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一次还是毫无收获？”
司月然把手中散乱的资料丢到一边，冰冷的目光里带着探究的意味。
一条细细的银链搭在她漂亮的锁骨上，上面挂着一个小巧的鬼爪吊坠,那鬼爪的手指锋利细长,泛着诡异的暗红色光泽，乍一看就像是落在白皙皮肤上的一道血色爪痕。
“没有……”
莉央站在她的办公桌前，脊背挺的笔直,惜字如金。
司月然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你该不会忘了，自己的任务是什么吧？”
莉央没说话。
她当然记得，每次进入副本之前，司月然都会跟她反复强调。
要盯紧乔莳和祝翎,她们的每个异常举动,尤其是牵扯到暗夜女巫的事，哪怕再微小，也要第一时间跟她上报。
她想到乔莳远远超越普通S级玩家的实力，想到她那双做过易容但却让自己看不破的那双眼睛。
答案其实已经呼之欲出，但她刻意不去深究，也从未跟任何人提起。
从前她总觉得刷副本的乐趣就在于打打杀杀,但是跟蒋棋她们一起刷了两次副本之后，她突然觉得，其实不杀人也挺开心的。
她的心里似乎生出了某种期待，让她整个人都变得柔软了起来。
她喜欢这种期待,她得留住它。
“莉央,我让你去盯人，不是让你去给人打工的。”
她沉默太久，司月然终于失去耐心，一贯淡然的语气里也出现了波澜。
司月然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娇小的少女，眼中是化不开的阴霾。
“更不是让你去跟谁玩什么过家家游戏的，你明白吗？”
莉央咬唇：“明白……”
司月然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划过她姣好的脸，那种绝对的力量压制，让她的身体微不可察的战栗了一下。
然后她听到司月然冷漠的声音。
“你导出的母带我看了好几遍，问题很多，我相信你不是毫无察觉。”
“第一，你跟祝翎和乔莳已经很熟悉，并且合作愉快，但尽管我多次要求，你从未在她们面前主动开口提过暗夜女巫的事。”
“第二，你否认乔莳做过易容，那么她表现出来的与等级不相符的实力又如何解释？她的身份是否有假？”
“这两件事，我希望你再下一次跟进的时候可以处理好。”
“否则，你会被公会认定违约。”
听到「违约」这个词，莉央心里猛的一惊，她抬眼看向司月然。
只见对方也正望着她，那眼神让她如坠冰窟。
司月然……该不会是认真的吧。
她与深渊公会签署的合约里，第一条就写着：需按照公会指示行事，不得违背，否则会被认定违约。
一旦认定违约，她就要支付给深渊公会1000万的违约金。
莉央目前资产为负，自然是没有这笔钱的，如果司月然通过正规流程，扣除她的违约金，她的金币将会直接清零，她本人也会被传送进SSS级副本。
她只有S级，基本等同于送死。
想到这里，莉央光洁的额头上渐渐浮现出一层薄汗。
她抿了抿唇，大脑飞速运转着。
然后她惊讶的发现，她第一个想起的，居然是蒋棋那张温润如玉的脸。
见鬼了……
莉央在心里暗骂一句，转而又没骨气的想，反正已经欠了那么多，要不就再管蒋棋借点钱……
这时，她的游戏面板突然提示了新消息。
【好友（蒋棋）向您转账100，000，000金币，已存入您的个人账户，请注意查收。】
瞳孔地震。
莉央愕然的看着那行字，数了好几遍后面的一连串零，然后终于确认，蒋棋给她转了一个亿。
足够她违约十次。
就在她还没来及反应过来这一切是怎么回事的时候，身后的门被推开了。
蒋棋
款款而入。
细跟高跟鞋踩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发出清脆的敲击声。
“司会长，人我带走了。”
蒋棋不动声色的挡在了莉央面前，将司月然和莉央隔开来。
她今天穿了剪裁合体的米白色职业套裙，长发一丝不苟的盘起，脸上是恰到好处的礼貌笑容。
“还要麻烦您，尽快认定一下违约。”
司月然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很快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面色阴沉的看着眼前的两个人，手指一根根握紧，指节用力到发白。
“没想到盛夏公会的会长，居然有听墙角的癖好。”
“让司会长见笑了。”蒋棋笑得坦然，“我们小公会，一向是没什么素质的。”
但有钱……
司月然盯着她，正想再开口，门被再一次推开了。
是蓝西。
她步履匆忙，连门都没敲，就直接冲了进来。
蓝西冷艳的脸上完全没有了平时的沉稳模样，她看都没看蒋棋和莉央，一把拉过司月然，进了办公室的内室，然后关上了门。
司月然甩开她的手，面色微愠：“你干什么？”
蓝西看着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出事了……”
午夜……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电脑屏幕发出的微弱荧光。
乔莳坐在桌前，面无表情的看着屏幕。
屏幕上正在播放一段视频。
“魔物已经入侵，再休息五分钟，马上转移。”
说话的是个面容清冷的绝色女子，她穿着一袭白色软甲，双手抱臂，指尖还有尚未消融的冰雪。
她身边站着一个黑衣女子，素净的脸上沾了点点血污，神色有几分疲惫。
她面容姣好，却有着一双墨绿色的竖瞳，看起来危险又神秘。
视频中的这两位主人公，正是玩家们熟知的司月然和叶长安。
这段视频似乎是早期的，两个人的长相气质略显青涩，但还是能轻易的认出来。
听了司月然的话，叶长安的表情明显犹豫了一下。
“可是，以他们几个的伤势，强行赶路会有些勉强吧。”
她微微蹙着眉，语气温和，完全不似传言中的嚣张跋扈。
司月然语气淡淡的：“我会处理。”
叶长安动作一顿，低声问道：“处理？”
司月然颔首：“把你的袖箭借我。”
叶长安的表情陡然紧张起来：“你要做什么？”
司月然没回答，她伸出手，在叶长安的衣袋里翻翻找找，从中取出了一只小盒子，然后打开来检查一番。
盒子里是五六只手指长的袖箭，箭尖淬了毒，闪着荧荧绿光。
检查完毕，司月然将盒子收进了自己的口袋，语气平静：“我们的队伍里不需要累赘，除掉他们，对大家都好。”
叶长安脸色一变，上前想要抢夺司月然手中的盒子，却被对方牢牢握住了手腕。
她丝毫没手软，叶长安纤细的手腕上很快浮现出一圈淡淡的红痕。
但叶长安就像感知不到疼痛一样，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
她死死的盯着司月然。
“司月然，那可是好几条人命。”
“就算你没打算救他们，但也没必要下毒手。”
“人命？”司月然就好像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她松开手，用指尖挑了挑叶长安的下巴，“在副本里，最不值钱的东西就是人命，不是么？”
叶长安拂开她的手，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几步。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她的声音很轻，好像一碰就会碎掉。
司月然笑了笑：“那是因为你不了解我。”
拍到了司月然的视频，导出价格自然是天文数字。
几个小时之前，乔莳花了150万金币的手续费，将这段视频导了出来，并匿名上传到了网络上，顿时引起了轩然大波。
在大众眼中，司月然一直都以高不可攀的女
神形象出现，有着「冰雪女王」之称。
美丽，清高，不染纤尘。
但她在这段视频里的表现，跟哪一个词也不搭边。
“卧槽我没看错吧，这是司月然？”
“杀人还要借别人的刀，是为了方便栽赃吗？不亏是司会长，够狠。”
“司月然杀人叶长安救人，惊天大反转啊！”
“活久见系列，司会长刷新了我的对「无耻」这个词的认知。”
“笑死我了，所以说就不要立什么人设，现在翻车了吧？”
也有不少司月然的死忠粉试图为她说话，但很快就淹没在了无数吃瓜群众的口诛笔伐当中，连点水花都翻不起来。
当初深渊公会剪辑的视频版本也很快被吃瓜群众扒了出来。
视频里，这一整段内容都没有出现，直接跳到了逃生的部分。
前后都是张牙舞爪的魔物，司月然手持冰刃，冲在最前面开路。
几个伤员虽然尽力跟随，但很快还是落在了队伍的末尾。
有个受伤的男子躲避不及，被魔物一口咬断了小腿。
“救命！救……”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有什么东西破空而来，直直的贯穿了他的咽喉。
男子的双眼猛地睁圆，他的手指无力的扶着插在咽喉上的袖箭，整个人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又是几只袖箭飞出，其他几名伤员也一一倒地。
魔物们被成功吸引，争先恐后的扑上去大快朵颐，空气里充斥着血腥味和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
有人认出了袖箭，不可置信的看向队伍种的黑衣女子，怒吼道：“叶长安，你疯了吗！用队友的命争取时间，你有没有人性！”
叶长安听了，脚步顿了顿，又继续向前疾行。
她的脸上罩了一层黑色面纱，看不清表情。
这时，前方的司月然似乎感知到了什么，回头拽了叶长安一把。
她的脸上是天衣无缝的惊讶表情，还带着一股强行压抑住的愤怒。
“长安，你不要乱来。”
弹幕像雪片一样，很快铺满了整个屏幕。
“可以啊司会长，老演员了。”
“司月然你听好了，明年奥斯卡没你我不看。”
“亏我当初看到着还心疼了司月然一波，现在我只觉得脸疼。”
“还是心疼心疼叶长安吧，这些年背了多少黑锅。”
“司月然这么大张旗鼓的找叶长安，是心虚想封口吧？”
“这么看来叶长安挺不错啊，盲猜是一直被深渊公会威胁了？啧，漂亮妹妹实惨。”
乔莳关掉视频，有些疲倦的合上双眼，靠在了椅背上。
片刻之后，她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重新坐直了身体，在搜索框里输入了「妙菡」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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