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倒计时第四天, 李岁末拿着一只红笔,正把日历上的十二描红加粗。

  “末末!”楼下传来叫喊声。

  李岁末合在笔盖,仰着脖子回答了一声:“就来!”

  她提着裙子, 飞奔下楼,身姿轻盈得像只鸟雀。

  “秦战呢?”试婚戒了, 李岁末被围在人群中央,脸也兴奋得红扑扑的, 她眼睛雪亮, 像坠着星火一样,所有人都看得出她很高兴,李家高攀秦家,看李岁末的表情就知道这家人有多满意这门婚事了。

  柳若让钟姨去楼上叫秦战。

  秦家的大伯母、二伯母都在, 柳若娘家的亲戚也过来了。秦湾还来了许多后辈,大家表情上似乎都洋溢着喜悦之情, 但只有细看, 才知道众人伪善的表面下暗藏着不甘、怨怼、愤怒还有一点幸灾乐祸。

  李岁末洗了手擦干,从秦奶奶手里接过钻戒把玩。

  一屋子的人都在看她, 她露一个得体大方的笑容, 刚要打开盒子,手背突然被人按住。

  “姐姐,婚戒不等表哥一起来试吗?”

  李岁末侧目, 看了看面前这个梳着双马尾的女孩,她笑着说:“好, 那就等秦战来了再试戴。”

  柳语涵说:“那我想看看你的戒指, 行吗?”

  李岁末无所谓,把盒子给了柳语涵。

  大家争相传阅李岁末的戒指,没打开, 光是捧着小巧玲珑的方形盒子都能惊叹半天。

  “太精致了!”

  “这得花不少钱吧。”

  “我们末末就得戴这样的婚戒。”

  李岁末笑,有些倨傲的抬高了下巴。

  “切,钻戒再好看又有什么用,都来几天了也没见到秦战哥哥,他不会是不想……”这丫头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想被长辈拍了一巴掌,她立马噤声,目露不甘。

  柳若的表情严肃,然后叫管家上楼催一下。

  秦奶奶挂着笑脸,张罗着亲戚们在沙发边坐下。

  管家还没走到,中途又和去了许久的钟姨一起下来了。

  两人背后没有人。

  “秦战哥哥呢!怎么不下来?是不想看戒指吧!”

  “柳语涵!你闭嘴!”

  柳语涵狠狠闭上嘴,她离开沙发边,撤到了一堆小伙伴之间,几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女孩围着她,全在一边不屑的打量李岁末一边安慰柳语涵。

  这种低级的指指点点和非议李岁末听得多了,并不在意。

  钟姨走下来,低声在柳若耳边说了些什么。

  柳若哎哟了一声,忙起来说:“钟姨,你快去煮碗姜茶给端上去,马上就要订婚了,还感冒,真是……”

  柳若打着圆场,氛围顿时轻松起来了,长辈们移开话题,又开始夸李岁末的裙子。

  只有几个小辈簇拥在一边,纷纷露出得逞的笑容看着李岁末,不知是谁说了些什么,一堆人立马就笑得前俯后仰的,期间李岁末的名字好几次传了过来。

  真是,李岁末摇头笑了,起身拍了拍裙摆,就往那女孩男孩堆走过去。

  “在聊什么,这么开心?”楼梯上,那道清泠泠的嗓音穿透人群透过来,李岁末站在原地不再动作,肩颈僵硬的往楼梯看过去。

  秦卿裹着丝绸裙,身量纤长的站在楼梯上,她的一头乌黑长发铺陈在后背,还有不少凌乱的垂在胸前,不修边幅的样子看得出秦卿是刚睡醒。

  秦卿是貌美的,只是她今天看起来很不对劲,长身独立,嘴唇发白,脸也没什么血色,眉眼都透着倦怠感,突然就和她平时慵懒但飒然的模样不一样了。

  李岁末看了看她身上薄薄的裙子,张了张嘴,最后又什么都没说。

  客厅里安静下来,几个推搡的小辈变了脸色,纷纷噤声。

  李岁末看着,心里感慨,她以前也是这样,见了秦卿就连话都不敢说了,其实现在也差不多。

  秦卿斜眸看她,李岁末便不自然的挪动目光。

  柳语涵胆子最大,她是柳家这个辈份里最小的丫头,以前都很得秦卿这个表姐的喜爱,被人推了一把,她顺势就往前一站。

  “表姐。”

  秦卿凝眸。

  柳涵语就说:“表姐,我在聊李岁末,表哥生病了吗?还是不想下楼!”

  李岁末笑了一下,引得秦卿侧目,柳家的人忙过来扯了一把柳语涵,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淮言,丫头还小,不懂事……末末肯定不会放在心上的,对吧!”

  说话的人是柳若的嫂子,老来得女,因此全家对柳语涵也是格外娇宠。

  李岁末讪笑:“伯母,您知道我的脾气。”

  她这话出口,柳语涵就炸了,“你什么意思?是还要跟我算账是吗?我的脾气也——”

  “小语!”柳语涵的母亲训斥道。

  秦卿扶着楼梯的把手一步一步向下,长裙勾勒出她双腿摆动的曲线,长发轻轻晃动,她素颜,但眉眼轮廓很清晰。

  “淮言,小丫头片子,你……”三姑一个一个的劝说道。

  “您知道的,末末年纪也不大。”秦卿突然出声打断。

  “叫什么名字?”秦卿看着柳语涵,摊开了右手。

  一只精致小巧的钻戒盒子放到了秦卿的手心上。

  “你可以回去了。”女人低声命令。

  柳语涵傻了一傻,忙问:“我吗?回哪里去?表姐我是来……”

  秦卿:“回去吧。”

  周围人大气不敢出,秦卿护短,是传遍了整个海市的,谁惹她护着的人,就是跟她对作对。

  柳语涵被她的母亲生拉硬拽着往门外拖,女孩的双马尾在挣扎的时候被弄乱了。

  “表姐!表姐!我是小雨啊!我是你最疼的小雨!”

  “表哥!表姐!表——”

  秦卿就笑了一下,她的笑容苍白,身体看起来很虚弱,但周身气场强劲,只一眼略过就能把柳语涵压得喘不过气来。

  “我知道了,我自己走!”

  柳语涵说,然后走到李岁末面前,不情不愿的道歉:“对,对不起,我先回酒店了。”

  李岁末耸肩,“喔,你随意。”

  柳语涵:“……”

  到底年纪小,居然直接被李岁末气哭了跑开。

  “你这丫头。”秦奶奶无奈摇头,即是说李岁末也是嗔怪秦卿。

  秦卿走下楼,李岁末识相去扶住她。

  ——好烫!

  李岁末看向秦卿。

  “淮言?”柳若捧着姜汤出来,看到被李岁末搀扶缓步走来的秦卿,她忙走过去,“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秦卿:“感冒了。”

  柳若无奈的说:“秦战也感冒了,你们姐弟俩真是一个都不让人省心。”

  秦卿笑,拉着李岁末坐到沙发上,她还握着戒指,问:“战儿呢?”

  柳若管家去送姜汤,又让钟姨外重新煮一碗给秦卿喝,闻言回答:“感冒了,说身上没劲,不想动。”

  “男孩子这么娇弱?还是被惯的。”有人插嘴。

  柳若忙笑着应和,试图缓和刚才诡异的气氛。

  “既然战儿不在,”秦卿说,然后打开了戒指盒,“过来。”

  她招了招手,瞬间又引起所有人的目光。

  李岁末:“……”

  “不用了。”

  “过来。”秦卿不容置疑。

  李岁末抿唇,竭力忽略身边异样的眼光,朝秦卿伸出了右手。

  “傻孩子,男左女右。”柳若笑盈盈的说。

  李岁末立马表情复杂的改为递出左手。

  秦淮言啊秦淮言,所有都当你是对弟妹好,这女配就该你来演!

  鸽子蛋被纤长冷白的手指捏着送进了中指。

  秦卿的指尖滚烫,给李岁末戴完戒指,她就捂着嘴猛的咳嗽起来!

  “淮言!”

  “钟姨,汤呢?!”

  “穿得太少了,”柳若嘀咕,然后转头看向李岁末,“末末,你先把秦卿带回房间休息。”

  李岁末从鸽子蛋上移开目光,“啊?好!!”

  秦卿被李岁末扶着回屋,两人没说话,直到李岁末把秦卿送到门口,才小声说:“那你进去吧,我就……”

  “我想喝点热水,你能帮我倒一下吗?”秦卿说,声音虚弱无力。

  念在她刚刚替自己出头,李岁末抿唇,然后说:“我房里有热水。”

  秦卿挑眉:“那麻烦你了。”

  李岁末:“……你在门口等我一下。”

  秦卿不置可否,李岁末回房端了热水再折回来,秦卿的房间门口空无一人。

  秦卿不见了,可她的房间门开着,黑洞洞的敞开着,像一个大张着嘴的深渊。

  进还是不进……

  李岁末还在纠结,秦卿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麻烦你送进来。”

  李岁末一顿,秦卿生病了,看起来苍白羸弱的女人,总不至于还能把怎么样……

  况且,秦卿最是讲礼的。

  李岁末在门口脱掉鞋。

  秦卿:“把门关上。”

  李岁末:“……喔。”

  李岁末留了个心眼,把门轻轻关上,再偷偷拉开一个缝,并且为自己的小聪明感到窃喜。

  秦卿单手抱臂立在窗前,身上还是那件薄薄的丝绸裙,手里夹着烟,吸一口缓缓吐出来,然后咳上好几声。

  李岁末:“感冒了,还要抽烟。”

  秦卿牵动嘴角,说:“心里不舒服,疏解一下。”

  李岁末不再出声,她也不至于傻到问秦卿是为什么不舒服,然后把自己套进去。

  “给。”李岁把手里捧着的热水递给秦卿,秦卿接过,并不急着喝,看着李岁末左手中指的戒指问:“这个戒指喜欢吗?”

  “喜欢啊!”李岁末说,然后抬手对着窗外的阳光欣赏钻戒,她看着,忍不住感慨:“终于……”

  李岁末连忙噤声。

  “终于什么?”秦卿饶有兴致的看着她。

  李岁末一怔,牙齿差点咬到嘴唇,她讪讪一笑,一边在心里暗自骂秦卿太敏锐,一边骂自己过于得意忘形。

  “就是,终于要和秦战订婚了!”李岁末说,脸上的喜悦和期待做不了假。

  秦卿低头吸了一口烟,脸色难辨喜怒。

  李岁末:“那我先下楼了。”

  “我再最后问你一次,”秦卿突然说,“你是真心喜欢吗?”

  李岁末背对着秦卿:“……”

  秦卿:“末末,说实话。”

  李岁末一句真心喜欢就卡在嗓子眼,她的指尖扣在掌心,转头看秦卿。

  秦卿的眼底浓黑一片,像蓄着山雨欲来的深寒。

  李岁末莫名打了个寒战,才注意到秦卿房里的窗户没关。

  她走过去,拽回窗户扣住上锁,动作一气呵成,做完之后,再大步流星向门口走。

  她要离开这里!

  突然,屋子里传来玻璃杯砸碎的声音,秦卿扔掉了水杯,几步追上来,拉住了李岁末的手。

  “大姑姐!”李岁末历声道。

  “叫我淮言。”秦卿说。

  李岁末抿唇,睫毛颤动,她看着苍白虚弱的秦卿,突然心底空空的。

  秦卿喜欢她,为什么?

  李岁末埋着头:“我要出去了,晓晓晚上还约了我。”

  秦卿:“疯了好几天,还没玩够?”

  李岁末:“……”

  秦卿挽留她也是一副倨傲的模样,李岁末轻轻挣扎,想要挣脱秦卿的桎梏,动了动手腕,才发现自己被拽得严实,几乎和秦卿十指交扣在一起。

  掌心顿时浸了薄薄的汗。

  李岁末:“你——”

  秦卿:“末末,我是个病人。”

  李岁末:“生龙活虎的病人可太少见了!”

  秦卿莞尔,大大方方承认:“我吹了几天冷风。”

  “……”

  李岁末顿时心里窝火,她没想到秦卿这个人不仅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秦卿淡淡道,语气没什么波澜:“我窗户全部打开,只穿一件夏天的裙子,一站就是大半夜……”

  李岁末:“够了!我不想听!你喜欢吹风就吹风,喜欢感冒就感冒,自虐也和我没关系!和我没关系!”

  秦卿收敛了表情,温声说:“我想让你心疼我。”

  “……”

  李岁末顿时乱了阵脚,脸红了红,紧跟着,一阵无名火又从心里蹿上头。

  只想让她多看自己一眼,就吹整夜整夜的吹冷风?

  ——荒唐!

  李岁末反骨作祟:“秦战也感冒了,我要去看他……我就算心疼也是心疼我未婚夫。”

  明知道面前的女孩撒谎成性,明知道她演技拙劣,明知道李岁末并不是真心在意秦战,明知道她甚至都不喜欢自己……

  但李岁末话一出口,秦卿心里就泛起酸意。

  偏偏某人还不知死活。

  “一个家两个人重感冒,我去找家庭医生。”

  “马上就要订婚了,这么终要的日子,你生病就算了……”

  “我那么喜欢秦战,好不容易……”

  寒冬腊月,李岁末注意到自己汗湿的手。

  这么多汗?秦卿的手好烫!

  李岁末抬头去看秦卿,秦卿脸色发白,毫无血色,嘴唇几乎快白到和皮肤一个色了。

  “我去找医生!”李岁末挣脱,然后小跑向门口。

  指尖碰到门把手,金属触感只维持了短短一瞬间,手腕就被人从身后紧紧扣住,她被一把拽了回去!

  “秦——”李岁末惊呼。

  秦卿拖着人,五指扣着李岁末的手腕把人甩在床上,床榻颠簸起伏,她欺身而上,跪在李岁末腰两侧。

  李岁末吓坏了,满口大姑姐、大姑姐胡乱的喊。

  秦卿:“别喊,你没关门。”

  李岁末:“……”

  秦卿笑:“像不像偷情?”

  李岁末顿时炸毛:“你别乱说!”

  秦卿压抑住怒气和醋意,她又有了心情逗弄李岁末。

  李岁末感觉到秦卿挑起了一缕属于自己的头发,指腹忍不住的一遍又一遍捻着她的发梢。

  所有压抑的情感像是都被秦卿投注在了这个小动作里。

  李岁末渐渐安静下来,只有胸膛还顺着急促的呼吸上下不住起伏。

  秦卿呼吸蓦的变重,李岁末急促的动作,缭乱秦卿,她只能靠呼吸努力平息心底的悸动。

  太紧张,李岁末脖子汗湿了,冬日里要出一身汗得有多难得。

  才四点,海市就阴沉沉要下雨了一样,李岁末极其不自在,仰头一眼对上的就是秦卿温润的唇。

  她瞥开眼睛。

  大雨来得又迅猛,噼里啪啦的砸下来,楼下突然喧哗一片,院子里摆满了订婚宴上要用的东西,一屋子佣人全都跑出去抢东西。

  李岁末艰难扭动了一下,小声说:“我要下去了。”

  秦卿的目光变得放纵肆意,蠢蠢欲动,呼吸急促,温热的呼吸一道一道的吹拂在李岁末耳边的绒发上。

  秦卿高烧,身体变得好烫,李岁末想摸一下她的额头,却僵在原地,手脚抻平了,一动不敢动,失去知觉前,只觉得贴着的某物那触感像是赤脚点在云端。

  秦卿也会有这么柔软的时候吗?

  她心不在焉的想,还来不及细想,旋即就不知所措起来,连呼吸都不够顺畅了。

  耳边传来几不可闻的笑声,一开始是轻微的笑,慢慢笑声变大,渐渐地,李岁末就感觉自己胸腔也连带着震动起来。

  很麻,和秦卿靠在一起的地方,几乎都没了知觉。

  大雨如注,屋子里冷清,阴沉的天气导致房间里黑魆魆的,给了李岁末一点安全感。

  总比幕天席地的大白天好。

  旋即,她又反应过来,暗骂自己在胡思乱想什么!

  李岁末顿时觉得羞赧,脸红红的,闭着眼睛都不敢去看秦卿。

  秦卿哈哈哈大笑,额头抵在李岁末的肩颈处,她越笑李岁末心里就越心虚。

  李岁末的脖子修长,锁骨明显,秦卿滚烫的呼吸一下一下的扫过她的锁骨时,她心里就变成一团乱麻。

  秦卿的头发乱七八糟的和她搅在一起,李岁末敏感,感觉那些头发,那些呼吸,那些抵着的躯体,像给她下了定身咒一样。

  大概是笑够了,秦卿就支着手,撑起了上半身,头发随之动作,波浪卷的发尾曲折盘绕,和李岁末铺在纯白被褥上的黑发堆在一起,纠缠不清。

  “你烧糊涂了,”李岁末小声说。

  秦卿一哂,手指点在她的额头上,说:“我是嫉妒的发疯。”

  李岁末:“……”

  “不过幸好,”秦卿说,指尖开始从李岁末的额头滑到她的眼睛,“这里我吻过了。”

  李岁末闭上眼,秦卿的拇指磨挲她的眼皮,她长睫忍不住颤抖,顺着秦卿流连的动作,抖得像个筛子。

  “这里……”

  到鼻尖。

  李岁末愤愤睁眼:“在H国,你果然偷偷进房间亲了我!”

  秦卿低笑,她声音低哑得不像话,因为感冒,说话吐息的温度都是滚烫,李岁末只觉得脸上、耳朵、脖子那里都是被秦卿惹起来痒热感。

  “只有这里,我还没碰过。”

  指尖点在了李岁末的唇上,李岁末一愣,旋即感觉到指腹擦着她的唇,重重碾过。

  李岁末满脸通红,猛的转开脸,唇上的触感消失,她色厉内荏的威胁:“你敢——”

  “只要一想到,你将要属于别人,我就想把你偷偷藏起来,放在这里。”

  秦卿脸颊变得绯红,她牵起李岁末的手,小心珍重的放在了自己心口的位置。

  李岁末挣扎了一下,五指还是被秦卿扣得紧紧的。

  她后悔死了,后悔一时心软,多此一举给秦卿倒了一杯热水!

  秦卿这样,哪里像一个病人!

  “秦淮言!”她突然喊秦卿全名,“你别卖惨了!”

  秦卿一怔,然后又笑,偏偏要和李岁末作对:“末末,我好难受。”

  李岁末几乎崩溃的想,秦卿那么寡淡矜高的一个人,原来喜欢上一个人,也会克制不住自己的欲/望……

  “末末……”

  耳边是秦卿的低喃。

  李岁末杏眼尽力瞪到最大,黑白分明的眸子瞧着秦卿,心里明明怕得要死,又要假装气极了一样,企图威慑住秦卿,她长睫不住闪动,还轻喘着气,说:“我不知道你难不难受,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你靠得太近了,你,你快点起来!”

  秦卿低头看着她,目不转睛的,盯得李岁末很快败下阵来,她转开脑袋,眼尾和鼻尖都蔓延上红潮。

  秦卿哑着嗓子:“哭了?”

  李岁末抽泣,含糊不清的嗯了一声。

  “哭什么?”秦卿又问。

  李岁末就低低啜泣:“我,我动不了了……”

  “被我欺负了?”

  欺负这个词,包含的歧义太深了。

  秦卿含笑的声音传来:“你要是真喜欢,就叫我大姑姐也不是不可以。”

  “……”

  “麻了……”眼看这人越说越放肆,李岁末就解释说,“全身都是麻的,动不了……”

  霎时,秦卿呼吸一滞,心跳都漏了一拍。

  房间的氛围暧昧,秦卿几乎克制不住,想要用唇描摹李岁末的眉眼,她倾身,呼吸放缓慢慢下压……

  “砰!”

  门口传来响动,有人绊倒在门口!

  李岁末骤然仰起头,鼻尖碰到秦卿的下唇都不知道,她突然有了力气,一把推开秦卿。

  李岁末一脸惊惧的看着来回晃动的门。

  “谁!”

  紧跟着是跌跌撞撞的脚步声!由近及远,那个偷听偷看的人跑下楼去了!

  完了!

  李岁末近乎绝望的想。

  快要新婚的弟妹和大姑姐不清不楚的叠在一张床上,传出去,她都等不到三天之后的订婚仪式,就要先背上一个勾引秦卿的罪名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写着写着就过了十二点,就想着都写了一起发,久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