。可不知道怎么回事,赵羡词轻轻一个动作,一下让秦牧云眼红鼻子酸,忍不住哽咽。

  这一难过,秦牧云就更恼自己不争气,于是想把双脚抽回来。

  但赵羡词拽住,没让她挣扎,还带着鼻音说,“乖,别闹。”

  没有刻意压粗声音的时候,赵羡词说话有一股南省特有的温软,能软到人心窝里去。听着这熟悉的声音,秦牧云紧咬下唇,也不动了。

  赵羡词给她捂了会儿,还是把鞋子给她穿好。

  这才站起来,想把自己披着的厚实外衫换给秦牧云。

  秦牧云不愿意,也不跟她说话,偏着头缩在椅子上,也不看看她。

  赵羡词就问驿馆的人要来干净的软布,想要给她擦干净头发。

  谁知道秦牧云起身就走,不让她碰,直接进了秦知寒的房间。

  赵羡词犹豫片刻,还是跟了进去,顺便关上门。

  好在秦大人的房间里一直有暖炉,此刻也是热乎乎的,秦牧云才暖和起来。她坐在窗边,没有开窗户,却盯着窗花不看赵羡词。

  赵羡词看她肩头实在湿的厉害,心里担心,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默默到她身后,给她擦头发。可是一路过来,头发已经擦不出多少水来,估计有水也全渗进了衣裳里。

  赵羡词就把自己的外衫脱了递给秦牧云,秦牧云不接。

  两人谁也没说话,赵羡词倔脾气也上来了,硬是要给她,可秦牧云就是不要。

  争执一番,赵羡词有些着恼,索性上前亲自去脱她厚长外衫,要给她换下来。

  秦牧云自然不让,于是努力挣扎。可赵羡词红着眼,死死攥着她领口不松,白皙的手腕都被秦牧云挣得通红。

  秦牧云一眼瞥见,到底还是没狠下心,就让她解了衣服。

  赵羡词万万没想到,她里面只穿了亵衣……脱掉外衫后,光滑的肩头和雪白的胸口就露在外面,赵羡词登时就手抖了一下。

  再看看两人的姿态——秦小姐衣衫不整,披头散发,被赵羡词挤在椅子上,强硬的脱掉了衣裳。再配上秦牧云眸中的泪光,活脱脱少儿不宜现场。

  赵羡词瞬间紧张起来,手忙脚乱想赶紧给她穿回去,就抓到能拧出水来的衣服——那外衫因为厚,着实被秦牧云的头发浸透了。

  这么冷的天——

  赵羡词就心里一抖,忍不住试探了一下秦牧云肩头的温度,果然是意料中的冰冷。

  掌心覆盖在秦牧云肩头,赵羡词放缓动作,轻柔地给她擦干肩头上的潮湿,这才咬咬牙,把秦牧云的外衫脱了下来。

  秦牧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竟是一点都没有反抗的力气,她脱让她脱。

  可这会儿,因为身上实在布料太少,那亵衣亵裤仿佛成了遮羞布一样,反而更让她彻底的暴露在赵羡词面前,秦小姐终于扭捏起来,从耳根红到了脖子。

  老实说,赵羡词没心思去看她,但秦小姐简直像剥了壳的鸡蛋,莹白如玉,光滑细腻,即便只有片刻功夫,赵羡词还是没忍住呆了呆。

  直到秦牧云红着脸,十分没好气地踢了她一脚。

  赵羡词慌忙抓起自己的厚实外衫,重又给她穿好。穿完,就忍不住心疼的把人抱进怀里,也说不出什么感受。

  她像抱着什么失而复得的宝贝一样,如此珍视。

  这许多日,见如不见,其实……秦牧云很想她。只是和离书的事,成了秦牧云心里的刺,和上辈子一样的刺,深深地刺进秦小姐心底,让秦牧云没有勇气再面对一次。

  所以,赵羡词抱她,她也不动,让赵小姐抱,就是自己没有抱回去。

  “对不起……”赵羡词终于在她耳边,低低道,“我……我不该写和离书……”

  秦牧云听见这话,更委屈了。万般情绪涌上来,让秦小姐眼泪落下来。

  “可你还是写了。”秦牧云哽咽道,“写了第一次,以后第二第三次,就有经验了,熟悉了。”

  她语气平平,赵羡词听着急忙道,“怎么会呢!”

  秦牧云就吞下哭泣,抹了一把眼泪,“所以,为了避免以后写的麻烦,干脆就不要成这个亲了,一劳永逸,是不是,赵公子?”

  她说的是气话,明知道赵羡词不是这个意思,但话就这么出口了。秦牧云满腹怨气不知该何处宣泄,赵羡词真的很令她失望。

  先是和离书,接着要取消婚事。

  秦小姐虽然想放弃,但到底没有行动,生气归生气,还是忍不住抱有一丝丝念想,惦记着这个人。赵羡词倒好,和离书写了还不算,直接连婚事都不要了!秦牧云难过的很,觉得赵小姐真是洒脱,说不要就能立刻不要,还能即刻着手去做,了不起。

  真不知她是没有心,还是真的不在乎。

  赵羡词被她问的哑口无言,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又做错了。

  见她这个样子,秦牧云用力将人推开,却还是强令自己冷静道,“算我请你帮个忙,婚事暂且这么定下吧。与你成亲,以后也省了我的麻烦。”又道,“赵公子放心,若是赵公子以后有在意的人,想要婚娶,再写和离书就是,我绝不纠缠。”

  听她赌气的话,赵羡词有口难辩,毕竟自己错在先。急的不知不知如何是好,于是下意识抓住了秦牧云的衣角。

  秦牧云皱眉看了一眼,“放手。”

  赵羡词摇头。

  “你——”秦牧云很生气,冷笑道,“赵公子是想要回衣裳么,两清是不是?我还你就是。”

  于是自己去解衣带,气的要把外衫脱了还给她。

  赵羡词慌忙按住她的手,拦住她想阻止她继续。

  可秦牧云此刻心里冷,又在气头上,赵羡词显然不是她对手,只用一个手就将赵小姐挡住了。单手解衣,要与赵小姐划清界限。

  甚至忘记了自己里面几乎没穿衣服。

  直到外衫敞开,秦小姐才意识到自己来的急,里面只有亵衣。于是指尖顿了顿,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可解都解了,看赵羡词的样子就生气,恼的不愿意跟她沾上,就打算脱下来。

  赵羡词看她真的要脱,也急了,整个人直接扑过来。秦牧云一只手,哪里挡得住她这架势,当即惊呼一声,被赵羡词扑得踉跄着连连退了好几步,还下意识地扶了一把赵小姐,免得她跌倒。

  于是,自己被赵羡词扑倒在地,赵小姐则因为被秦牧云拉了一把,没有摔着,倒是稳稳地趴在了秦牧云身上。只是鼻子砸在了秦牧云锁骨上,又酸又疼,当即就眼泪汪汪。

  “有没有磕到哪儿?”赵羡词捂着鼻子,慌忙就要从秦牧云身上爬起来,检查她的手臂。

  没想到秦牧云却按住她,“别动!”尽管刚刚靠着步法缓解了倒地的惯力,但这么摔在地上,还真是挺疼的,好在房间里铺了一层厚绒地毯,才让秦小姐没有真的受伤。

  但秦牧云拉着赵羡词的右手,手肘着地,应该是碰到了麻筋,此刻酸麻地厉害,赵羡词一动,她就从小臂到指尖都是一阵发麻。

  赵羡词刚爬起来一半,被她一说,立刻不敢动了。于是僵持间,发现秦牧云的外衫敞开怀,露出里面的肌肤……

  一时间,赵羡词盯着秦牧云的锁骨,不由摸了摸鼻子,甚至咽了口水。她刚刚虽然撞到了鼻子,但牙齿磕碰到秦牧云锁骨,以至于这会儿,秦牧云锁骨处还有她的牙印,都被磕青了。

  赵羡词红着脸,小心翼翼把秦牧云的衣服往里扯了扯,挡住她的身子。指尖却摩挲到了秦牧云的锁骨处,对着那片青紫淤痕自责。

  秦牧云虽然吃疼,但也受不了赵羡词那样抚摸她颈肩,不由得浑身一个激灵,忍不住问,“你在干什么?”

  “我刚刚不小心,把你这里弄伤了。”赵羡词心疼的摸着那淤痕附近,甚至想给秦牧云上点药。

  秦牧云倒抽一口冷气,抓住她的手,“你——你不要乱动,让我缓一会儿。”

  回来后听说赵康和女儿在自己房间里的秦大人,此刻还没刚到门口,就听到这样的虎狼之词,正要敲门的手就僵在原地,一时面如酱色,恨不能将赵康拖出来剁了!

  “还疼吗?”赵羡词小心翼翼地,“感觉如何?”说着,依然忍不住又摩挲了下。

  秦牧云声音里就有些止不住的忍耐,还是怕她乱动,就强行安抚道,“没事,我缓会儿你再起来,现在别动就行。”

  ——秦知寒实在听不下去,觉得自己好生养的宝贝女儿被猪拱了。他气的想踹门,又觉得过于难堪,索性怒气冲冲地甩袖走了。

  赵羡词听到外面的动静,皱眉道,“是不是秦大人回来了?”

  “刚回来。”秦牧云耳力比她好,早在秦知寒过来时就听到了脚步声。只不过驿馆素来安静,偶尔有一两声脚步声,也都极轻,因此赵羡词没注意。

  赵羡词这才道,“你好些了吗?”

  秦牧云的手臂这才渐渐没有那么麻,松了一口气,“好了。”

  两人这才从地上爬起来。

  赵羡词没穿外面这个衣领高高的外衫时,就显见得露出纤长的脖颈,还有细嫩的肌肤,自然也没有喉结。甚至胸前还有些隐隐隆起,特别扎眼。

  秦牧云觉得,此刻她这么出去,太容易被秦知寒看出端倪了。想了想,就说,“你还是把衣服穿回去。”就指了指赵羡词胸前和咽喉。

  赵羡词低低头,又摸了摸喉咙,实在无奈,就只好将那两块软帕垫在秦牧云双肩,彼此背对着把衣服换了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秦知寒:这都是什么虎狼之词!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