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常擦身而过的时候,池笍敏感地耸了耸鼻子,“你换香水了?”

  “嗯,好闻吗?”柏常大摇大摆地登堂入室,把自己的枕头摆在池笍边上,“以前有人送给我的,最近有些想念的这个味道了,就又买来喷了。”

  “挺好闻的……”

  “好闻,那我以后就常用这款。”

  池笍拿手揉揉鼻子,说来也巧,她曾经也给常竹送过这款香水,只是在逛街的时候意外在香水店闻到的,柔和清爽带一点点甜味但又不会太腻的香气,觉得和常竹的气质很搭就咬牙买下来了。

  好久没闻见,突然闻到还有些怀念。

  “给。”池笍从房间自备的医药箱里掏出一根水银体温计,递给柏常,“咬住。”

  “啊。”柏常张开嘴,池笍手一送,把那温度计放到她嘴里。

  “你睡床上吧,我睡沙发。”池笍倒了一杯水放在床头,把床让给柏常,自己坐到沙发上。

  五分钟后,池笍掏出温度计,对着灯看数字,“没烧。”

  “咳咳……是吗?”柏常的声音有气无力,后仰身子靠在床头,俨然一副十分虚弱的模样。

  “先喝点热水吧,晚上要是烧起来,你再喊我。”池笍指指床头柜的水。

  前后忙活完,池笍就关了灯,拉着被子窝到沙发上,酒店的沙发是单人椅,很小,她腿都不能伸直放着。

  “上来吧,在那睡一晚,腰肯定会酸”

  池笍背对她,“不用,我睡这很好。”

  柏常知道她的个性,不愿意的事,再这么劝也劝不动,索性挪开话题。

  “床头的存钱罐是你的吗。”

  池笍抬眼,才发现自己之前忘记把存钱罐收起来了。

  “嗯。”

  柏常侧躺着,目光锁在池笍的背影,“我也有个存钱罐,每当有粉丝给我寄信的时候,我就会放一枚硬币进去,这么多年下来,也存了不少。”

  池笍闷闷地嗯了一声,其实她的习惯也是从别人那学的,所以走到哪都带着这个罐子,因为会觉得她也陪在身边。

  沉默一阵,柏常再次开口。

  “听唐钰说,你在找她。”

  “唐钰姐告诉你的?”池笍坐起来。

  她确实私下拜托过唐钰帮她留意圈内叫“常竹”的人,虽然知道希望渺茫,可能对方已经完成任务回去了,也可能在这个世界根本不叫这个名字,但她就是想试试,而唐钰在圈内的人脉广,这件事拜托给她是最合适的。

  “你拜托了她,她当然就会找人问了,问到我很稀奇吗。”

  池笍重新躺回去,“怪不得你会知道她的名字。”

  房间的窗帘没拉,月光透过玻璃窗映射在柏常的眼底,照出几抹碎光,她轻抬嘴角,放柔了声音,“所以我猜的没错,你喜欢的就是她。”

  池笍想着既然慌都撒了,那干脆破罐子破摔好了,反正等到一年半之后,自己和这人就不会再有半点瓜葛。

  “对,我喜欢她。”

  在池笍看不到的身后,躺在床上的柏常笑弯了眉眼,表情像是吃了蜜一般的甜。

  “真的?你都喜欢她什么。”

  “之前不是说过了。”

  “想听你再说一边。”柏常笑,“也许再一听一遍我就死心了呢。”

  “喜欢她漂亮温柔对孩子有耐心,行了吧。”池笍和念口诀似的重述一遍当初的话。

  其实喜欢一个人哪儿有那么多理由,她就是抬头看着那个人看习惯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深陷进去罢了。

  “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改变心意?”

  白天的奔波让池笍倍感劳累,与柏常聊天的时候不知不觉放松了紧绷的神经,困倦袭来,眼皮也越来越重。

  她拉了拉被子,用最后一点耐心回,“嗯……不会变。”

  后面柏常说的话,池笍都听不见了,因为意识已经渐渐陷入沉睡。

  “池笍?”柏常起身,试探性喊她的名字,“睡了?”

  等了会儿没人回应,柏常才从床上下来,走到沙发边,弯腰,将人横抱而起。

  身子陷入柔软的床垫里时,池笍下意识把自己缩成一团,猫儿似的去寻找附近的暖源,抱住之后蹭了蹭。

  柏常躺下的动作顿住,换了个姿势,伸手将人圈住,拍拍她的背,“睡吧。”

  睡梦中的池笍闻着熟悉的气味,感受温暖的怀抱,这份柔软和温度和童年回忆里的一样熟悉,她将脸蹭过去贴上对方的胸膛,听着节奏平稳的心跳声呼吸渐沉。

  柏常手指划过她乖巧的侧脸,低头在她光洁的额头烙下一枚亲吻。

  这一吻,池笍似乎有了反应,嘴唇动动吐出两个字,“妈妈……”

  柏常的笑容顿住,随后又听池笍继续说着梦话,“院长妈妈,池笍想你,常竹姐姐……我也好想你。”

  凑到她的耳边,“你喜欢常竹姐姐吗?”

  睡梦中的人发出几不可闻的鼻音,“喜欢。”

  柏常笑了。

  ……

  清早,池笍意识逐渐转醒,她第一反应是抬手去伸懒腰,伸长了手却没摸到沙发边,这才发现自己睡的不是沙发而是床。

  她吓了一跳,猛地从床上坐起,还好,身旁空无一人,身上的衣服也完好如初,她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醒了?”卫生间探出半颗头,柏常正在洗漱。

  “我怎么在床上?”

  “昨天你自己爬上来的。”柏常抬起手撑在下巴做回忆状,“不止自己爬上来,还紧紧抱着我……”

  “别说了!”池笍耳朵一红,穿上拖鞋就跳下床,“我不是故意的,你快点忘了吧!”

  “忘记哪一部分,是你迷迷糊糊蹭进我怀里的部分……还是你抱着我说喜欢的部分?”

  靠?

  池笍听得连头都不敢抬起来了,“全部!”

  匆匆扔下一句后,她打开门逃也似的跑出去。

  “不洗漱吗?”

  “我去婉婉那洗!”

  ……

  洗漱完毕,九人出发去录团综的小别墅,将带来的行李全部搬过去。

  路上唐钰给她们报来喜讯,MV已经发行,发歌第一天空降各大音乐榜一位,实现上半年唯一一个女团音源榜的all kill。

  这样的成绩对于一个新人团来说,无疑是最高的起点,所有人都十分兴奋,眼睛里满是对未来的憧憬。

  “哇……唐钰姐,你也太棒了吧!”下车后,九人对着豪华过了头的别墅连声惊叹,“这地方租一下得多少钱啊?”

  “不是租的,借的。”唐钰指挥司机帮忙把行李搬出来,“你们老大的房子,买来之后一直闲置着罢了,在D国这两期,你们就在这住吧,还能省笔开销。”

  “天,老大太酷了!”

  “这笔钱省的够开心!”

  “那这里是不是有老大的卧室,我们能参观吗?”

  唐钰摇头,“顶层挂了红色牌子的那间是她的卧室,别进去,她不喜欢,其他的东西都可以随意碰。”

  “好!遵命!”

  等进了别墅她们才发现,唐钰口中这个“其他”的范围可太大了,冰箱里装满了新鲜的水果和食物,一楼后面有小花坛和泳池,二楼有个迷你健身房和大号练习室,简直是就是理想中的住所!

  “老大呢?”苏婉婉问。

  “她被喊去UT总部开会,大概中午会来露下脸。”

  几人点点头,各自挑选房间收拾行李去了。

  池笍因为马上就要回国拍《清水湖》,所以带的东西不多,也没把这当宿舍,充其量就是第二个酒店,甚至行李都没带多少。

  收拾完,差不多到了午饭时间,九人商量着做饭的事情。

  “会做饭的举手。”

  池笍默默举手,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人。

  “之前煮火锅不是都挺积极的,真做饭的时候怎么没人了?”

  “煮火锅又不需要厨艺……”

  “哈,说的也是。”

  八人转头看向池笍,“姐,靠你了。”

  池笍叹口气,自觉从沙发上起身走向厨房。

  岑葵举起手,“我来帮你吧,掌勺不行,打打下手我还是可以的。”

  “是啊,那我们给池妈打下手吧。”

  “行吧。”池笍开始分配任务,“蔬菜洗过之后切一下,鸡翅划刀泡腌料入味去腥,猪肉放锅里焯水,记得去浮沫。”

  几人点点头,撸起袖子准备开干。

  但池笍显然高估了这几位大小姐的家务本领。

  五分钟后,洗菜的蒋妍笙一不小心将装菜的盆子打翻,水溅了一地。

  旁边掰西蓝花的苏婉婉被她溅出来的水滑到,后退的时候撞到后边切肉的楚安之,她手上的刀没控制好,食指立刻被划了深深一道。

  “啊!怎么办怎么办好多血!”

  池笍刚把锅热好准备下油,转头就发现身后乱成一团的现状,扶扶额头。

  “岑葵,你过来。”池笍把人叫到身前,随手嘱咐几句让她帮忙看着锅,然后自己上楼去找药箱准备给楚安之包扎。

  结果她人刚摸到杂物间,还没来来得及踮脚去够药箱,就听见别墅里警铃大作。

  “叮铃铃——叮铃铃——”伴随刺耳的铃声,她脑袋顶上的消防喷头开始出水。

  池笍提起药箱迅速往楼下跑,此时的厨房已经满是呛鼻的烟雾,但一群人还像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撞。

  池笍果断跑进去关火,随后是轰人,一套动作一气呵成。

  唐钰接到电话赶过来的时候,迎接她的就是坐在台阶上的九只落汤鸡,其中一只手指还包着绷带。

  “我就离开这么一会儿,你们就把别墅炸了?”

  岑葵缩着脖子,小声辩解,“是那个锅太邪门了,我明明都是按照池笍和我说的步骤来的,结果也不知道哪里出错,突然就窜上来好高的火焰还有烟雾,一下就把烟雾报警器给触发了……”

  唐钰看向一旁的池笍。

  池笍对她摇摇头,疲惫地撑住额头,“我就离开几分钟去拿个药箱而已。”

  早知道她就喊其他人去找药箱了,谁能想到这么多人连个火都看不住。

  但最惨的不是他们,而是摄制组架在房间里的仪器,全都被浇了个透,唐钰走过去询问导演组。

  “刚才拍的东西还能用吗?”

  “应该能,有几台机器是防水的,而且就算机器怀了内存卡还在。”

  此时的苏婉婉弱弱举起手,“刚才那段能不播出去吗……”

  唐钰回头瞪她一眼,“你说呢!”

  池笍摇摇头,默默捂住耳朵,拍个团综而已,不是应该快快乐乐很放松的吗,怎么就给她们硬生生拍成求生综艺了。

  ……

  《清水湖》拍摄现场,今天的戏,池笍事先花了整整一周的时间来做心理准备。

  ——今天就要拍传说中的大/尺/度镜头。

  “别紧张别紧张。”刘可思站在池笍身后给她捏肩打气,“凡事总有第一次,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池笍,“我可以吗?”

  这场戏她倒是还好,至少还有一件肚兜可以穿,奉献最多的要数柏常。

  考虑到隐/私的关系,正式拍摄的时候只留下导演和必要的摄像,其他工作人员全部被疏散。

  池笍穿着白色的亵衣躺到床上,拉起被子盖住下身。

  柏常穿着浴袍姗姗来迟,比起池笍紧张到出汗的样子,她看上去冷静许多,仿佛这场戏对她并没有造成什么心理负担,只是十分寻常的一场对手戏罢了。

  她站到床边,低头,手指搭在浴袍的带子上轻轻一扯,下一秒,那袍子就顺着她身体滑下,堆积在脚边。

  她上身还是穿了遮蔽物的,虽然只是一块勉强遮挡的布料,光滑的后背上只有细的如丝线一般的固定绳,到时候后期会P掉。

  池笍睫毛颤了颤,尴尬地移开目光。

  “被子掀一下。”柏常半边身子靠上来。

  “哦……好。”

  池笍此时的姿势是靠坐在床头,而柏常需要坐1在她身上,被子一掀开,她便两腿分开,跨坐上去,背对着镜头。

  “脖子靠过来一点。”柏常伸手点点她。

  池笍垂着眼睛,乖巧照做,这样近的距离,她们之间是完全避免不了肌肤之间的接触,察觉手臂上细腻滑润的肌理触感,池笍突然觉得自己的嗓子有些发干,连带着身子还一阵阵的冒火。

  柏常伸长细白的手臂,轻轻搭在池笍的脖子上,将距离更拉近一分,随后在她耳边轻语,“放开点,这种戏一直NG才痛苦。”

  池笍感觉身上被她碰到的地方都开始隐隐发烫,这人就像是危险的火源,等会儿那场戏就是要拍她这只可怜的小飞蛾怎么被这把货烧死的。

  “我也想啊。”

  听见池笍无奈中带着点自暴自弃的话,柏常却笑了,“没关系,就算NG我也不会怪你。”

  “……”

  第一条戏开始,池笍满心念着一条过一条过,强迫自己抬头与柏常对视。

  “秀秀,我美吗?”柏常伏在她耳旁,呼吸间吐着令人颤栗的热气。

  池笍咽了口唾沫,强撑笑容回视她,“美。”

  柏常轻轻一笑,清冷的面孔此时因为一个媚眼如丝的眼神变得生动起来,随手她后仰身子,抬高手臂,扯掉了固定长发的簪子。

  池笍背抵着床头,目光一瞬不瞬锁在她的身上,看着她抬起手臂时,腰部拉出的紧实漂亮的曲线,下意识伸出舌头,舔了舔干燥的下唇。

  如墨一般黑的长发散落披在肩头,带着蛊惑香气的女人缓缓靠近,池笍憋了口气,心口的小鹿发了疯一样的在撞,再这样下去,估计还不等这条戏拍完,她就先因为心脏麻痹猝死在这了。

  “柏常,拽发簪那里再来一次,头发有点乱。”姜塍坐在监视器后边喊,这一声听在池笍耳朵里简直是救命稻草。

  但是……池笍歪头去看姜塍,瞳孔里带着慌张,“姜导,这是还要再来一条吗?”

  “怎么了,她都没害羞你害羞什么。”姜塍挥挥手,“还有,你等会儿表情自然一点,你得想你身上这位是你深爱的女人,不是妖魔鬼怪,你一脸被吓坏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这段戏,柏常完全背对镜头,最多只露一个侧脸,所以很多情绪和气氛上的变化都要通过池笍的表情来表达,偏偏她现在一副不开窍的样子。

  可姜塍也急不来,他知道新人第一次拍这种戏份多少会拘束,池笍没哭天喊地地逃跑已经算不错了。

  池笍:“好……我会努力的。”

  柏常重新把头发挽回去,然后无奈地看着身下快把自己缩成一团的池笍,“之前让我帮你找手电筒那次倒是挺坦荡的,现在怎么变这么纯情?”

  “我……”她怎么知道自己会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要是可以的话,她也想快点过掉这条戏啊!

  两人调整好姿势,姜塍再次喊了开始。

  这次总算有惊无险渡过了拽发簪的片段,柏常捧着池笍的脸开始缓缓靠近。

  “表情太僵硬了。”柏常歪过头,遮住身后的镜头,随后在池笍耳边提醒,“手不要扣着床单,摸到我背上。”

  池笍如同一个提线玩偶,完全没了自己的思考,只知道照着柏常的话去做,她听到柏常的指挥,连忙抬起手,僵硬的放到那手感细腻的背上。

  柏常一边捧着她的脸轻吻一边指导,“摸,不是让你放上去完事了,你这时候学什么柳下惠?”

  池笍心说,她倒真想去请教请教柳下惠是怎么在这种情况下保持清心寡欲的,可偏偏她并不是毫无感觉啊。

  “我知道了……”

  “说台词。”柏常偏头咬住她的耳朵,“注意语气。”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其实不是你以为的……那样,你还会喜欢我吗?”

  柏常勾起唇,笑容带着魅惑,“不会,无论你变成什么模样,我喜欢的都是你……秀秀。”

  她伸出手,特意放慢动作似的,缓缓拉开池笍亵衣的系带,手掌拂过池笍瘦削的肩头,将那碍事的衣衫剥去。

  再次触碰到记忆里柔软的唇瓣时,池笍没忍住张开嘴回吻过去,一来一回,气氛像是燃着火的火堆被泼了油,愈来愈旺。

  “第一次?”好几次被撞到门牙,柏常忍不住退开一些小声问。

  池笍低头,在镜头看不到的地方张嘴回,“嗯。”

  柏常突然笑了,现在她觉得池笍刚才的生涩不懂技巧,仿佛是上天送她的惊喜,她抬手,掰开下巴,送上自己重新主导攻势,“那就跟我学。”

  池笍皱起眉,呼吸变得急促,她知道,柏常此时根本不是在演戏,而是借着这机会闯进她本就乱成一团的心湖里搅浑,可是不争气的自己却着迷与她身上的气味,无法推开。

  “今天的香水好闻吗,专门为你喷的。”身上的人仿佛会读心术一般,在她耳侧轻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