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苏猛地坐起来,揉了揉眼睛看了看来电话的人确定是于归晚。
让于归晚知道的事情…
“他…他怎么了?”
陶苏声音都在颤抖,虽说没有认识多久但是真真切切有感情的。
电话那边的于归晚久久没有说话。
陶苏心急如焚。
“你说,没事…”
于归晚叹了口气。
“杨老被患者家属打了,现在正在急救室,医生说…”
陶苏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说什么?”
“老人家岁数太大,估计…估计挺不过来了。”
陶苏人都傻了,半个月前还神采奕奕的老人现在正在与死神搏斗。
“轰!”
窗外的雷声滚滚,陶苏如梦初醒的看过去。
“于归晚,来接我。”
“陶苏,没事的,我会…”
“来接我吧,我想送送他。”
于归晚沉默片刻还是答应了,回到家接上陶苏往医院走。
一路上陶苏都没有说话,到医院的时候天已经下起了蒙蒙细雨。
陶苏一瘸一拐的往上走,远远的就看到很多穿着白大褂的人在门口翘首企盼。
陶苏越靠近,那股死亡的气息就越浓郁。
几缕黑气正在从急救室的大门往外渗透,陶苏知道这是什么。
只有鬼差出现才会有。
“老师…呜呜呜呜…”
“呜呜呜呜…”
耳边的哭声越来越大,陶苏看着这些人。
他们都是杨老的学生,没有一个人不为杨老悲怄。
其中一个男人穿着工人的衣服猛地站起身。
“我要把打人那小子杀了!这他妈都不是个人!”
众人把他拦了下来。
于归晚作为警察肯定是要出现平息的。
“别闹了!这是哪里!这是医院!”
男人冷静下来,攥着拳头坐在地上不再吭声。
陶苏看着男人,于归晚走回来。
“这个男人的孩子得了病没有钱治,是杨老自掏腰包竭尽全力将鬼门关的孩子拉回来。”
听到于归晚的话,男人强忍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
众人纷纷开口。
“如果不是杨老供我读书,我这个时候说不定在哪块地里埋头苦干…”
说话的是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当初所有医生都说我是绝症等死,只有杨老告诉我有救,就是…就是这句有救,我才有了生的希望…”
说话的是一个妇女抱着孩子抽泣着。
“还有我…”
“还有我…”
大家说着杨老做的善事,陶苏在他们口中看到了无数金光进入急救室。
也从他们口中得知了真相。
杨老前不久救治了一个男人,只不过男人是遗传性的疾病无法根治。
男人坚信杨老可以救他,结果久久不见成效恼羞成怒拿起桌子上的花瓶扔了过去。
可能他也没想到,花瓶正好砸在了杨老的头上。
鲜血淋漓不止,杨老倒下了。
陶苏自责的抱住头,她明明知道杨老有这样的预兆,为什么没有反复提醒!
“都怪我…我明明知道的…”
于归晚听到她的话心疼不已,抱住她轻声安慰。
“人各有命,这和你没有关系。”
陶苏呜咽着靠在她的怀里。
“不是的,于归晚…不是的,我有能力阻止的…”
她有无数次机会的,自己为什么不说,为什么啊…
急救室的灯突然灭了,所有人集中在门口。
杨老被推了出来。
“家属在吗?”
一个女人踉跄着站了起来。
“在…”
女人的声音微不可闻。
医生神色凝重的看着女人。
“杨老头部淤血需要开颅,可是岁数太大了可能…可能挺不过麻醉,还有杨老的脑癌已经晚期了你知道吗?”
女人震惊不已。
“脑癌…”
很明显她并不知道,女人摇摇欲坠身旁的人将她扶住。
医生艰难的开口。
“如果开颅可能杨老会死在手术室里,就算手术成功脑癌也会…”
医生说不下去,也就是说杨老必须要离开了。
“你还有时间考虑,人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你可以想想要不要手术。”
女人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杨老进了重症监护室,仪器的声音不绝于耳如此让人绝望。
女人叫杨苔。
陶苏是在于归晚口中得知的。
她是杨老收养的孩子,也是被人遗弃在河边的。
杨苔穿着防护衣坐在杨老的身边,陶苏等人只能在外面等候。
“爸爸…”
杨苔握着杨老的手泣不成声,心电图还有起伏这是她唯一的希望。
她抚摸着父亲苍老的手。
“爸爸,你想如何?”
她想让父亲体面的离开,可内心又想将唯一的亲人留下。
她把决定权给了父亲。
氧气罩下的杨老依旧紧闭双眼没有回应。
“爸爸,再陪陪我吧…我…我只有你了…别离开好不好…”
心电图微弱的抖动起来,她知道父亲在回应她。
杨苔伏在杨老的手上痛哭起来。
良久之后,她仿佛做了莫大的决心。
“爸爸…如果你累了,我们回家,你不是说有人在等你吗?”
心电图突然剧烈的抖动起来,杨老的手指动了动。
杨苔笑着哭了。
“好,我们回家,你醒来好不好?”
奇迹有时候就是这样不可思议,第二天清晨重症监护室中的杨老醒了。
只不过目光呆滞没有光彩,杨苔不顾众人反对办理了出院手续。
推着坐在轮椅上的杨老,身后是不断的指责声。
可杨苔丝毫不受影响,她要让父亲安心的离去不能有遗憾。
至于理由,她不会,也没有道理告诉其他人。
杨老在人群中看到了陶苏,没有光彩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唔唔唔…”
杨老费力的抬起手指着人群中的陶苏。
陶苏也在注视下走到了他的面前弯腰,握住了他的手。
“您要说什么?”
杨老含糊着说话,没有人能听懂。
“求…帮…”
陶苏只听懂了两个字。
于归晚也湿了眼眶,别开头不去看。
“好,我帮你,无论什么事。”
陶苏笑着答应下来,杨老费力的拍了拍女儿的手。
杨苔带着她们一起回了家。
进门的那一刻,陶苏就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阴气。
杨老支支吾吾的拍着女儿的手。
“擦!擦!”
他指着自己的身体。
杨苔知道父亲想要体面。
“好。”
浴室中,杨苔哭着为杨老擦拭身体。
拿来干净整洁的衣服为他穿好,这是一套老旧的中山装。
“别…别哭…”
杨老抚摸着她的头顶,杨苔重重的点头想要把眼泪收回去。
可是就这样不争气,眼泪越来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