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病娇师妹们的白月光GL>第7章 鹿王本王

  茫茫雪原一望无际,只有远处几点山峰若隐若现,大风呼啸而过,卷起漫天飞雪,天冷到了骨子里。

  不远处,有一抹人影穿着一身破烂棉袄,两个脸蛋冻得红彤彤一片,双手拢在一起,低着头,艰难行走着,看不出是男是女。

  “狐狸,竟然是狐狸!”那人兴奋地喊着,不顾吃了满嘴的雪花,在地上高兴得乱跳,今年过冬的食物有了。

  那人蹲下身,看着露出雪地外一截白色狐狸尾巴,若不是这风雪太大,每走一步都得小心翼翼,怕是要错过口粮了。

  长满冻疮的双手,将那狐狸从雪地里挖了出来,竟然是一只纯白狐狸,着实罕见,她仿佛看到一堆银子在向她招手。

  她笑得合不拢嘴,试探性地将手放在狐狸的皮毛里四处摩挲,想要汲取一点温暖。梦里的云菀极不舒服的想要动,可四肢僵硬,唯有胸膛小幅度地起伏着。

  “咦,竟然还是活的”,那人似不确定般地又摸了一遍,不一会儿脸上露出了灿烂的大笑容,“活狐狸,白狐狸,换了银两打酒喝”,她唱着自编自导的歌谣,将狐狸抱在棉袄里,顶着凛冽寒风,走了。

  一座勉强可以称得上屋子的木头架子出现在雪原中,似乎看起来随时都会倒塌,发出嘎吱嘎吱声响,摇摇晃晃的,看得人心惊,却悬而未悬地挺立着。

  那人一手托紧手里的狐狸,一手小心翼翼地推开门,仿佛生怕一推就倒,所幸门经受住了考验,只是关门时,忽地一股大风吹来,门板承受不住压力,咔嚓倒了。

  万幸,她手疾眼快,抱紧狐狸窜到了一边,只是门板倒地激起的飞雪扑了她满脸,“阿嚏!”她冷得打了个喷嚏,颤巍巍地睁开了眼睛,睫毛上犹自挂着雪沫,她大幅度地晃了晃头,脸上的雪花扑簌簌飞落。

  她现在冷得双腿打颤,看了眼地上的门板,也顾不得脸上、额发上未落的雪花,抱着狐狸窜回了屋。

  爬到床上,掀开破烂被子,连头带脸埋到了被子里,上下牙齿冷得磕磕跘跘,发出哆哆嗦嗦的声音。

  她叫荣华,今年十五岁,性别女,只是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使得她面黄肌瘦看起来像个十二三岁的小孩。

  她很小就死了爹娘,村里的人都说她是灾星,将她放在了茫原山,自生自灭,只是说来奇怪,她竟平安长大到现在。

  荣华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可以荣华富贵,而这名字,她也是偷偷下山,去村里的路上偶然听得私塾里传来朗朗上口的声音,她仔细听了好几遍,才鹦鹉学舌般的小声跟着念了一句:“荣——华——富——贵!”

  她一拍大腿,暗道好名字,没错,她之前的名字叫狗蛋,俗气得很,她决定了,以后就叫荣华,最大的理想是富贵。

  以后,她逢人就说自己叫荣华,村里的人都不大搭理她,只有一些顽劣的小孩会用石子砸她,骂她不要脸,偷听课,还起了个这么不伦不类的名字。

  她气不过,就与那些小屁孩理论,结果次次负伤而归,倒不是她打不过那些孩子,而是那些人背后有父母撑腰,她自己还是个孩子,怎么打得过那些大人。

  慢慢地她学乖了,那些小屁孩再骂她不要脸时,她统统当作听不见,自顾自地走着。

  从山里到集市必须经过村子,她不愿意来村子里,可肚子饿,受不了,就挖点草药之类的去集市卖,银钱不多,勉强裹腹。

  那些顽童见狗蛋不生气了,便出了一个主意,埋伏在她必经之路上,等荣华一出现,便哗啦啦冒出来,大喊,“翠花来了!翠花来了!翠花来了!”

  一声比一声高,似乎生怕别人不知道,荣华气得脸庞扭曲,手指骨捏得嘎吱作响,然后阴沉着脸走了。

  村子里都说她是灾星,所以荣华每日每夜都在恶毒地诅咒着,她希望村子里所有的人都消失,坐实了她的灾星称号才好。

  被子里的荣华恶狠狠地想着,渐渐地氧气稀薄,迫使她不得不露出了脑袋,整个个人裹成了粽子,手在被窝里掏了掏,拿出一个蜷缩成一团的小东西。

  云菀还在迷迷糊糊地沉睡着,冷不防暴露在寒冷的空气,一个激灵,四条小腿猛地一颤,眼皮子睁开了一条缝,在看清面前的人时,脱口而出:“离殃!”

  “呜呜!”云菀惊呆了,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是狐狸形态,四条小短腿无力地在空气中蹬了蹬,颇为费力。

  荣华见这小狐狸在自己手心里奋力挣扎,来了兴趣,道:“想不想回到暖和的被窝里,再叫两声听听?”

  云菀的狐狸眼瞬间瞪圆了,小身体不停地扭啊扭,奈何五指山压得太紧,她费了半天力,也挣脱不了半分,自己累得够呛!

  “不就是叫两声吗,有这么难吗?”离殃一只手摩挲着下巴,一只手将狐狸托在掌心里瞧着,这狐狸可长得真好看,她此生从未见过这般,嗯,能值很多钱的狐狸!

  看着它在掌心里无力地瘫着四肢,离殃忽然呵呵呵一笑,云菀的狐狸耳朵立马竖了起来,心中警铃大作,一股不好的预感冲上了脑门,她警惕地看着离殃。

  “也不是你是公的还是母的,既然上了我的床,我可得好好检查一番,私塾里的先生说了,男女授受不亲,虽然你只是一只动物,但玷/污了我的清名,我不好娶人。”离殃暗戳戳地将魔掌伸向了狐狸。

  没错,离殃是不准备嫁人的,因为她是灾星,谁敢娶她,除非不要命了。娶她,克死爹娘那种,敢要吗?!

  她已经想好了,趁自己现在年轻,多卖草药,然后多攒钱,娶一个讨喜的人。

  “小狐狸,乖,别动,很快就会过去的。”离殃温柔地说着,如果忽略她脸上那不怀好意的笑,看起来倒是温情脉脉。

  云菀不由夹紧了后腿,在魔掌即将落到腿上时,奋力一蹬,扑到了冰凉凉的地上,啪唧,滑倒了,暖暖的肚/皮接触到冷冰冰的地面,冻得她哀哀地叫了两声,小模样是说不出的可怜。

  坐在床上,裹着被子的离殃,看着这滑稽一幕,不由地笑出了声,边笑边道:“你个小狐狸,现在吃到苦头了吧,还不过来,让我好好检查一下。”

  云菀想自己的脸一定是绯红一片,幸好自己脸上的毛多,她扭头冲离殃龇了龇牙,勉强站了起来,就准备往门外走。

  结果刚迈了两步,就被下床的离殃抓着后颈提了起来,“啧啧啧,没成想你这小东西,还挺有骨气,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离殃阴恻恻地笑着,云菀恼羞成怒,并紧了后腿,亮起了前爪,在离殃的手上刮了一道血痕,浅浅的。

  “嘶!”离殃反射性地甩手,云菀被甩到了床榻上,发出咚的一声响,她晃了晃被撞晕的狐狸脑袋,然后滋溜一下,钻到了被窝里,四个小爪子紧紧地按住四个方向,大有离殃若是再来就与之同归于尽的架势。

  离殃看着被窝里拱起的一团,哭笑不得,她舔了舔手腕上被抓的血痕,不再多作理会,径直走到门边,将被风刮倒的木门扶了起来,端端正正地安好。

  不知过了多久,被子里的云菀是胆战心惊,她从不知离殃竟然还有这等‘癖好’,在她印象里离殃一向端方有礼,虽偶尔调皮些,但也绝不会做出窥探别人这么隐私的事,她身体微微发抖,不知是被气的,还是羞的。

  “小狐狸,快出来,喝汤了!”

  离殃坐在火堆旁,手里拿着盛了水的碗,一边烤着火,一边阴阳怪气地呼唤,这于为何是这般语气,是因为小时候她娘就是这般拖长调子地唤她吃饭,约莫是那时候太小,记忆模糊,学得不三不四。

  不过离殃喊得倒是喜滋滋的,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是多么怪,因为她脸皮厚啊,就算有人好心提醒她,她估计也会给那人一个白眼。

  被窝里钻出一个白绒绒的小脑袋,滴溜溜的蓝眼珠子一眨不眨地看着火堆旁的人,似乎在分辨她的话是真是假,莫不是诓她。

  离殃真是越看这个狐狸越喜欢,她摇了摇手里的碗,温柔着道:“快来喝汤,很香呢!”

  小肚皮适时地咕噜咕噜响了,云菀一张脸红透了,爪子扒拉着肚子,似乎想把那声音压下去,离殃先是一愣,随即就笑了起来,云菀将头深深地埋在了被子里,羞愤得不敢抬头见人。

  离殃见它不过来,又叫了几声,它还是毫无所动的蜷缩成一团,刚刚那机警的小脑袋也埋在白绒绒的毛里,看不真切。

  她撇了撇嘴,真是个难伺候的主儿,端起手里的碗走了过去,反正等天气好点,这狐狸也是要被自己卖了的,趁现在将它养得膘肥体壮,将来定然能卖不少银两。

  这般想着,她心情又好了许多,坐到了床榻边,连哄带骗,白绒绒的毛里冒出一颗小脑袋,离殃将小狐狸抱到怀里,手中的碗递到了她唇边。

  云菀抵不住饿意,没骨气地喝了,然后吐了。

  地上是一滩的水,离殃的衣服倒是一点都没湿,她怒不可遏地揪着狐狸的后颈,准备好好教训这只不知天高地厚的狐狸,这可是她幸幸苦苦熬的汤,她自己都没舍得喝一点,竟然被她吐了。

  云菀被揪痛了,嘴里呜呜地叫了几声,四条腿在空中不停乱蹬。

  “啪”一个巴掌落在了她的狐狸屁/股上,云菀的狐狸脸瞬间爆红,扭捏的更厉害了,可惜,这次离殃吃一亏长一堑,云菀的狐爪子挠不到她手。

  “你这个死狐狸,再敢给老娘吐了,小心我揍你!”离殃在她眼前挥了挥拳头,威慑地说道,将碗又端到了云菀面前。

  这可真是苦了云菀,单不论这碗中的清汤寡水,就这一股子馊味儿,就让人反胃,这般冰天雪地的环境下,这东西都能坏了,可想而知是放了很长时间,说不定这汤里的东西原本就是坏的,又被离殃当宝贝似的,保存了很长时间。

  “喝!”离殃见狐狸直接闭眼抿唇,心急中带着怒火,她还指望这狐狸能卖个好价钱,如今却闹绝食,说话的语气不免重了许多。她直接端起碗喝了一大口,不管不顾就往狐狸嘴巴上凑。

  云菀大惊失色,离殃失了记忆,她可没失,怎么能做出这种背德之事,挣扎中失了分寸,只闻一声清晰的“咔擦”声响,碗被摔得四分五裂。

  一时间,离殃的动作静止了,云菀挣扎的动作也静止了,只有风呼呼地吹着,再听不见任何声响。

  离殃将嘴里的汤咽了下去,狐狸被她随手丢在了床榻上,她无声无息地捡起了地上的碎片,脸上没有怒火,很安静,可云菀还是感受到了离殃浑身散发的悲伤。

  “这碗,我是偷得,被人抓住时,差点打断腿!”离殃一边收拾着残渣,一边平静地说着。狐狸形态的云菀心口很难受,她跳下了床,做了这辈子她从未想过,自己竟然还会做种事,讨好地舔着离殃的手腕。

  “小狐狸,答应我,以后别再这般调皮了,要好好吃饭!”

  云菀点了点头。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离殃再也忍不住了,手捂着肚子笑了起来,眼角落下了几滴生理性泪水,好一会儿才止住笑,抹了抹眼角,道:“不就是一个破碗吗,我再偷一个不就好了,你可真是一只蠢狐狸!”

  离殃似好久没有这般开心了,笑得四仰八叉,云菀跳到了离殃怀里,舔了舔她眼角的泪水,咸的,好似苦到了心尖上,这种味道很不好!

  “你这个狐狸干嘛呢,快下去,太痒了!”离殃作势要抓她。

  云菀这次没有躲,她安安静静地待在离殃怀里,而离殃也没有抓她,一人一狐互相依偎着。

  冬日的夜色来得早,窗外升起了一轮明月,离殃站了起来,将小狐狸安置在了床上,“你看看你,打碎了我一个碗,我得再去偷一个,好好待在被窝里,不许乱跑,否则我打断你的腿!”恶狠狠地威胁完毕,她便心满意足地准备往外走!

  衣袖被咬住了,离殃回头:“松嘴!”

  云菀还是咬着。

  “小心我打你!”离殃举起了手。

  云菀不为所动!

  “唉,算了,真是怕了你,”离殃服软了,她苦口婆心道:“你是不是怕我嫌弃你,娇气又难养,然后一走了之,这个你大可放心,我呢,也只有这座破房子可以容身,若是不回来肯定会冻死在外面!”

  她看了看自己被咬住的袖子,无奈道:“你再不松嘴,说不定,我还得再偷一件衣服回来。”

  狐狸松开了口,离殃转身就往外走,云菀一下子跳到了离殃怀里,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她,“你是不是也想和我一起去?”

  云菀点了点头。

  “这也不是不行,这样吧,我得拴着你,夜色这么黑,我怕你万一走丢了!”

  离殃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找了一跟破绳子,拴在了狐狸腿上,期间,云菀乖乖地,不哭不闹,全然忘了,她可是长盛门的大师姐,中州第一人,无数仙门正道敬仰的人物,就这么被她当狗一般对待着。

  “好了,大功告成!”离殃满意极了,这个结拴得死紧,任它再怎么胡闹也挣不开。

  “小狐狸,我走了!”

  云菀迈着四条腿想跟上,结果被绊倒在床上,她回头看了眼床柱,嘴里呜呜地叫着,离殃回了她个微笑,开门走了。

  被寒风一吹,她冷得打了个哆嗦,裹紧了身上的棉袄,加快步伐走着,心里还忍不住吐槽,这狐狸看着模样乖巧喜人,怎得叫声这般难听,跟死了爹妈一样。

  天刚刚破晓,离殃踏着曙光回来了,左手拿着碗,右手拿着一张破被子,一瘸一拐地推开了门,“小狐狸,我回来了!”说话间,头上簌簌落下了雪花,整个看上去好像在雪地里滚了一圈。

  推门看到床上的一瞬间,她瞳孔骤然缩紧,一滩的血,还有白色的狐狸毛,唯独不见小狐狸,“完了,她的银票没了,不见了!”离殃是欲哭无泪,早知道就拴得再紧一些了。

  正当她在这边哀哀戚戚时,一个呜呜呜的叫声出现了,这一刻,她忽然觉得这是她听过最好听的声音了,小狐狸正费力地拉着一只死鸡,小腿上的血迹已经凝固了。

  离殃心疼地抱起了小狐狸,手里提溜起死鸡扔到了火堆旁,这受了伤,也不知会不会留下疤,万一价格大打折扣,她可就得不偿失了。

  “你呀,外面那么冷,那么黑,万一冻死在外面或者是走丢了,你叫我怎么办?”离殃嘴上不停地数落着,手上的动作温柔至极,将小狐狸腿上的伤仔细地用布条裹好。

  这一早上,她和狐狸吃了一顿丰盛的大餐,离殃敢保证,这是自爹妈死后,她吃的最好的一顿饭了,鲜香肥嫩的鸡肉,尽管没有佐料加以调香,但还是很好吃,连清水煮鸡的汤底,离殃都喝得光光的。

  离殃摸了摸圆鼓鼓的肚子,人吃得饱了就容易犯懒,再加上昨晚一夜没睡,她现在困得要命,抱起一旁的狐狸,随意处理了一下床上的血迹,便拉开被子,和衣睡了过去。

  昏昏沉沉间似乎有东西在不停舔她的脸,她嘴里嘟囔了一声:“别闹,便翻身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接近傍晚,离殃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便见眼前一对蓝色珠子,滴溜滴溜转着,她早已习惯了一个人睡,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是她收养的小狐狸,大叫一声,瑟瑟发抖地钻进了被窝里,念叨着:“唵嘛呢叭咪吽,唵嘛呢叭咪吽,唵嘛呢叭咪吽……”

  小狐狸呜呜地叫着,小爪子扒拉着被窝,避开了破损的洞,她怕自己爪子太锋利,将那洞口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