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人到达的速度比花木兰想象中来的快的多,数量也多得多。生平第一次,花木兰在一个自己不适应的情况下开始了战斗。这种不适应无关环境,也无关她的伤势。从一个大头兵成长起来的她经历过太多比现在恶劣得多的环境,也受过比现在更严重的伤。

  花木兰现在的不适应全部来自于肩上的责任,这是一场绝对不能输的战斗。她的背后是现在是大燕的皇后、太子和宗室,不是和原来一样,输了仅仅是她个人的性命,还会有人为她收尸报仇。花木兰现在守护的是大燕朝的国运。

  东宫的大门已经被撞破,所有用来抵挡弓弩的硬木家具也被射成了筛子。在对面这种完全不计较成本,只求杀伤的打法下,战线在一点点往后退着。身着黑袍的柔然人汇成一股黑色的洪流,把着红甲的亲卫们分割、包围,宰杀。

  花木兰的心在滴血,她亲卫都是百战之余,无论放在哪都能独当一面,没有死在和敌国的作战中,却亡于阴谋诡计之下。但是她没有办法,她只能用人命去阻挡这一段路。因为当今天下也只有她的兵能做到宁死不退。

  在隔着两道门的地方,小小的太子正瑟缩在自己母亲的怀里,和他一起发抖的还有众多宗室。国朝承平日久,他们这些闲散宗室也习惯了拿着朝廷发的俸禄银子吃吃喝喝,早已忘记祖辈的武勇,谁又会想到今日会祸起宫墙之内,殃及自身呢?

  “母后,我怕。”小太子扬起自己的肉包脸,尽力让自己不要哭出声。

  “母后在呢,恒儿不怕啊。但是恒儿要答应母后,等以后长大了就不怕了啊。”沈霖柔声安慰自己的儿子。

  “咻。”又是一支流矢射穿窗纸,钉在了地板上,箭尾还在微微颤动。

  “啊!”一个女眷忍不住尖叫出声。

  “叫什么!本宫还没死呢!”沈霖毕竟是将门虎女,还是很能稳住场子,怒目圆睁,柳眉倒竖,把那些撒腿欲跑的人震在了当场。

  不过花木兰在前殿的状况实在是不容乐观。人数上的巨大悬殊,逼得花木兰这个带伤之人都持刀迎了上去。身边护持她的亲卫早已被杀散,刚包扎好的左臂又开始流血,把纱布染得通红。

  “哐当”,又一声金铁交鸣之声,单手持刀的她被两个黑衣人逼退了两步,刀上也多了两个豁口。

  咬破舌尖,疼痛让她恢复了清醒,驱散了大脑中眩晕感的花木兰奋起余勇荡开了两把刀,把刀送进了其中一人的肚子里。

  “真虎将也,难怪能成为我柔然心腹大敌。”站在一旁的观战的依琪见状赞了一句。

  “可惜就要死了。”一直对大燕人没什么好感的呼尔温接了一句。

  “死了好。”依琪无所谓的摆摆手,转身离去。在她看来,这场一面倒额屠杀很快就要结束了,杀了面前这十几个人,屋子里的人也就是一轮弓弩齐射的事。剩下的交给呼尔温就好,她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也是时候走了。

  愚蠢的大燕人也该反应过来了。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依琪想得没错,这场屠杀的确是快要结束了。

  “齐武!齐武你个混蛋,给老子站起来!”本来是个斯文人的易绪现在如同一只狂怒地狮子,一刀劈开了两个在他面前的黑衣人,朝着那个中了几刀的身影扑了过去。

  “书袋,老子救你可不是让你回来送死的。”

  “你是参将,老子是参军。功曹说文武搭档,干活不累,你个混球别想扔下老子!”

  “可是老子真不行了,这一刀扎得老子好疼啊。老子不干了,老子要睡觉,你别想再把老子叫起来干活……”齐武一边嘟囔着,一边没了气息。

  “齐武你个小婢养的,背信弃义……”易绪感觉自己要疯了,满腔的怒气全都发泄在了眼前这些蛮子身上。

  “你丫脑袋里都是木头……”手起刀落,一颗人头冲天而起。

  “干,今日居然开了窍!”两刀相抵,易绪的刀断了,干脆扑身上去用匕首送人归西。

  “那老子也只能杀几个人为你报仇了!”易绪的突然爆发,让几个围攻他的黑衣人都面面相觑,怖不敢前,生怕自己在下一刻就被这个疯子给杀了。

  他们的确死了,但不是死在易绪手里。

  当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只弩|箭已经穿过了他们的小腹,可以清楚感觉到自己鲜血流失的他们,还没来得及挣扎,下一刻就有钢刀在脖颈上划过,结束了他的痛苦。

  “功曹!”

  易绪也是一个七尺的汉子,此刻见到祝英台却像一个迷途的孩子见到了家长,哭到不能自抑。

  “将军呢!”披甲对祝英台这个弱质女子消耗不小,可已经没有什么力气的她却在易绪指了一个方向后,动若脱兔,一瞬间就没了踪影,把同来的庄牧看得一愣一愣的。

  看着那个满身血污靠在汉白玉台阶上的人,祝英台的眼眶红了,要不是那胸膛还隐有起伏,祝英台就会觉得那是一个死人了。

  像对待一个易碎的珠宝,祝英台上前去把花木兰扶了起来。

  “哭了就不好看了,我命大,不会死的。”花木兰吊着一口气,虚弱地劝祝英台。

  “闭嘴!你要是敢死,我……我就……我就……”

  听祝英台我就了半天都没就出个所以然来,花木兰心下好笑,那逗祝英台的恶趣味又开始出来溜达了。

  “临深你就什么啊?”

  带着血腥气和热气的话直袭祝英台的耳廓,让祝英台脸色一红。偏生花木兰现在还受着伤,祝英台不能动手。

  “我就陪你一起去。”

  花木兰一怔,待要再问,庄牧已经迎了上来。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

  花木兰虚虚地靠在祝英台身上,也不行礼:“庄将军就莫要打趣末将了,还是同我一起去见皇后娘娘吧。”

  通报过后,庄牧、祝英台和靠在祝英台的身上花木兰三个人一起进了大殿。

  进来的是自己人,沈霖也恢复了镇定,连带着那个粉雕玉琢的娃娃太子,也停住了哭泣,小脸绷得紧紧地。

  庄牧知道沈霖现在想听什么,也未迟疑:“启奏皇后娘娘,五部羽林卫及漠北军已入驻宫城勤王保驾,娘娘和太子殿下已经安全了。还有,刚才左卫羽林军刚刚传来消息,在庆云宫朝贺的朝臣和天子已尽数遇害,还望皇后娘娘节哀,速扶太子殿下继位。”

  沈霖脑子一下就懵了,听到天子遇难这个消息后,她就听不到庄牧在说什么了,最后还是小太子的哭声把她唤醒。

  “花将军,你是为了一个从庆云宫逃出来的人,你告诉本宫,是谁做下了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启禀皇后娘娘,是柔然人。”这话不是花木兰说得,而是祝英台。

  沈霖这才把目光投向了这个存在感一直不强的人,原以为只是一个扶着花木兰进来的小兵,没想到却还能替花木兰答话,而且花木兰还没有反对的意思。

  等到沈霖注意到祝英台身上之后才发现了更多的细节,比如说她身上的甲胄绝对不是小兵能穿的。而且,这个人的气质和花木兰太融洽了,浑然天成,宛若一人。至少沈霖太习惯那个站在她身前抵挡住一切,宛若磐石的花木兰了,从来没见过这个会虚弱的靠在人肩上,把自己全部都交付出去,完全不设防的花木兰。

  当然,这都是一瞬的心理活动,沈霖很快就把注意力放在了祝英台话间的柔然人三个字身上。

  “什么柔然人?”

  “前柔然汗泰多长女赛月公主依琪,现在是柔然的大巫。”

  “一个柔然人怎么会有那么大的本事进入者重重禁宫之中,还把羽林卫都调了出去!”

  祝英台暗道这曾经的情敌够聪明,她倒是很想说一句是您那笨蛋哥哥用错了谋士,身边的人是个柔然奸细都不知道,要不是自家将军机灵,今天大燕朝就要被人一锅端了。

  但是祝英台不会说出来。她的将军拼死要保的是那个三岁的稚儿,她还没蠢到把这个消息说出来让那些天子一死就蠢蠢欲动的宗室知道。不然就算太子能够顺利继位,也要被这些宗室借着母家不忠的借口杀死自己的母亲,失去父母护持的小太子只能做他人一辈子的傀儡,这对一个孩子来说未免太过残忍。

  所以在抓到人问出事实之后,呼尔温就一不小心“摔死了”,只留了一个罪魁祸首依琪。

  面对沈霖的问询,祝英台也试试垂眉答道:“是有柔然贼子偷了沈将军的九门提督印信,伪造调防文件做成了这件事。”

  这么蹩脚的理由让宗室都想跳起来骂娘了,偷九门提督的印信,开哪门子玩笑呢!当九门提督这个肩负全帝京安危的正一品职位印信是街边的大白菜啊,想偷就偷啊!在大燕朝这个地方,七品县令的印信都不好偷!

  不是没有人想指出,只是一对上祝英台那副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的眼睛,没人敢提出质疑,至少在背后的两个漠北军没走的时候不敢提。

  所以他们只能和庄牧一起三跪九叩:“请皇后娘娘节哀,请太子继承大统。

  ※※※※※※※※※※※※※※※※※※※※

  你们确定呀猜我的脑洞?十二的漂移技术可是满分哦~~~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墨九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