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病娇师妹们的白月光GL>第49章 狐惑

  群山僻壤之处,一个影子将云菀毫不留情地丢在了地上。

  “主子最后说不让旁人欺负了她,我们如今把她丢到这种地方,会不会有点太……”一个影子小声地努了努嘴。

  “这种地方战乱不休正是最好的人间炼狱,主子既然要把她培养成一把利器,这里最好不过,至于你说的,我猜主子是怕她死了,虽说有魔珠护体,但救治一番也颇费魔力,咱们护着她有口气就行了。”

  随后两个影子便消失了。

  不知过了多久,云菀睁开了眼,陌生的环境,空白的记忆,她茫然地眨着眼。

  不远处的两个小孩见前面的陌生女子衣裳华贵,好奇地走了过去。

  “你是从哪儿来的?”男孩比较大胆率先开口道。

  女孩则比较害羞,躲在男孩身后偷偷打量着云菀,近看之下只觉眼前这人好看极了。

  她以前总听母亲说隔壁的王家女儿生得闭月羞花,知书达理,不像她如野孩子似的上窜乱跳。现在她算是明白了什么,那王家女儿不过是生得水灵了些,跟眼前这人相比,实在是差得十万八千里。

  云菀:“不知。”

  这时候,那女孩反而胆子大了起来,从男孩背后出来,跑到云菀身边,拉着她的手甜甜地道:“神仙姐姐,不如来我家可好?”

  男孩急了,他道:“去我家,我家可大了,而且我家很有钱,可以天天吃馒头。”

  女孩回头瞪了男孩一眼道:“男女不同室,你这是要败坏神仙姐姐的清誉吗?!”

  男孩脸涨得通红,他见云菀望来,以为她是将自己当成了那登徒子,虽然他不过也才十二岁,还是个孩子,但他就是不想在云菀心中留下坏印象,结结巴巴地解释着。

  谁料那小姑娘直接拉着云菀的手走了,男孩未尽的话只得咽了回去。

  云菀打量着周边的环境,随处可见的残肢断臂,只有一条唯一还算干净的小河,上面只是略微漂浮着些许染血的破衣服,小路泥泞,几户人家零零散散地分布着,都是一些茅草房。

  小姑娘见她眉心微微蹙起,解释道:“我们这里是胡人与汉人的交界之地,长年战乱,有好些人家都逃难去了。”

  云菀看着眼前这个稚嫩的小女孩道:“那你为何不走?”

  小姑娘停了脚步,指着不远处南边的一座瞭望塔台,道:“神仙姐姐,我爹爹就是死在那里,被胡人一箭……”她边说边用手在自己身上比划,最后头一歪道:“死了。”

  “我们这里的习俗,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男人在哪儿,那妻子和孩子也必须在哪儿,我爹爹死在了这里,所以我和我娘就必须在这里,若是偷跑出去……”

  小姑娘的声音低了几分,声音里竟带上了几分诡异,“就会被杀死哦!”

  云菀转头看她,小姑娘已经恢复了正常,脸上带着朝气蓬勃的笑容,似乎刚才不过是云菀的错觉。

  小姑娘朝着云菀调皮地眨了眨眼,道:“神仙姐姐别害怕,我刚才不过是说笑的,怎么可能会有人做这么无聊的事,专门去监视有哪些妇女、孩子会偷跑,然后背后给一刀。”

  “这里地处汉人与胡人的交界之地,像我们这些弱女子若是从汉人领地里偷跑出去避难,被那些饮血茹毛的胡人抓住,可真真是生不如死,所以我和我娘就没走。”

  一路小姑娘边走边说,不一会儿便到了一处茅屋外。

  “对了,神仙姐姐,我叫阿月。”

  她伸手将老旧的栅栏门推开,发出令人牙齿为之一酸的嘎吱声响。

  屋里的妇人听到声响,手里提着个棍子就出来了,见女儿和一陌生女子待在一块儿,那女子通身贵气,衣裳布料皆是上品,她忙把手里的木棍往地上一丢,手在身前的粗布衣服上仔细地擦了擦,脸上的怒气一扫而光,神乎其技地变了脸,满面含笑地走过去道:“阿月,这位贵客是从哪来的?”

  她边说边斜瞅着打量云菀,心想着讨好了这位贵客,还用愁银子吗!

  阿月:“娘,神仙姐姐不记得了。”

  妇人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即她看着云菀道:“真是可怜的孩子,你就先在大娘这住着吧!”

  “我们这种小地方,家破,人穷,也没有什么好招待的,你先回屋里休息,我给你和阿月做几个菜。”

  妇人向阿月使了个眼色,小姑娘瞬间秒懂,道:“神仙姐姐,你必然是出自高门大户,我们这边的饭菜您肯定会吃不惯。”

  说完,阿月便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云菀,满怀期待。

  话已说到这个份上,就连傻子都能听出话外之音,赏个银钱才能有好饭吃,偏偏云菀只是看了她一眼道:“无妨。”

  顿时,妇人和阿月傻眼了。

  妇人脑海里闪过第一个念头,那就是这人根本就是没有钱的穷酸货,就连身上穿的衣服,说不准就是从别的地方偷来的,专门坑蒙拐骗,她可不是什么好心人,没钱,那就滚!

  她正要发火,阿月连忙跑过来拉住了妇人胳膊,回头对云菀笑道:“神仙姐姐先回屋里坐着,我有事和阿娘说!”

  话落,阿月便拉着妇人到了一处云菀看不见之地,那妇人猛地一甩胳膊,气得咬牙切齿道:“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你竟然敢给老娘带个穷酸货回来!”

  阿月:“娘,你先消消气。”

  妇人:“今日你若给不出我个理由,看老娘我怎么收拾你!”

  阿月眼珠子咕噜一转道:“阿娘,这人虽然穷,但她长的漂亮啊,你想想看看,若是能将她卖到那个地方,银子还不是手到擒来。”

  刚才妇人满心眼里都是钱,看着云菀就跟一块金子似的,自是没有好好留意云菀的长相,听阿月这么一说,妇人探出脑袋望过去,正在院子里等着的云菀,似有所感也转头。

  四目相对,妇人屏住了一口气。

  云菀对她浅浅一笑。

  那妇人立马吸了一口气,扭回头去。

  阿月一看她娘的反应就知道有门,道:“阿娘你去通知那里的老鸨,我给她端点茶水。”

  “死丫头,这种好事,你早点说,老娘差点将她扫地出门!”

  妇人立马喜笑颜开地出来了,对着云菀道:“姑娘先在这儿稍等片刻,我去镇上买点菜。”

  “阿月,好好招待着!”

  妇人哼着歌,心情极好地开门出去了。

  “神仙姐姐,你怎么还在这儿站着,外面风大,快回屋里。”

  小姑娘拉着云菀进了屋。

  云菀只是单纯地觉得,屋子的主人都不在,贸然进去不太好。

  此时被阿月拉进屋里,她道:“谢谢。”

  阿月:“没事的,神仙姐姐不嫌弃就好。”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神仙姐姐,你先坐,我给你弄点茶水。”

  云菀坐在了一条长凳子上,木凳粗糙,甚至还有些摇晃,她却安安静静地坐着。

  不一会儿,阿月便端了一壶茶,茶壶老旧,上面布满了污渍,阿月小心翼翼地端着,生怕洒出来。

  云菀看了看面前的茶杯,抿唇不语,只是在阿月倒好茶水之后,抿了一小口放了下来。

  反观阿月却是喝得甚为欢快。

  一壶茶水几乎全进了阿月肚子里,她用衣袖擦了擦嘴角,看了一眼云菀面前几乎未动的茶杯,眼神里有一瞬间的暗色闪过,她道:“这茶是我娘逢年过节才会拿出来的。”

  她有点惋惜地看着云菀面前未动的茶杯,看起来就像一个在努力用心,把最好的东西拿出来招待客人却被嫌弃的落寞伤心。

  云菀眼睫低垂盯着茶杯,最后她似乎是下了什么极大的决心,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许是喝得太快,又或许是什么别的原因,她剧烈地呛咳起来,脸色都带了几分薄红。

  阿月连忙跑过去为她捶背。

  云菀咳了几声,摆了摆手示意她停止,她现在胃里难受,嗓子疼,不想说话。

  阿月:“神仙姐姐是我下手太重了吗?”

  云菀摇了摇头。

  阿月坐了回去,手托着下巴,看着门外道:“也不知阿娘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此时的妇人已走到了望春楼。

  虽然是大白天,楼里的姑娘个个涂脂抹粉,风情万种地招待着客人,酒香饭菜味儿扑鼻而来,妇人用力地嗅了嗅鼻子。

  楼外的小厮见了这妇人也没有开口训斥,只因这妇人有个如花似玉的女儿,老鸨之前就曾想将她女儿收下,奈何这妇人平日看着见钱眼开,唯独在卖女儿这一事上一根筋,着实让老鸨狠狠地气恼了一番。

  现如今,小厮见她来了,以为是这妇人终于想通了,忙上前迎接,笑着道:“您里面请!”

  穿过一阵脂粉香气味后,妇人被领到了一处房间。

  里面是层层叠叠的纱幔,清脆的娇笑声不绝于耳,此处的香气较之外面更为浓郁。

  小厮退下之后。

  这个平日里敢拿木棍和外面强行收保护费的地痞无赖拼命的妇人,此时却局促地站在原地,手指间有些许细汗,她小心地往衣服上搓了搓,低垂着头,双眼不敢乱瞅,静静地候命。

  纱幔里的女子柔若无骨般地躺在床榻上,那榻上铺着的是金丝缎面棉被。这房间里的每一处无不透着奢华,与外面的凌乱肮脏简直不是一个世界,就像妇人梦里的桃源。

  “柳柳,这荔枝你天天吃,不腻吗?”

  榻上的另一个女子俯身将手里晶莹剔透的荔枝递到枕在自己腿上的艳丽女子嘴边,眸光里含着宠溺与无奈。

  其余的女子则是卖力地在前面表演着。

  纱幔飘动,隐隐露出一角艳丽风景。

  隐隐约约的喘息过后,艳丽女子终于起身了,她拉了拉滑落肩头的披纱,一把推开了身上的人。

  被推开的人也不恼,挥了挥手让那些女子下去了。

  这两人,一个是当今皇上最得宠的羲和公主身前的红人,一个是在这胡汉交界之地混得风生水起的望春楼老鸨,都是响当当的大人物。

  要说这两人的事迹,可谓是跌宕起伏。她们两人原先也不过是被父母遗弃的乞儿。毕竟这年头,大人活着都难,遑论再带孩子了。

  可就这么两个被人任意践踏欺侮的乞丐,也有鱼跃龙门一天。

  那位大红人名李涵,也不知得了什么机缘,消失了三年之后,忽然间风风光光地回来了,不仅如此,后面还跟着皇家卫队。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乌泱泱地跪了下来拜见。所谓天高皇帝远,这里她李涵就成了土皇帝。

  真是金鳞岂非池中物,一跃龙门化成龙。

  自然水涨船高的还有与她相依为命的好姐妹柳蒂。

  明眼人都瞧得出来,这柳蒂表面看着是望春楼的老鸨,有花不完的银子,享受着最高待遇,可这一切都是李涵赐予的,所以不管是胡人还是汉人其实害怕的都是她背后的李涵。

  自然妇人也不例外,她一想到当初李涵回来时直接命人当场活剥了李二的皮时,她硬生生地在这温暖的房间里打了个冷颤。

  那个李二游手好闲,最喜欢调戏妇女,死得活该,只是这手段实在令人发指。

  妇人额头簌簌地掉下几滴冷汗,眼前忽然出现一双白色靴子,她忙抬起头,讨好地道:“我想卖一个人。”

  柳蒂嗤笑一声,她早晓得这年头哪有什么骨肉亲情,为了钱,什么都能够出卖,她看着妇人漫不经心道:“三两银子,把你女儿领过来。”

  她掩唇打了个哈欠,那李涵自三天前从京城回来之后,一直拉着她在屋里腻歪,她现在连觉都睡不够。

  妇人连忙摆手道:“不是,不是,我卖得是别人。”

  柳蒂掩唇的动作停住了,转头审视着妇人。

  在那迫人的目光下,妇人硬着头皮道:“我卖得是一个大美人,长得特别好看,比您还要好看。”

  后面那句话,妇人的声音低了许多,但柳蒂还是听到了,她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妇人浑身一个打颤。

  “那就走吧,带我看看你口中的美人,若是不美,那就用你的女儿来当我这次的路费吧。”

  妇人应了一声,在前面带路。

  “柳柳,你去哪?”榻上的李涵开口道。

  “我能去哪,左右也不过是在这周围转转,你莫非连这也要管我!”柳涵的声音明显不悦。

  带路的妇人双腿打颤,李二的惨叫声似乎犹在耳边回荡。她还从未见过有人敢这么顶撞李涵,又或许那些胆敢挑衅的人早死了。约摸这世上敢这么和李涵说话的,也只有面前这位主了。

  李涵笑了笑,只道:“我怕你回来晚了,毕竟我们还有好多事没做呢!”她说得缱眷暧昧,仿佛在舌尖上滚过一圈般带着撩人的热意。

  然而回应她的却是柳蒂“砰”的关门声响,似是恼羞成怒。

  路上,妇人听着柳蒂不停地咒骂李涵,心里的疑惑都快要溢出来了。这李涵对柳蒂如此之好,在她看来,那可是要什么有什么,恨不得将天上的星星摘下来,这柳蒂实在是太不识好歹了。

  然而她只是一卑微的小人物,这种事,她只听不语,甚至还得将它烂在肚子里,妇人加快了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