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把敌方陛下拐回家>第83章

  萨曼莎伸手将玛格丽特拦腰抱在怀里,将她从窗台上抱了下来。

  萨曼莎没有立刻将玛格丽特放回地上,而是搂在怀里颠了颠,煞有其事道:“嗯,胖了。”

  玛格丽特本来就在意自己被萨曼莎抱在怀里会不会压到她,听她说完,立刻想要下来。

  萨曼莎哈哈一笑,还是把她放了下来:“不重不重,这样正好。”

  “你怎么来了,我以为你会乖乖待在拉斯维尔。”

  玛格丽特将头上的斗篷摘下,“你都那么说了,我怎么说都要来看看,我们陛下究竟是忙到什么程度,竟然连那么重要的花神节都要鸽我。”

  萨曼莎听罢摇摇头,“你不该来这,我现在都有点分身乏术。”当然,如果忽略她扬起的嘴角,这话的可信度可能会更高点。

  其实就算玛格丽特来了,她也会保护好她。

  但显然玛格丽特不是需要被保护的那个人,“我就来给你送个东西,一会就走。没人知道我来了,离开时要赶在关城门之前出城。”

  玛格丽特虽然很想萨曼莎,但也不蠢,她知道皇城现在就是龙潭虎穴,萨曼莎废了那么大劲避开教皇的眼线送她出皇城,她当然不可能那般大张旗鼓的回来,这不自投罗网吗。

  要是她被抓住了,教皇势必要用她威胁萨曼莎,她不会让自己成为萨曼莎的把柄。

  但如果只是短短的见上一面就离开,还是可以的。

  玛格丽特道:“不过您真难找,我可是绕了皇宫大半圈才想到这里。”

  萨曼莎轻讪,“有些人太吵了,没办法,不过你不还是找过来了吗。”

  她用手帕擦了擦玛格丽特脸上的灰尘,“派个人来就行,下次不要再这么奔波了。”

  玛格丽特歪了下头,认真想了一会道:“女士,您可能误会了一件事。”

  萨曼莎:“?”

  “您觉得我只是为了给您送东西来的吗?”

  萨曼莎心里瞬间浮现一个大胆的猜想,幽暗的紫眼睛一亮,像是清晨的阳光洒进了幽深的森林,驱散了晨间的浓浓雾气。

  玛格丽特紧接着道:“虽然送东西是主要的,但我也想见你,所以我来了。”

  漂亮的蓝眼睛垂下,小声嘀咕了句,“哪怕只有一眼。”

  玛格丽特的声音太小,萨曼莎没有听见后面那句,但玛格丽特的坦率让她喜不自禁。

  她靠向玛格丽特,身体向前倾斜,红唇缓缓向对方靠近,但还没碰上,就被玛格丽特捂住了嘴。

  “不行。”

  萨曼莎眨巴眨巴眼。

  玛格丽特贴着自己的手背轻柔印下一吻,“现在还不可以。”

  哪怕没有吃到想要的糖,萨曼莎也已经满足,她笑道:“好。”

  “你来给我送什么?”萨曼莎问玛格丽特她此行来的真正目的。

  玛格丽特从怀中套出几封有火烧留下的痕迹,字迹斑驳的信,“是这个,我觉得可能会对你有点用处。”

  萨曼莎结果一看,瞳孔紧缩,她将信平铺在桌面上,借着微弱的月光看了起来,她没有点灯,担心别人发现玛格丽特的存在。

  秀气的眉毛先是皱起,后又慢慢舒展开,她转头问玛格丽特,眼睛闪着难掩的喜色,“你怎么得到这个的?”

  这可是赞威尔家族私通他国的铁证,上面的笔迹和印章,萨曼莎可记得清清楚楚,那分明是教皇的私印!

  有了这个,她完全有信心搞垮赞威尔家族。

  玛格丽特在她身旁坐下,“你还记得尼娜吗?我曾经的贴身女仆,尼娜·戈斯。”

  萨曼莎皱着眉想了想,好像是有点印象。

  玛格丽特叹了口气,她就知道她不记得了。

  她将尼娜死前给她讲的话告诉了萨曼莎,当然隐去了她父母和克里希的那段恩怨,“现在你想起来了吗?”

  萨曼莎点头,玛格丽特这么一说,她记起来了。四年前宫变后,她确实吩咐了一个人去找玛格丽特一家,但后来因为精神状态问题,阿比特为了让她好好休息,便把这件事接手了。

  她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尼娜·戈斯早已叛国。

  玛格丽特:“这是尤妮丝一天装墙镜的时候,墙皮破裂,从里面找出来的。”当时,她也是通过这几封破损的信才知道,尼娜一直在帮助韦伯·巴特利特联系斯格特克这边的人。

  去年奥利维亚宫变前,玛格丽特对韦伯本来就有点猜想,只是可惜他藏得太深,她找不到他的马脚,直到这几封信的出现,她才真正确定了韦伯私通他国妄图叛国。

  尼娜在信中丝毫没有提起教皇的名字和赞威尔家族,信面上只有一些十分模糊的印章。她也没有告诉韦伯,她联系的人是教皇,她还是留了点自己的小心思。

  玛格丽特当时对斯格特克不熟悉,并不认得那个印章是赞威尔家族的私印,直到她来到斯格特克,教皇为了拉拢她,曾给她暗地里给她写过几封信,信的上面就有着同样的印章。

  一开始玛格丽特并没有记起来,只是觉得眼熟。

  前几天她在拉斯维尔和考夫曼闲聊时,考夫曼提到了教皇,玛格丽特这才又记起这几封信,发现两者的关联后,她便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萨曼莎这次趁玛格丽特不备,在她侧脸上印下一吻,“谢谢。”

  玛格丽特挑眉,“不谢?”

  掩盖在心间的愁云终于散去,萨曼莎心情十分舒畅。

  她还想多留玛格丽特说几句,但窗外这时传来一阵猫叫声,这是谢里登的信号。

  玛格丽特算了算时间,她差不多该走了。

  她起身来到窗边,萨曼莎紧跟在她身后,“抱歉,我不得不走。”

  萨曼莎最后拥抱了她,“我向你承诺,一定让你尽快回来。”

  玛格丽特回抱萨曼莎,轻声道:“好。”

  说完转身跳出窗,跃进了浓浓的夜色中。

  谢里登在侧门等候,见身披月色的玛格丽特归来,他打开车门,躬身迎接玛格丽特,“小姐。”

  玛格丽特敏捷登上马车,“走吧。”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谢里登驱使马车,裹着一路不曾停歇的风尘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皇城。

  玛格丽特靠在颠簸的车壁上,闭眼休息,但考夫曼的话却时刻萦绕在她脑海里。

  “该从哪里说起......”

  “陛下,您也应该了解一些萨曼莎的身世。”

  玛格丽特饮了一口红茶,“是的。”萨曼莎跟她提起过一些。

  “我和阿比特是多年好友,阿比特当时还不是斯格特克的国师,他只是个喜欢四处跑的吟游诗人。他靠着给人写诗,唱诗赚了不少钱,您可不要小瞧这个,贵族们对此出手可是意外的大方。”

  “那时候的狮鹫佣兵团还不叫狮鹫,它只是十个人的小团队,阿比特找到我们给了我们一笔丰厚的报酬,让我们充当他周游各国的保镖,我们第一次见那么钱同意了,可谁知这家伙是个存不住钱的,没过多久,钱就被他败光了。”

  考夫曼拧了下眉,“您应该能想到当那个混蛋告诉我们没钱付报酬,要唱歌给我们抵债时,我有多愤怒。”

  “他是个烂好人,身上的钱都散给了战乱中的流民,明明自己有时候过得比流民还惨。我们没有揍他,而是让他加入我们,给我们当免费劳工抵债,慢慢地我们成了最好的兄弟。”

  玛格丽特猝不及防吃到了自己偶像的八卦,那放光的眼睛仿佛在说“摩多摩多”。

  但考夫曼显然准备跳过这断缺钱到让人恼火的记忆,“后来有次他告诉我们他要离开一段时间,他走的很急,说完这句话他就跑的没影了。直到四个月后,他带回来一个女孩。”

  考夫曼动了动手指,他又想点烟了。

  “我当时离开斯格特克也是因为教皇,罗斯的母亲,我的妻子,也死于教廷手中。”他常年奔波在外,回去的时候一切都晚了,罗斯以前恨他,他能理解,所以罗斯想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他也懂。

  哦,吃软饭不行,这肯定是要揍。

  “或者说整个狮鹫佣兵团都和教廷有过恩怨,我们顺理成章地组成了一个团队,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推翻教皇的统治。”

  玛格丽特越听越觉得熟悉,她突然想到历史中那个推翻了约翰二世的反征军。

  “后来,我们有了新的代号---反征军。”

  “萨曼莎年轻气盛,但她确实很有领导才能,逐渐她成为了领队级别的人。但随着队伍的逐渐壮大,队里的人鱼龙混杂,直到我们攻进皇城的那天,

  里面到底有多少事真的是为了斯格特克,又有多少人抱着别的心思,都已经数不清了。”

  考夫曼的声音越来越低沉,“我志不在高位,所以之后便领着一批兄弟组成了佣兵团准备离开斯格特克,萨曼莎虽然也是领军级别的人物,但她也志不在此,她原本准备留下来辅佐新王登基,帮助他推翻教皇。”

  “可就在新王登基的前一天,所有的事都变了。”

  考夫曼停下问玛格丽特,“陛下,您知道世上最易变,最难猜的是什么吗?”

  玛格丽特不准备出声打扰考夫曼的思绪,她在心里回答他:是人心。

  “那晚的天空说是由血液染成也不为过,军中发生了内变。那天萨曼莎和阿比特去为我送行,躲过了一劫。但当我们赶到时,全都结束了。”

  考夫曼仍忘不掉他们撞开屋门的那一刹那,看到的人间炼狱。

  原本宽敞的大厅内堆满了尸体,门刚打开,血水便争相恐后地向门外奔涌,宛如一条永无尽头的河流。

  屋内的尸体都死相凄惨,遗体鲜少有完整的,窗户,门上,墙壁被喷溅的血液染成了暗红。

  门上的层层血手印可以看出当时的人是有多么的绝望。

  他们的视线在屋内搜寻,很快就找到了许许多多熟悉的面孔。

  萨曼莎在他和阿比特都怔愣的时候转身跑了出去。

  玛格丽特没想到萨曼莎经历过如此残酷的事,她想到尼娜说过她见到的萨曼莎,她之前还不相信,现在想想或许尼娜当时遇到的便是从宫里跑出来,茫然不知所归的萨曼莎吧。

  她能想到,或许一开始屋内的几波人只是想拉新王下位,自己登上去而已。

  但在完全封闭的空间内,空气中酝酿着权力的味道,恶魔在耳边低语。

  一旦有人动了手,一切便都停不下来。

  所有人都杀红了眼,他们已经忘记最初的目的,他们只知道大家都疯了,如果他不杀别人,那下一个死的就是他。

  所以后来才有了萨曼莎他们见到的一幕,整个大殿内,无一人生还。

  “登基大典就在明天,斯格特克必须出现一位国王。”考夫曼停住了,“这也是我和阿比特都有愧于萨曼莎的事。”

  玛格丽特猜到了,他们让萨曼莎临危受命,踩着同伴血都还是热的骸骨,登上了王座。

  但玛格丽特知道,如果萨曼莎自己不愿意,哪怕那个人是她的养父阿比特和她亲如父亲的考夫曼也动不了她。

  考夫曼:“我和阿比特都是懦夫,我们看到那样的场景,怕了。现在想想,我真的恨不得一刀捅死四年前的自己。”他们怕了,便让一个还没成年的女孩背负了一个沉重的历史。

  他想现在的阿比特和他也是同样的想法,想要杀了过去的自己。

  但这显然不能,历史就是历史,谁都不能改变。

  他们护送萨曼莎登上了皇位,那天的登基仪式没有在皇宫内举行,而是在教廷。

  因为皇宫内的尸体仍无人整理。

  等登基大典结束后,他们才分出神来清扫那片炼狱。

  自那以后,或许是为了躲避曾经胆小懦弱的自己,他再次离开斯格特克,组成了现在的狮鹫佣兵团,并终生宣誓效忠女王,但之后萨曼莎再也没联系过他。

  萨曼莎在皇宫,阿比特便不会走,他留了下来辅佐萨曼莎。

  玛格丽特无法对考夫曼和阿比特的做法做出评判,她心里肯定是怪他们的,因为他们让萨曼莎去面临那种情景。

  但真正能对他们做出评判的,只有萨曼莎自己。

  考夫曼这次缓了好长一段时间才继续开口,“后来,我们才知道,原来那晚一切的源头都是教皇一手策划。”

  “他策反了军队里的其他人,并把所有人都送进那座屋内后,命人锁了所有的门窗,派人在门外看守,务必保证不留一个活口。”

  “他本来还想对付我们,或许真的是老天眷顾,我们逃过了这场灾难。”

  萨曼莎身上背负的远比她想象的要多,要沉重。

  她没有时间悲痛,她踩着同伴的尸骨,步履艰难地拖着缀在悬崖边的斯格特克一步步走回正轨。

  而那些埋葬的人,终究不会被人提起,历史上也不会有他们的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